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盛的結上下了一下，正想開口的時候，那頭傳來「嘟」地一聲電話被切斷的聲音，他看著熄掉的屏幕無聲地擰起眉。

他從兜里出一煙叼裡，正四找著打火機，倏地，一簇橙紅的火遞了過來，握著銀打火機的手指塗了玫瑰紅的指甲油。

是不死心追出來的紀姐。

班盛含了煙，瞭起眼皮看了一眼紀姐，那眼神，像一把刀刃，更帶著無形的力，紀姐訕訕地笑了一下，收回火。

紀姐往回走的時候，想起剛才他那個眼神就知道自己沒戲，更忍不住自嘲今晚真是魔怔了。

班盛正要點煙，手機屏幕再次亮起，他點了接聽，聲音低低沉沉：「喂。」

林微夏把手機在耳邊，的語氣有點干：「剛才手機沒電自關機了。」

「嗯。"班盛回。

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說出那句話，天知道剛才手機會突然斷電，林微夏又急忙找出數據線充好電。

到現在，手心還是出了一層汗，林微夏握著手機，另一隻手無意識地繞著白的充電線，繞來繞去，語氣頓了頓，重新說道：

「我剛才沒說好，我們這個年紀說這個不合適。就是，想問你——」

「高考我們要不要考到同一座城市去——」

「一起去京北看雪。

話音落下后，電話那頭傳來滋滋的電流聲，然後是冗長的沉默，班

盛沒說話，林微夏似乎聽到了他靜靜的呼吸聲，纏著的心，致使心跳

頻率忽慢忽快。

顆心就這麼懸著。

書桌上有一個小白點，林微夏出手摳了一下，再次開口，語調是一如既往地緩慢：「你要是不願意——」

「願意。」班盛出聲打斷，語氣緩緩。

林微夏換了個手接電話：「行，那你先忙吧，我睡覺了。」

「嗯，關好窗，」班盛出聲叮囑，似乎有什麼不一樣了，他說，「晚安。」

掛完電話后，林微夏吹乾了半不的長發，打算睡覺，剛上床手機發出「叮」的一聲提醒，點開一看，是李屹然發的簡訊。

【你未來對象啊。你一答應他，他今晚把酒吧在場所有人的單都買了。】

林微夏睫了一下，盯著信息看了好一會兒才去睡覺。夜已深，偶爾能聽見高架橋上跑車轟鳴的聲音。

其餘時間較為安靜，可林微夏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不相信自己就這麼說了，連帶睡覺也有一種不踏實。

林微夏手到枕頭下的手機，點亮屏幕，剛好發現班盛十分鐘前發了信息給。

Ban:[睡了沒有?]

林微夏從空調薄被裡出兩條白瘦的胳膊握著手機打字:[還沒

有。]

接著，一條信息再次跳在屏幕前，甚至可以想象班盛是怎麼樣

-副正經的語調來確認。

Ban:[確定了?]

