喚他“顧允直”。
曾經那個喜歡著他的容昭昭喜歡這樣喚。
顧長晉一直在等著,等著再像從前那般用嗔的語氣喚他顧允直。
顧長晉吻去臉上的淚,低低地道:“對不住。”他又惹得哭了。
容舒忍不住抬手砸他的肩,哽咽道:“你對不住我什麼?你又沒做錯什麼!你憑什麼要說對不住!”
明明是老天爺對他們不好,錯不在他,他因何要道歉!
容舒又氣又心疼,淚珠子掉得更歡了。
顧長晉再次堵住的。
夜空濛,戰鼓聲聲,風從極遠的地方吹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懷里的姑娘輕輕打了個。
顧長晉不知是自己將吮疼了還是覺著冷了,他不舍地松開的,鼻尖著的,大口地氣,大口地汲取著暖甜膩的氣息。
可是不夠。
還不夠。
男人眸愈發暗沉,雙手扣住的腰,三兩步將抱了營帳,布簾落下的瞬間,他將抵在墻上,頭又低了下去。
與最初的笨拙不同,他漸漸到了門道,牙齒不再磕著的牙齒了,吮舌尖的力道也不再將弄疼了。
容舒臉上的淚被他盡數去,空氣里仿佛燒著把的火,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著的飴糖,一點點融化,一點點化漿。
微的指上了他的臉,細的指尖挲著他臉上的胡茬。到他的寸寸下移,十瑩白的指不自覺地他的發間,屈起,又抱。
昂起頭,眼睫一下一下著,像瀕死的蝶。
男人的呼吸越來越重。
掛在脖頸的系帶松了,系在腰間的綢帶也掉落在地上,寒春的涼意淌在在空氣里的雪里,可他的舌仿佛又帶著火。
覺得冷,又覺得熱。
容舒很清楚,若不阻止他,會發生何事。
可心中毫無半點想要阻止他的念頭,就想毫無保留地什麼都給他。
就像他毫無保留地什麼都給了一樣。
明明被拒了一次又一次,可只要遇險了,他便是再重的傷,都要奔赴到邊,連死都阻擋不了他。
這樣的顧允直,怎麼還忍心要他等?
怎麼舍得呢?
容舒閉上眼,將他摟得更了。
恰就在這時,營帳外忽然一陣混的腳步聲。
腳步聲漸漸近,迷失在里的人在腳步聲停在簾外的那一瞬間終于找回了理智。
顧長晉從容舒肩上抬起臉,眼前的姑娘閉著眼,眼睫不住著,上裳松松的堆積在腰間,連兜都被他扯了下來。
肩上那顆胭脂痣被吮出了一片指甲蓋大小的紅斑,瞧著就像是一片飄落在瑩白雪地里的梅花瓣。
顧長晉的心跳快得幾乎整顆心要破膛而出,差點要不管不顧地繼續下去。
“殿下。”
外頭那人的聲音一落,容舒便睜開了眼,著顧長晉。
雙發,手臂也,只這會穆融就站在營帳外,想來是有要事要稟的,可不能耽誤。
“是穆大哥。”
“嗯。”
顧長晉緩下呼吸,給系好兜,將落在腰間的裳給一一穿好后,方道:“我出去一下。”
他說著又看了一眼,見滿面緋,眼含春,釵環凌,儼然一副被欺負狠了的模樣。
這樣子,可不能旁的人瞧見。
顧長晉沉了沉嗓子,道:“你在這等我,我會盡快回來。”
容舒“嗯”了聲,聲音里還帶著濃厚的鼻音。
目掃過他脖子的一條細長的抓痕,這是他下兜時,一時張抓出來的。
輕聲道:“你的脖子被我抓破了,要嗎?”
“不要。”
若不是說,顧長晉甚至都不知曉脖子多了道傷口。
他將凌的領往上一扯,遮住那傷口,道:“你一個人留在營帳可會害怕?要我差人把盈月們送來嗎?”
“不怕。”還有話要與他說呢,盈月們二人一來,就不好說話了,“你莫盈雀們來。”
“好,那我出去了。”
顧長晉轉走,袖子卻被輕輕攥住。
“等等,顧允直,你的發冠歪了。”
這還是方才手指他發間扯歪的,容舒頓了頓,上前一步,踮起腳給他正發冠。
他生得高,踮腳踮得格外費力,好在他及時彎下了,這才順順利利地給他正好了玉冠。
他將滿頭烏發用這玉冠束起來時,眉眼間的廓顯得格外的深邃,也顯得格外俊。
他的腰得低,容舒著近在咫尺的這張臉,手緩緩下,捧著他的臉頰,輕輕在他上落了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
“顧允直,我等你。”聲地說著。
顧長晉一怔。
曾經垂著淚同他道,說不等他了,也再會不喜歡他了。
那時他等等他,等等顧允直。可后來死在他懷里,再等不了了。
這一世,他也曾等他,卻干凈利落地拒了他。
顧長晉記得十分清楚,在揚州城墻下的酒窖里,說不喜歡他了,說只想與他一別兩寬。
甚至一個月前,在驛站的客舍里,他等他,依舊沒應。
說不能應。
其實顧長晉都明白,那時大抵也不知未來的會不會愿意為了他而舍棄想要的生活。
他在青巖觀醒來的那一剎那,他就決定了,再不要等他了。
那三年之約,那道將鎖在他邊的賜婚圣旨,他都會不再提。
是他的事,不該為束縛、迫的理由。
可此時此刻,說等他。
等顧允直。
顧長晉如何不明白說的“等”,不僅僅是指今夜在營帳等他。
結來回滾,想說些什麼,又覺得什麼都不必說。
男人黑沉的眸子漸漸溢出了笑意,只要愿意朝他走這麼一小步,他這一輩子都再不會放開了。
“好。”
營帳外的穆融久久不得回復,卻又約聽見里頭有人在說話,一時不知該繼續等還是稍等片刻再回來。
踟躕間,前頭的門簾忽地一,一道頎長的人影走了出來。
穆融忙垂首行了個禮,道:“殿下,下安排在韃靼的探子傳來一份報,道韃靼皇庭有變。”
說著從袖子里取出一封已經拆過的信件。
顧長晉上前接過那信,道:“換個地方說。”
穆融面一頓。
往常他有事要稟,太子都是將他營帳說話的。
他不著痕跡地往營帳看了眼。
營帳里有人,而太子卻不想他進去那營帳里。
護得這樣,里頭的人還能是誰?
