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試總共考三場, 每場三天。考生要在這間書院中待上九天時間,中途被在小隔間無法出去。
送別王時景后,陳皎也要干活了。
找了地方換好朝服戴好帽,邁步走向書院正中心。
主考陸孤玉和其他幾位禮部的大臣已經等候在此。說來這次禮部是真憋屈, 科考一事分明歸他們管理, 但這次負責的主考一個是錦衛的陸孤玉, 一個是青銀祿大夫陳皎。
陸孤玉和陳皎都不是禮部的人, 且都是陛下看重的臣子, 即使他們心有怨氣也只能憋在心底。
考已然到齊,負手而立目視眾多學子進小隔間。
陳皎悠悠上前, 笑嘻嘻道:“諸位大人來得真早。”
禮部幾人都有怨氣,對陳皎不甚理睬,倒是陸孤玉微笑點頭:“陳大人。”
陳皎看了眼陸孤玉, 忽然好奇問道:“聽說陸大人不久前婚了?”陸大人位高權重, 若說婚也應當風大辦, 結果如果不是陳皎撞上謝仙卿吩咐張公公送了份賀禮,都不知道這件事。
陸孤玉笑容不變, 頷首道:“勞陳大人記掛。”
陳皎立刻拱手, 道:“恭喜恭喜。”
心中忍不住狐疑, 陸孤玉不是道士嗎, 道士也能娶妻嗎。
不過這跟陳皎沒什麼關系, 事實上在朝中跟陸孤玉并不。
陳皎今日突然有興趣湊上前,是因為不久前謝仙卿閑聊時跟提了一句,說未來大概會挑選陸孤玉做太子太傅。
陳皎不太了解一手創辦錦衛的陸大人,但卻知道對方是個有本事的人, 且是個聰明人。
這兩者人都不, 但有本事又聰明夠圓能夠出頭的人, 卻極。
陳皎此前一直以為陸孤玉是太子派去先皇邊的計謀,后來才知道陸孤玉是自請上門。
陸孤玉一開始想投靠的人便是太子。
他知道自己去太子邊顯不出來,于是借皇帝之手,讓大家都看到他的本事,最后功退有了如今的地位。
陳皎聽后,好奇問道:“陛下便不怕他騙你嗎?”
陸孤玉是見到先皇后,再私下與謝仙卿探,謝仙卿居然也真的信了對方。
謝仙卿聽后,笑了一下,大約是笑陳皎可:“他若是個聰明人,便不會與我斗。”
先皇年邁已老力不濟,又怎能跟太子斗。朝堂被儲君把控,宮盡是眼線,陸孤玉若真是個聰明人,便不可能真的為皇帝效力。
謝仙卿過陳皎的發,笑容溫和:“倘若他不是個聰明人,我又何必在意他?”
陳皎分析一通,覺得這些人一個個都是人才啊!
自己便已算是心黑老練了,但跟這些人的政治手段相比,陳皎自認比之遠矣。
所以謝仙卿說想讓陸孤玉做太子太傅,也沒什麼反對意見,至比起現任太傅,陳皎覺得陸孤玉要好些。
周侍郎學識夠,但為人過于固執死板,右相侍中郎有家族利益,立場不夠純粹。陸孤玉獨一人沒有家族,依附于謝仙卿,細想之下竟是最合適的人選。
陳皎也不怕陸孤玉手段高明,故意有壞心思。因為有謝仙卿在,他便不敢起二心,也不敢不用心教。
想到這,陳皎微妙地同了一瞬陸孤玉,覺得對方真倒霉,居然被領導看中輔佐孩子。
打工人都知道,幫領導教孩子不是個好工作。教好了還好,教不好就完蛋了。
何況是在天子一怒伏尸百萬的古代。
不過陸孤玉有野心,能夠做未來的天子之師,未必不是他的心愿和機遇。
陳皎懷揣著自己的小心思,跟陸孤玉小小聊了一會兒,然后便回歸正題。
考派人將考卷分發下去,考場頓時雀無聲,只剩下考生們筆疾書的靜。
陳皎作為監考,自然不能干坐著。很負責地跟隨侍衛們時不時巡查,除了檢查有沒有人作弊外,還要查看有沒有弱的考生暈倒在。
從前便發生過這種事,從前有位考生在隔間暈死昏了許久,都沒人發現。
會試期間,考生會被鎖在小隔間待了近十天,對考生心理和都是一場極大的考驗。期間時常有人支撐不住,被侍衛們抬著送出考場。
陳皎帶著侍衛巡視考場,還真抓了幾個藏了小抄試圖作弊的人,然后全部給刑部理。
數日過去,考生們陸陸續續從考場中離開,神或興或疲憊。
王時景自習武,好,出考場時依然神不錯。
他先回家梳洗,倒頭大睡一日,次日才神奕奕地去找陳皎。
“陳兄,你要與我說的是什麼事?”
陳皎湊過來,附耳小聲道:“皇后娘娘有孕了。”
王時景臉頓時不太好了:“這便是你說的喜事?你莫不是忘記搶走陛下,陷害你名聲的事?”
