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玉璋從歸鶴院回到淞耘院的時候已經是戌時了。
沐浴過后解了一的疲乏,坐到梳妝臺前,由丫鬟幫著干頭發,然后挽了個簡單的發髻用簪子固定著。
香櫞走進來,手上捧著一疊厚厚的宣紙。
“這就寫好了?”問。
香櫞笑了笑:“您發了話今晚要,們哪敢不從。”
胡玉璋將那一疊寫滿字的宣紙翻了翻,看到紅袖的時,更認真的看了一會。等看到青槿的,則從里面將的那張了出來。
看著的字有些發呆。
過了一會,問香櫞:“你覺得的字寫得怎麼樣?”
“工穩秀麗,既有人的秀氣,又帶些男人的剛毅,書法造詣上跟一般的丫鬟比倒也是不錯了。”香櫞評價道。
怕自家小姐心中有刺,又勸胡玉璋:“但要論書法,夫人一手簪花小楷高逸清婉,京中誰人不夸,夫人何必在這些枝節末端和一個丫鬟比較,反倒失了自己的份。”
胡玉璋對的話不置可否,手出妝奩最下面的屜,從里面拿出一本書來翻開,再問香櫞:“你再看這書里的字跡呢?你覺得像不像?”
香櫞剛想說話,直至看到書翻開的那一頁下角,標注的“武寧于永徽元年一月一日注”一行小字。
是知道自家小姐前幾年不知從何得來一本世子爺的讀書筆記,小心翼翼的珍惜并珍藏著的。
那書里的字寫得遒勁有力、多力筋,與上面青槿的字在風格上有很大不同。
但認真細想起來,卻可能是因為男人力氣大,人力氣小,人學不來男人的字勢。無需仔細比較,便能看出兩人的字跡仍有許多相似的地方,比如筆畫的書寫習慣、運筆輕重的部位、均喜歡在每行字寫完時加一個點等,均是一脈相承。
“我聽聞那個青槿是爺時將買回來的,爺親自教的讀書習字,字跡上有幾分像世子爺,這不意外。養只小貓小狗養久了還有呢,不過就是多了跟世子爺自小一起相的分,但如今夫人與世子爺了夫妻,日后您們長長久久的生活在一起,夫妻相濡以沫的分自然也不是這種主仆之可以相比的。”
胡玉璋垂了垂眼,要說心里沒有一點在意那自然是假的,從前雖知道孟季廷寵邊一個丫鬟,但畢竟沒有眼見為實,并不強烈。但知道和親眼看到了上樣樣帶著孟季廷的痕跡,心里的覺總是不一樣的。
外面響起了腳步聲,接著是丫鬟的請安聲:“爺。”
胡玉璋忙將那本書合上,輕輕放回妝奩里,將屜合上。再轉時,便看到大氅的青擺獵進了屏風,再接著便是男人高大的。
“爺。”胡玉璋站起來,屈膝對他行禮。
孟季廷擺了擺手讓起,然后看到胡玉璋手上拿著的一頁紙,和香櫞手里拿著的一疊紙,問道:“這是什麼?”
胡玉璋笑著和他解釋:“我初來乍到,想認一認院里的人,又怕自己記不住那麼多人,便讓們把自己的況寫下來,我想著這樣也能記得清楚一些。”說著將手上的那頁紙還回到香櫞手上,隨他一起走到榻上坐下。
孟季廷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接過丫鬟送上來的茶水抿了一口。
胡玉璋滿心想和他多說會兒話,笑著問他道:“我看爺每日都回來得晚,是公務上的事多嗎?”
“倒也不曾忙什麼,今日是和以前軍中的同僚聚一起喝了點酒。”
皇帝從前對孟家逢迎討好,靠孟家的軍權參與奪嫡坐上皇位,等登基之后,孟家的軍權又了他忌諱的源頭。初初登基,皇位還沒坐熱,便馬不停蹄的將他這個領軍帶兵的副都指揮使調回京中,在兵部任個侍郎的文職。
皇帝如今對他和宋國公府頗多猜忌,嚴防他手軍權,他也不熱衷去朝堂湊那點熱鬧,除了每日去兵部應個卯,其他時候倒跟個閑人差不多。
孟季廷顯然也并不想和胡玉璋說朝堂上那點糟心的事,轉了話題隨口問道:“你今日在國公府住得還習慣?”
“自然是習慣的,國公府是我的家,在自己家又怎麼會不習慣。”便又笑著和他說起今日在府里的事,說了都做了什麼,見了院里的下人認了人,前去母親院里請安,陪母親念了一會兒佛經覺沾了佛氣自己也通了許多……直至看到孟季廷雖然在聽,但對說的卻并沒有多興趣,才心里有些小小失的停了下來。
“我平日在院,平日甚有功夫管束院里的下人們,縱得丫鬟們多有些隨。如今你既嫁了我,便是這院子里的主人,丫鬟若有對你不敬或犯了錯,你只管罰們,不必看我的臉。”
胡玉璋面上笑著道“我省得的。”,心里卻想,你雖我不必看你臉,但卻又說是你自己縱的們隨,我若真的為了點小事就罰了們,難道你心里真不會不高興。如今也不過是提前跟我打好招呼,說了們的不足之,讓我對們比對別人更加擔待一點罷了。
說來說去,他邊伺候的那四個丫鬟,還是非有大錯輕易不能。
眼看已經是要歇息的時辰,胡玉璋看向孟季廷,又問道:“爺,我讓丫鬟準備水給您沐浴吧,洗了澡人也松快一些。”
“不用了,我已經在書房洗漱過了。”
胡玉璋微愣了一下,又面如常的道了一聲“好”,聲問:“那爺您是再看一會兒書,還是準備歇下了?”
“歇了吧,不早了。”
“是。”
婚禮三日后,延平郡王府往國公府送來首飾、彩緞、油、茶餅、鵝、羊、果等,此謂之送三朝禮,又謂之煖。
孟季廷在婚禮后的第七日帶著胡玉璋回延平郡王府,此謂之回門。
回門之日午膳后,孟季廷獨自一人回來,胡玉璋按規矩留在延平郡王府留住三日。
第九日再由孟季廷前往延平郡王府將歸寧的新娘子接回,自此,結親儀式才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