穆融掩下眼底的晦,道:“殿下隨下來。”
聽著二人離去的腳步聲,容舒悄悄松了口氣,這會這模樣的確不能見人。
想起方才二人的親,耳廓漸有熱意,下意識便了微微紅腫的。
與除夕那夜,他落在上的不帶任何旺的吻完全不一樣。
那人叼著的模樣簡直就像是狗兒叼著一樣,恨不能將生吞活剝了,哪兒還有一貫來的冷靜自持?
不僅僅是,上還有旁的地方也遭殃了呢。
容舒了口,環顧四周,在角落一張小幾上瞧見一個銅鏡,忙過去取下銅鏡,往脖頸照了下,見上面沒落下甚印記,這才放下心來。
可不能阿娘還有盈月、盈雀們瞧見了。
容舒放下銅鏡,又慢慢打量起這營帳里,旋即目一頓,落在掉在書案腳邊的狼毫。
挑了挑眉,上前撿起那支狼毫。
這狼毫還沾著墨,大抵是剛從書案上掉落不久的,黏糊糊的墨星星點點地散落在地面。
容舒將筆放回書案,一垂眼便看見了鋪陳在上頭的信紙。
紙上只寫了六個字——
昭昭見字如晤。
容舒一下子便想明白了,方才端著湯盅離去后,他本是要給寫信的,這信若無意外,應當會在他明兒離開時給。
只他后來發現了在營帳外站著沒離去,這才匆匆撂下筆,出去尋。
他人走得匆忙,連筆掉落在地上了也不知。
只他想與說什麼呢?
再等等他,還是不必等了?
多半是后者罷。
他怕他為做的一切,會為的負擔,是以才要不必等。
真傻。
等不等是的事,何須他替做決定?
容舒咬了咬,撿起那支筆,在那信紙上添了個“傻”字。
那“傻”字上頭的墨才干了沒多久,顧長晉就回來了。
容舒正拿著輿圖看,見他回來得這樣快,微微一訝,道:“都忙完了?穆大哥尋你何事?”
顧長晉“嗯”了聲,“是探子的一封報,穆將軍不確定里頭所說之事的真假,這才來尋我商榷定奪。”
軍機要務容舒不想打聽,聞言便輕輕頷首,說起旁的事。
“明兒你先別走,給我一日時間,后日我與你一起回京。”接下了腰間的一個香囊,拉過顧長晉的手,道:“這是你等我一日的獎勵。”
這香囊是盈月給做的,按說該拿親手做的東西送他的,只上也沒甚東西可以給他,只好隨便拿這個香囊充數。
顧長晉垂眸看。
從哭著罵他“可惡”時,顧長晉便猜到已是下定了決心要陪他回京。
“昭昭,若你想,你不必陪我回京。”他溫聲道:“我會將上京的事解決好,接著會親自來接你。你可以一邊等我,一邊在大同打理你的牧馬場。”
“我之所以要開牧馬場,不過是為了未雨綢繆,想著一旦明年那場馬瘟避不過了,還能用牧馬場里的馬救急。只你說了明年的那場馬瘟不會再發生,那牧馬場的事兒便也不急了。”
他說過的話從來就沒有失言的時候。
說了不會明年的馬瘟發生,那便不會發生。
容舒掀眸看他,“再說,這里有阿娘呢。”
顧長晉沉默了片刻,“你可知回京后你要面對什麼?”
“自是知曉。”容舒笑了笑,“可錯的人從來不是我,我不怕面對他們。顧允直,我不會覺得難過的。”
這天底下最尊貴的人生了,卻也棄了,想以另一個的份活著。既如此,容舒便一輩子都以沈舒的份活著。
總歸旁人眼中金尊玉貴的郡主份,在看來,毫比不得做阿娘的兒。
容舒先前猜到了自己的份,從來不曾想過要去相認,也不曾想過要從帝后上得到些什麼。
有娘了,這些年都是阿娘陪著、護著,給一隅安穩的天地的。
不想旁的人打攪與阿娘的生活。
他其實一直都知曉不愿意卷生父生母的事里,那是一個極大的漩渦,一旦卷其中,生活又如何能恢復從前的平靜。
容舒不問,他便不說,還順水推舟地讓旁的人拿走那個份,好安安生生地從這場風波里離開。
只現如今,不能再沉默,也不能甩甩袖就離開了。
為了保平安,顧長晉回京后,定會說出他真實的份。
欺君之罪不是兒戲,皇帝雷霆之怒也等閑不是一個尋常人能承的。
不要他再傷,也不要讓他一個人面對這些。
“顧允直,我想與你一起去面對。”坦坦地著他,眸清澈,“你不是我只做自己想做的事麼?這就是我現下最想做的事。”
,也想要護他。
眼前的姑娘目十分堅定,沒有任何一點畏懼與猶豫。
顧長晉定定看著,良久,提應了聲“好”。
他接過手里繡著“昭”字的香囊,珍而重之地系在了腰間。
容舒待他系好,便道:“你這兩日可有好好上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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