【嗯。】xia

班盛剛洗完澡出來，就這麼單穿著一條黑的子，結實分明的腹上還沾著水珠，他俯下，撈起茶幾上手機，看見這句肯定的回復，角扯出細微的弧度。

這天晚上，他沒再依靠任何安定類的藥，夢裡不再是無邊無際的黑暗以及暗紅一片，半夜也不會因為心悸醒來。

一夜好眠。

林微夏因為昨晚的緒起伏睡得有點晚，以至於第二天起床起晚了，急忙洗漱完，背著黑的書包衝出家門。

哪知周一出門竟撞見了守在家門口的班盛。

班盛一隻手搭在中，一隻手拎著早餐，中指勾著白的塑料袋，是常吃的鹹水角和生滾鮮粥，另一隻手玩著手機，脖頸微低，姿態閑散。

他穿著深高的制服，形拔，一副大爺屈尊等人的模樣。

「你怎麼在這？」林微夏輕著氣。

班盛聞聲把手機揣回兜里，走過來把早餐遞過去，眼睛直盯著：

「過來確認，以防你反悔。」

林微夏有些無奈，但知道班盛想要的是什麼，於是抬眼直視他，水潤的回答：

「不反悔。」

班盛低頭笑了一下，又讓林微夏把鑰匙出來。把鑰匙拿出來，見男生從兜里出一個東西，骨節分明的手掌出一小恐龍鑰匙扣，盪在眼前。

「昨天在酒吧賭球贏的，你的是鑰匙扣，我的是恐龍鴨舌帽。」

班盛把鑰匙扣遞給，他這個人一向掌握主權，自己不把鑰匙拿過來掛鑰匙扣，偏要親眼看著林微夏接過他的東西掛上去。

僅第一天，林微夏就到了他的掌控。

「啊，不太好吧，萬一被發現——」上班盛的眼神，林微夏的聲音越來越小。

但還是沒有接，他往前走了兩步，低下脖頸，上那里氣的勁凌在林微夏上。

對上他的眼神，退後一步，班盛就往前一步。

讓人無可躲。

「林微夏，別我親你啊。」班盛俯下，回看他，一副浪模樣。

林微夏只好接過那個恐龍鑰匙扣，掛在了自己的鑰匙上。

天越來越亮，刺金的鋪開，林微夏坐上公，到達深藍一中站再下車，後始終跟著一道不不慢的影子。

以前他這也這樣過。

但現在，有些東西，不一樣了。

林微夏走進教室心跳有點快，總害怕被人發現。沒一會兒，班盛也跟了進來。一進門，邱明華就直衝著班盛嚷嚷：

「班爺，你朋友圈裡說的第一天是什麼意思啊？」

林微夏拉開椅子的手一頓，又接著坐下開始吃班盛買給的早餐。班盛從邊經過，手背弓起來一截骨頭，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過白皙的脖頸，不輕不的一下。

像冰塊，林微夏起了一個激靈。

剛送進的滾粥差點嗆了一下。

邱明華還在那不停地嚷嚷著，只見班盛面不改地走過去，直接掉邱明華的手機，從背後鎖住他的嚨，輕笑一聲，不聲加重力道：

「關你屁事。」

連上了兩節數學課，教室里的人大都昏昏睡，下課的間隙，林微夏收到班盛發來的信息，扭頭往窗外看。

班盛在走廊同人說話，他的姿態漫不經心，卻時不時朝手裡握著的手機看一眼，明顯在等著回消息。

Ban：【中午一塊吃飯？帶你開小灶。】

林微夏盯著屏幕變得為難起來，在對話框里打字：【可思嘉中午約了我吃飯。】

就在前一天晚上，柳思嘉發了信息江說周一要和一起吃飯，會讓阿姨做好兩人份的便當。

拒接的消息發出去后，如石沉大海，班盛再也沒有回復過。

猜測，班盛可能發脾氣了。

既然兩人都有了一個約定，才第一天，他想跟親近一點多一些相的機會是正常的，可林微夏卻事先跟柳思嘉約好了，沒有考慮到他。

想到這，林微夏又補了一句話：【下次一定。】

可班盛依然沒有回消息。

上完第三節語文課，老劉讓林微夏去辦公室抱練習冊。林微夏抱了高高的一摞練習冊回來搬到講臺上，再分發給每個小組。

在發到第四組的作業時，林微夏視線頓了一下，挑了班盛的練習冊出來，打算親自給他。

林微夏希借著發作業的機會跟他搭話，把練習冊發到班盛面前，開口：「你的作業。」

班盛正研究著他的無人機遙控，這玩意兒好像出了什麼故障，他低下頭的時候，脖頸側面的青管繃突起，莫名帶著勾人的張力。

林微夏同他說話，班盛愣著眼皮都沒掀一下，繼續撬著他的遙控，直接當不存在。

作業僵在半空中，林微夏默默嘆了一口氣。

上午放課鈴一響，學生們如跳出集裝箱的魚，相繼跑了出去，在熱烈地討論地午飯吃什麼。

林微夏和柳思嘉如往常一樣挽著手臂一起去食堂，可卻到了柳思嘉緒上的不對勁。

沒像以往那樣張揚出明艷的笑容，很說話，偶爾跟柳思嘉說話，後者也是心不在焉的模樣。

倏地，柳思嘉的手機響起一陣急促的鈴聲，看都沒看一眼，直接摁了關機，眉眼皆是冰碎的冷冽。

林微夏看了一眼，好像是媽媽的呼來電。

柳思嘉的午餐照例是得可憐的減脂餐，還配了一杯綠的清果。因為那個電話，柳思嘉似乎心更不佳，拿著筷子拉了幾塊蔬菜，一臉的興緻缺缺。

興是柳思嘉屢次聽到了什麼傳聞，一雙上挑的眼睛看著：「微夏，你沒有做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吧？」

