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桓熙練完武回來沐浴時,發現自己胳膊上居然有了些的弧度。他十分得意,沐浴完便想去徐念安面前顯擺。
他來到左次間門外,將頭一探,發現徐念安和明理宜蘇坐在碧紗櫥說笑做紅。
他去院中秋千上坐著晾了一會兒頭發,又去紗窗口將頭一探,宜蘇明理還在。
趙桓熙不免有些氣悶:這倆丫頭怎麼還不回去睡覺?
“三郎,在窗口探著頭作甚,有事?”徐念安一早便看見了他,見他二次探頭,問道。
“無事,就看看你們在做什麼。我去讀書了。”趙桓熙悻悻地說著,來到右梢間自己的書房里,一眼看到放在案上的那八本錢明送他的話本子。
他隨手了本,一看書名《海棠鬧春》。
“書名倒是有些喜慶。”他嘀咕一句,坐到書桌后面慢慢翻看。
看了幾頁,眉頭疑地皺起,再看幾頁,跟不理解似的將那段文字來回看了幾遍,然后眼珠子就定住不了,繼而雙頰紅,猛地將書合上!
他張地看了眼梢間外頭,見沒人,這才松了口氣,抬手了把額上的汗,低頭看到手里的書,又像扔燙手山芋一般將它往地上一扔。
這都……寫的什麼啊?
他腦子里一團混地在椅子上坐了一會兒,對面傳來紗門打開的聲音,是宜蘇和明理要走了。
趙桓熙看到徐念安也出來了,頓時老大著慌,六神無主之下將桌上那七本書連同地上那一本一同往書桌下一扔,抬腳踩住。
徐念安徑直走到他書房中,抬頭一看,見他端坐在椅上,雙頰通紅,額頭在燈的照耀下細碎晶亮的閃著,好似出了汗。
“你做什麼了?怎麼熱得這樣?”走到他邊,拿團扇扇他。
“沒做什麼,就是、就是熱。”趙桓熙口干舌燥地道。
徐念安看看四周,窗門都開著,涼風習習,人坐著斷不會熱這樣。但是看看書房里又沒什麼異常,委實不知他怎麼弄的。
拿出帕子來給他汗,隨著靠近,一幽香撲面而來。
趙桓熙滿腦子都是話本子上那“把鼻孔向著玉嗅,只覺氣味如蘭,芬芳撲鼻”,臉上剛退下去些的熱度騰的一聲又上來了。
他又又臊,六神無主之下,竟手將徐念安推開。
一推之下,彼此都愣了。
趙桓熙直想奪門而逃,可想起腳下踩著的東西,又不能,只得撇過通紅的臉道:“我沒事,冬姐姐你去睡吧,我看……練會兒字也去睡了。”
徐念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道:“好吧,扇子留給你。”將團扇放在他書案上,就到對面去了。
趙桓熙聽著對面傳來的窸窣靜,迅速地抱起桌底下那摞書,在書房里團團轉了一圈,沒找到可以藏的地方。
一轉看到墻邊高大的書架,想著若是藏在最上面那格,以徐念安的高絕對看不著。
他輕手輕腳地把椅子搬到書架下面,站上去將八本書藏在了最上面那格的角落里,下來后仰頭看了看,甚覺滿意,剛想把椅子搬回書桌后去,一轉就看到徐念安端著茶壺茶杯站在他書房門口。
趙桓熙:“……”
徐念安走進來,將托盤放在他書案上,還沒開口趙桓熙便漲紅著臉辯解道:“是錢明送給我的,我不知道是什麼書。”
此地無銀三百兩。
“無妨,這也不是什麼值得恥的事,你不用慌張。”徐念安心復雜,面上不顯,安他兩句之后便又出去了。
回到左梢間,徐念安歪在榻上,看著房中那瓶新的鮮花想心事。
當然希趙桓熙一直跟以前一般不懂男之事,如此兩人同屋而,同榻而眠也能些尷尬。但這顯然是不現實的。
如今他從別知曉了這些事,省得再費心思,不好嗎?反正下次殷夫人再催圓房,也需他配合做戲。
翻個面朝床里,又想起以前在市井里聽到的那些閑言碎語。
那些閑漢說葷話的時候,總喜歡拿剛開葷的年人作比,說什麼力無限,不知節制……
耳邊傳來紗門打開又合上的聲音,徐念安臥著不。
“冬姐姐。”后傳來趙桓熙的聲音。
徐念安翻過來,見他拿著的團扇,俊臉地站在紗門,清亮的眸中卻滿是無措。
見翻過來了,他問道:“冬姐姐,我是不是真的被錢明他們帶壞了?你會不會討厭我?”
