周旻翊深深地看著月影片刻，眼中約凝聚著灼熱的緒，可最終還是化為平寂，他微微垂眸，搖了搖頭輕聲道：“沒有了。”

　月影點頭，便沉默著沒再說什麼，只是看著他。

　周旻翊拿起來剛才放在一邊的匕首，拔出冷芒懾人的利刃，把玩在手中，面上盡是坦然，其實也含幾分不甘，可也終究漸漸褪去了。

　他看向月影，扯出一抹平和的微笑：“謝謝月影姑娘送我最后一程，若是……多好啊……”

　后面的話是輕喃的，若有似無，連月影也沒能聽清他說的什麼，只依稀聽到幾個字。

　想問，很想知道他最后那句話說的是什麼，若是什麼，什麼多好，可是還沒開口，他就已經迅速抬起持著利刃的手，毫不猶豫的刺向心口……

　……

　傍晚時分，月影才回到宮里。

　葉歡正在璇璣宮大殿前面的池子邊逗里面的烏，吊著一塊撥它們，惡趣味十足。

　一邊的石桌邊，靈兒低頭繡東西，沒理會，反正不折騰那些軍政之事不胡思想就行，其他的做什麼做什麼。

　突然，候在一邊的清越出聲提醒：“公主，月影姐姐回來了。”

　倆人都看向璇璣宮的宮門，果然看到月影回來了，不過看樣子有些不對勁，走路都慢了，遠遠看著有些低落。

　葉歡挑了挑眉，把丟進池子里給烏吃，然后扶著腰直立著看向月影，看著月影慢慢走來。

　不過月影抬頭看到們，見在等過來，便立刻加急步伐，須臾便到了跟前。

　靈兒這時也放下手上的活計起過來，見自己姐姐這樣，不免有些擔心。

　葉歡詢問：“出什麼事了？怎的這個樣子回來？”

　月影狀若無事的道：“沒出什麼事，主子不用擔心。”

　說著，看向靈兒，道：“我既然回來了，主子這里有我看著，你便不用在這里守著主子了，該做什麼做什麼去吧。”

　明顯的是要支走靈兒。

　靈兒知道要支走自己，可也沒說什麼，有許多事是們不想讓知道太多的，而也對這些沒什麼興趣，所以一般葉歡和月影說正事的時候，都不太會聽。

　只是不放心的看了月影一眼，又看向葉歡，在葉歡側目頷首后，便放下心來，轉回去拿了自己的東西，走了。

　葉歡示意清越退遠一些，才擰眉問：“發生什麼了？周旻翊可抓到了？”

　月影垂下眼瞼，低聲道：“他死了。”

　葉歡有些吃驚：“死了？我不是說他可以不用死麼？他怎麼死的？”

　月影道：“他說他雖然想活，但是不是主子給的那種活法，因為周家注定會湮滅，而主子就是他的仇人，他不愿如此茍活，所以選擇死亡，屬下便讓他自殺了。”

　葉歡了然，微微閉眼深吸了口氣，輕聲道：“倒是有，可惜了。”

　算是小瞧了這位將門之子了，人雖然像個文質書生且善于心計，卻不算辱沒將門之風，寧死不屈，算是有的。

　月影低著頭沒說話。

　葉歡打量著月影，若有所思的問：“他的尸呢？怎麼理的？”

　月影如實道：“他說希可以好好安葬，別踐踏他的尸，屬下全了他，在他死后，親自送他尸出城，尋了個地方安葬，安葬好了他，又去了一趟慈恩寺給他點了一盞長明燈，這才回來的。”

　說著，月影拱手道：“他是罪人，本是罪而死，屬下卻這般擅自行事，有些不妥，請主子責罰。”

　葉歡手攙了一下：“責罰什麼啊？人都是活著有罪，死了就什麼都一筆勾銷了，你做這些小事，永遠不需要向我告罪，以后再這樣，我可要生氣了。”

　月影點點頭，站直起來。

　可緒依舊是有些不高，悵然若失的，雖然盡量掩飾假裝如常，可這麼多年算是朝夕相伴的人，葉歡多了解啊，一眼就看的明明白白。

　稍一思忖，詢問道：“月影，你實話跟我說，他死了，你心里是不是覺得難過了？”

　月影‘啊’了一聲，抬頭看著葉歡，下一刻有別開目，似乎沒想到葉歡會這樣問，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可明顯是說到心里了。

　想了一下，有些迷茫道：“我也不知道算不算難過，就是看著他死在我面前，看著他的尸，給他下葬的時候，心里悶悶的，很不是滋味，我這麼多年殺了那麼多人，從來沒有這樣過。”

　覺得自己很奇怪，竟然會有這樣莫名的。

　葉歡愣著了，好一會兒都不知道做什麼說什麼，只看著月影，眼中涌著些許疼惜。

　只是這樣淺顯的接，寥寥無幾，可能是想的那樣麼？

　可如果不是，月影這樣失魂落魄的低落模樣又該如何解釋，月影還難過了。

　這種事，原本也最難說的，一見傾心是，日久生是，都沒有區別的。

　或許錯了。

　可如今，似乎也改變不了什麼了。

　微嘆一下，手了月影的肩頭，輕聲道：“人不是你殺的，是自殺在你面前，這是原本有活路的人以赴死，自然于你而言的視覺沖擊和震撼是不一樣的，人都會惋惜這樣有骨氣的人，看著他死了，總會難過的。”

　月影困了一下，隨即似乎清明了些，點點頭，低聲道：“確實是這樣。”

　葉歡微微松了口氣，有些慶幸，幸好有些事尚在朦朧，不會對月影造太大的影響。

　可還是有些憾，月影的這一生，恐怕真的要一個人了，難得有那麼一點漣漪波，也終將歸于平靜了。

　葉歡看了看天，道：“既然回來了，想必你也不需要休息，正好太下山了，陪我去后面的金華臺看看日落的景吧，都說那里的日落是最的，順便也能俯瞰一下郢都的景象，許久沒看過了。”

　月影忙應下：“是。”

　隨即上前扶著葉歡，緩緩走向璇璣宮門口。（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