林微夏慢吞吞地嚼著荷蘭豆，問：「怎麼樣算對不起你？」

柳思嘉一愣沒想到林微夏會反問，正想說點什麼的時候，看見桌面上的鑰匙上小恐龍掛件，當下心裡起了不好的直覺，一臉的狐疑：

「你這個鑰匙扣哪來的？」

林微夏看向柳思嘉瘦得領口的骨凸起，服套在上更顯空，視線移到面前沒怎麼過筷子的食。

吃得比以前更了。

「你把這些吃掉一半以上，我就告訴你。」林微夏把筷子遞給。

兩人視線僵持了一陣，柳思嘉妥協，開始拿起筷子埋頭吃東西。林微夏見狀起去食堂窗口打了一份玉米燉排骨湯給。

沒一會兒，林微夏端著餐盤迴來，把湯端到柳思嘉面前，看了一眼的午餐——便當盒裡面的食已經消滅了一大半。

柳思嘉嚼著西蘭花，沖聳了聳肩膀，語氣有些驕傲自得：「我吃了，你說吧。」

林微夏雙手兜站在面前，遲遲沒有說話，略微俯，出一隻手用力一掰的。

柳思嘉一陣吃痛下意識的張，林微夏仍維持俯的姿勢，琥珀的眸子著冷靜，語氣察：

「假吃。」

雖然柳思嘉假吃的作很真，但還是沒能騙過柳思嘉的眼睛。長睫掀起看向不遠角落裡的垃圾桶，澤新鮮的食被扔在那裡。

眸一閃而過惱怒，柳思嘉用力打掉的手，緒失控，與對視聲音拔高且尖銳：「你憑什麼管我！」

「砰」地一聲，柳思嘉把湯匙摔在桌子上發出震天響，空氣一霎安靜，惹得正在吃飯的眾人看過來，一臉的看好戲。

柳思嘉直接起，頭也不回地離開食堂，走得很快，不小心撞到了正慢悠悠走路手裡還捧著一個椰青的寧朝。

「啪」地一聲，椰青被撞倒在地，淌了一地的水，寧朝肩膀被撞得生疼，心裡一陣窩火，沉著一張臉攔下生的肩膀：「你他媽——」

在看清柳思嘉臉上的表后怔住，剩半截「怎麼回事啊」生生吞回嚨里，柳思嘉沉著一張臉打掉他的手，跑開了。

林微夏站在那裡，眼睫抬起，直看著離去的背影，思緒發怔。

食堂里的人吃完午飯後陸續端著餐盤離開，林微夏洗完手後路過便利店，目不斜視地從旁邊經過，走了兩步又停下來，返了回去。

下午第一節上的是練字課，老師在講臺前教理論，學生們在底下開小差。林微夏拿著筆在紙上勾畫，中間有幾次側頭看向班盛。

他仍沒有看。

下完課後，林微夏走到講臺上寫通知代為傳達老劉的通知，他們要訂一本語文資料，不想訂的可以來找，負責登記名字。

第二節課是育課，男生們早就抱著一顆籃球一窩蜂地沖了出去，生們則梳好頭髮，拿鏡子照到滿意為止，才慢吞吞地挪去更室換育服。

方茉喊林微夏走的時候，後者搖了搖頭，溫地笑笑：「你先去，我一會兒就來。」

「好噢，那我先走啦。」方茉朝揮手。

班盛還坐在椅子上，弓著腰在擺弄著他的無人機，林微夏一直坐在那裡，直到教室的人都走。

誰都沒有先說話。

林微夏起走到他面前，影子落了下來，看著他問道：「班盛。」

的語調很，一陣清甜的水果味飄來，班盛握著工刀的手一頓，但還是沒有抬頭。

見他仍不理，林微夏收回在他上的視線，徑直越過他的座位就要走。結果出一隻手直接拉住了的手臂，漆黑的眉眼低著。

「你的作業。」林微夏遞給他。

人走後，班盛把工刀扔桌子上，手了一下脖子，漫不經心地揀起桌上的作業本，結果憑空嘩嘩掉出一把話梅糖。

班盛愣住，拿起桌上的一顆糖盯著看，角的弧度勾起，越擴越大，原本冷厲的眉眼，像被纏住的春風，洋溢著愉悅之。

嘁，哄人嗎？

育課，在老師的口令中，林微夏和幾個同學去材室抱網球拍，抱著一箱綠的網球往場的方向走，男生打鬧的傳話聲順著風聲遞到耳朵里。

邱明華看著手錶，一臉震驚：「班爺，你還是酷著一張臉吧，你老這樣沖我笑，我不習慣，有一種殺人前最後的笑既視。」

林微夏口袋裡傳來信息進來的提醒聲，往上顛了顛箱子，騰出一隻手拿出手機，在看到班盛的簡訊后，呼吸一滯，覺被周遭的風裹一住，熱得臉頰發燙。

林微夏問他：【你早上發的朋友圈第一天是什麼意思？】

Ban：【衝刺高考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