徐念安瞧他這模樣,猛然意識到,這初通男之事,對他這樣的半大年來說,也是一大考驗。若此時不能正確地看待此事,日后許是便會在這上面栽跟頭。
本來這事理應由他父兄教導他,可他父兄與他關系皆不好……且就他爹那般寵妾滅妻的,真要他教導,怕不是好的都給教壞的了。殷夫人更是指不上……
徐念安心中暗嘆一聲,起跪坐在床上,捋了下披散的長發,對趙桓熙道:“你過來。”
趙桓熙磨磨蹭蹭地挪到床邊。
徐念安拍拍面前的涼席,道:“上來。”
趙桓熙了鞋爬上床,在對面老老實實地盤坐下。
“你為什麼說被錢明帶壞了?”徐念安問他。
趙桓熙目躲閃,低下頭小聲道:“我看了……看了那種書。”
“那書上寫了什麼?”
趙桓熙愣了下,紅著臉抬頭,眼神閃爍:“我、我能說?”
“你我這夫妻雖是假的,但假的也是夫妻,夫妻之間,沒有什麼不可說。”徐念安道。
趙桓熙聞言,低頭手中團扇的手柄,支支吾吾:“就、就寫一對男,在船上,無、無茍合。”
徐念安強自按捺住心中赧之,只問:“你覺著他們該如此麼?”
趙桓熙頭搖得跟撥浪鼓一般。
“這不就得了?書許不是好書,但你卻知道好壞,哪里變壞了?”徐念安道。
“冬姐姐不嫌我看了這種書嗎?”趙桓熙問。
“只消你不照著書上去學,只是看過,我嫌你做什麼?”
趙桓熙忙道:“我斷不會照著書上去學的,他們都不知廉恥。”
徐念安點頭微笑:“你是個好的。有些人便做不到你這般,一旦看了這種書便興致然,隨意與家中外頭的子胡來,殊不知圖了一時痛快,邊卻無一人會真心待他了。”
趙桓熙琢磨這話,問道:“所以說,子其實是不喜男子三妻四妾的?”
徐念安道:“那是自然。男子是人,子也是人,心能有多大差別?男子不能接子紅杏出墻,子又怎能接男子三妻四妾呢?不同只在于,大部分況下,子勢弱,便是心里不能接,表面也要裝作能接。只不過裝的終究是裝的,相敬如賓的表面之下,真實的夫妻分只剩多,也只有子自己心里知道了。”
趙桓熙黯然道:“便如我爹娘一般。”
徐念安手點了他額頭一下。
趙桓熙懵然抬眸,卻聽徐念安道:“才不與你爹娘一般呢,你娘是個驕傲之人,連裝都懶得裝。有多厭憎你父親,你看不出來嗎?”
趙桓熙無言以對。
“所以你日常也不必猜疑我是不是討厭你了?因為我也懶得裝,若是我討厭你了,必定讓你看出來。”徐念安道。
趙桓熙湊近道:“若是冬姐姐真的懶得裝,那你對我這麼好,是不是……有點喜歡我?”
徐念安雙頰霎時紅,舉手做要打他狀,斥:“你渾說什麼?”
趙桓熙笑著抬手來擋。
徐念安看到他手背上的傷口,拉過他的手仔細瞧了瞧,道:“天熱,以防萬一,還是要上藥包扎的好。”說著便下床去拿藥膏和布帶。
趙桓熙也下床,坐到燈明亮的桌邊。
徐念安給他上藥時,他又一一地假裝害疼。沒想到這次徐念安卻不給他吹了,還打了他一下,瞪眼道:“你再裝!”
趙桓熙覺著子真是不可捉,明明上次還肯吹的,這次便不肯了。
次日一早,將趙桓熙送出了門,徐念安來到嘉祥居。
殷夫人見頭上戴了一套從未見過的琉璃與絹做的頭飾,問道:“這發飾哪兒來的?”
徐念安道:“是昨日三郎在相國寺給我買的,母親覺著可好看?”
殷夫人笑道:“好看歸好看,總沒有那麼貴重,在家戴著玩玩吧。”
“是。”
殷夫人又道:“我早上忙,老太太免了我的問安,你得自己過去了。仔細不要人在禮數上拿住了把柄,若有為難事,便說要回來問過我才行。”
徐念安乖巧應了,在殷夫人的目送下離開嘉祥居去了令德堂,路上遇見去問安回來的二房與三房,見了一番禮。
到了令德堂,四房五房和秦氏韋氏都在。
徐念安進門給老太太行禮,剛直起子,四太太便嗆聲道:“你婆母晨間忙是因為要主理中饋,不知道你又忙些什麼,竟來得比你兩個有孩子要照料的嫂嫂更晚,莫不是沒把祖母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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