陳皎咳嗽兩聲,猶猶豫豫道:“事和你想的不一樣,皇后娘娘有自己的苦衷。”
王時景看陳皎的目就像是看傻子:“什麼苦衷?”
陳皎手,糾結道:“我現在不能告訴你,但是個好人!”最后一句話,說的慷慨激昂。
王時景將信不信,但卻沒有再說別的話。
他這時候也敏地意識到陳皎藏著一些事了,不過對方不愿說,他自然也不會追問。
一月后,會試出榜。
王時景榜上有名,右相府大喜,王尚書等人上朝都喜氣洋洋的樣子。在一片歡喜聲中,陳皎外派離京的旨意并未引起多關注。
又過了幾月,皇后娘娘在冬日產下一子。
半年后,國舅陳皎上表請奏科舉改革,列舉了文制的多重弊端,決定破而后立廢除文制,同時興起武舉,引得朝中上下一片嘩然。
有人反駁有人憤慨,但陛下一意孤行,罷黜眾多包括太傅在眾多抗議員,殺儆猴朝中上下膽寒,圣旨落下無人再敢置喙。
……
幾年后,長安城中集市。
小男孩搖頭:“母后,我不。”
陳皎糾結道:“真的嗎?你真的不想吃嗎?很好吃哦?”
小太子無奈仰頭,道:“你想吃自己買好了。”
他說:“我不會告訴父皇的。”雖然他不說,侍衛也會說出去。
陳皎立刻說:“這是你說的哦!”有侍衛又怎麼樣,待會兒就警告他們不許告訴謝仙卿。
小太子年前一般都會呆在宮中,但陳皎覺得這也太無聊了,而且永安侯夫婦也很想念孫子。于是陳皎借著份便利,時常把兒子帶出來玩,還能看永安侯夫婦,一舉多得。
長安城如今比以往更加繁華。在陳游禮和系統的點撥下,當朝員從海外找回來了包括占城稻番薯玉米等種子,集市上多了許多新吃食,其中便有烤土豆,生意十分火熱。
小太子答應不告狀,陳皎立刻歡歡喜喜地去買路邊的小吃了。還順道買了串糖葫蘆,很有母地說:“我給你妹妹帶一串糖葫蘆。”
小太子三歲時,陳皎生下了小兒,如今不過三歲,已經可以吃一些這類東西了。
然后陳皎在路上就把糖葫蘆吃掉了。
小太子:……已經不意外了。
前幾日他被母親帶出宮玩,兩人吃了不干凈的炸豆子,結果回宮后一起拉肚子,當晚太醫院沒一人睡。
父皇氣得不輕,不許母后和他再吃外面七八糟的東西。事后曾祖父他們知道這件事了,也把母后罵了一頓。
現在看來,母后似乎已經忘記曾祖父和父皇他們的叮囑了。
陳皎一手吃完烤土豆,又開始吃糖葫蘆。當然還是很有母的,雖然有侍衛在暗中,但一路都不忘牽住小太子的手,以防對方走丟。
不過這個造型在人群中也很亮眼,
李大人前幾年因為反對格局改革一事,被陛下派著跟隨勛爵陳游禮一起坐船去海外找那些名土豆番薯的東西,勒令要是找不到就罷。
風吹日曬暈了又吐,一路跌跌撞撞,好不容易李大人帶著東西回來了,這才勉勉強強保住了自己的位。
不過在船上待了兩年,他也不再是從前那個文弱書生了,現在黑得像塊碳,連小兒子都不認識自己了。
李大人順利回京恢復原職,曾經長安城中相的同僚為他接風洗塵,幾人在欄軒樓上喝酒。
李大人回憶起自己這幾年的日子,實在是有一肚子酸水要倒:“我真是悔啊,當初為何要做那出頭鳥,在海上漂泊幾年,如今我兒子都不認識我……”
就在這時,他的好友余大人忽然道:“陳世子?”
李大人立刻說:“對,還有那缺德的陳世子,若不是他,我也不會遭此大罪……”
余大人起,探頭看向遠:“不是,我說陳世子在那。手上牽的小孩是誰?沒聽說婚了啊……”
其他大人也急忙起,看了許久,太傅兒子不敢置信道:“那不是小太子嗎?!”
小太子冊封時,他們也曾見過對方,自然不會出錯。何況陛下疼孩子,時常親自教導,他們在甘殿中便經常見到小太子。
有人問道:“陳世子怎會帶著小太子一同出現在宮外?!”
李大人戰戰兢兢“不會是陳世子懷恨在心,想要謀害小太子吧?!”
大家嚇了一跳,隨后立刻排除了這個想法。陳世子帶小太子這個方向,明顯是朝著宮而去。
何況這些年來,他們也看清了。陳世子和皇后娘娘并不是針鋒相對,兩人似乎非常和諧。
皇后娘娘懷孕時,陳世子還表示了祝賀,小太子冊封時,陳世子也沒任何不滿。以至于許多人都慨陛下人有,后院和諧。
親眼看見陳世子牽著小太子遠去,余大人著下,慨道:“陳世子對小太子真是不錯。”
這陳世子到底有多陛下,才會如此守男德。他不吃醋就算了,居然還主幫陛下和皇后娘娘帶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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