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識琛覺得自己一定是昏了頭, 沒有夜深酒醉,沒有門墻遮掩,青天白日的跟項明章在公司里摟摟抱抱。
那只野貓都瞧不過眼了, 躥回草叢沒了蹤影。
楚識琛覆在項明章后背的手仿佛燙到了,十指微蜷, 移到腰間將項明章往外推。
然而項明章用攀巖的臂力箍著他,說:“這是補償。”
以擁抱作補償, 何其曖昧, 楚識琛卻忍不住順著往下說:“憑什麼要我補償你?”
項明章反將一軍:“那我補償你,你想要什麼?”
楚識琛無措地說:“要你先放開, 被人看見我只能辭職了。”
項明章見好就收地松了手,楚識琛從他前退開一大步,輕著氣, 下抵在他肩頭蹭得紅了一片。
辦公室那一夜之后, 兩個人第一次這樣親接, 的克制被短暫打破,害怕過界,卻已然過界更多。
午休時間快結束了,項明章扭正弄歪的領帶,問:“還要躲我麼?”
楚識琛回答:“我如果躲你就不會來上班。”
項明章說:“來了又怎樣, 還不是拿我當空氣。”
楚識琛彎腰收拾長椅上的空餐盒,反駁道:“你不也對我視而不見?上午來了直接去開會,下午打算待在研發中心,怎麼,不敢回辦公室嗎?”
“是有點。”項明章道, “怕你楚公子記仇, 找我簽名的時候在文件里藏一把刀。”
楚識琛笑意中帶著挑釁, 眉目張揚,看上去生極了:“何必那麼麻煩,我要是做荊軻,泡咖啡的時候給你下一點□□就行了。”
項明章聞言:“你不如下在伏特加里,我喝下去的概率會比較大。”
楚識琛領悟了,但凡恥心強一點就會輸,他把餐盒扁,說:“好,等你昏過去,我把你擺在辦公桌上,讓你。”
項明章真心求教:“什麼?”
楚識琛憋在心里許久了,桌面得硌人,此后三天平躺在床上肩胛都作痛,他說:“你可以回辦公室親自躺一下,我在門口幫你把風。”
項明章強著角,說:“可惜我沒空,要先帶你去打針。”
楚識琛抬起手背,他白,紅腫的抓痕了一道印子,不過這點小傷他無所謂:“我下班再去打吧。”
項明章道:“等你下班,打針的地方也下班了。”
楚識琛在園區門口等,項明章開車出來,一起去醫院注了狂犬疫苗。
放晴的午后溫度上升,楚識琛打針了外套和領帶,懶得穿了,西裝搭在手肘上,領帶纏繞著另一只手腕,擺之間恰好遮住手背的傷痕。
從醫院出來,兩個人都有些了,項明章打著方向盤更改了路線。
半小時后,闌心文化產業園。
停好車,項明章和楚識琛買了兩張票,雖然是工作日,但園區的客流量還可以,楚識琛第一次來,問:“這是什麼地方?”
項明章說:“算是一個游玩景點。”
楚識琛知道項明章不會無緣無故跑來逛街,猜道:“跟這次的文旅項目有關?”
“嗯。”項明章承認,“走,先去吃東西。”
文化園的面積非常大,據不同時代劃分了幾大區域,從古代到近代,再到千禧年,最大程度地還原了歷史街景和風貌。
除卻人工建設,園區還設有資料館、藝館、文化驗中心等場所,平時有各種類型的演出,消費方面,包括主題餐廳、酒店和購中心。
項明章和楚識琛進了一家餐廳,純中式,一桌一椅都古古香,過了飯點,大廳人不多,他們挑了窗邊的位置。
菜品有還原的古籍餐單,也有新式改良菜,點完餐,桌上煎茶的袖珍爐火冒著熱氣,楚識琛稀罕道:“這里蠻有意思。”
項明章說:“當初市里要打造一個東方的、中式的樂園,集合吃喝玩樂購,并且要有文化立意,然后就建立了這個闌心產業園。”
楚識琛問:“項樾也參與了嗎?”
項明章道:“的設計提案是佰易做的,段昊找到我,算是雙方的第一次合作。”
其實闌心的項目對項樾來說并不大,但需求非常細,整個系統的完度很高,兼強壯和全面。
楚識琛聯系上午的會議容,第二點和第三點都是部問題,只有第一點“項目選型”是外部問題,說:“那和這次的選型組有沒有關系?”
茶煎好了,項明章一邊斟茶一邊說:“闌心項目的總經辦人,姓佘,當時是運營支撐中心的主任,這次的文旅項目他是選型組的技組長。”
這無疑是個好消息,楚識琛分析道:“有闌心作為案例,佘主任對項樾有一定的認可度,屬于正向合作,那項樾就同時備了經驗優勢和人脈條件。”
項明章點點頭:“還有一點,在同一個城市,我們近水樓臺。”
菜品上齊,每一道都很致,楚識琛拿起筷子嘗了一口,味道上佳,剛吃到一半,大廳里只剩下他們這一桌了。
兩扇屏風截斷一方空間,只有杯箸聲,忽然傳來一陣客氣的說笑,一聽就是公務應酬結束后的道別。
楚識琛頗覺耳,回頭從屏風的隙中了一眼,包廂方向,李藏秋和一個男人吃完飯出來,笑容滿面地走出去了。
他回過頭,說:“這麼巧,來這里能遇見李藏秋。”
項明章也看到了,收回視線:“沒想到還有更巧的。”
楚識琛敏銳地問:“什麼意思?”
項明章說:“另一個男的就是佘主任。”
楚識琛愣了一下:“李藏秋和佘主任認識?”
項明章不清楚:“也許吧。”
手機響起來打斷了思路,項明章拿起接聽,是齊叔在醫院打來的,說項行昭今天要做幾項檢查,不太配合。
掛了線,項明章道:“我等會兒要去醫院,不回公司了。”
楚識琛已經吃飽了,說:“項董要,現在就走吧,我打車。”
兩個人從闌心出來,項明章開車走了。
產業園距離項樾很遠,回公司一趟差不多就該下班了,楚識琛招手了一輛出租車,直接打道回府。
今天沒來得及細逛,一路上楚識琛拿著一本闌心的游玩指南,他來回翻閱,想的卻是李藏秋和佘主任的見面意味著什麼。
既然約在產業園,八是李藏秋主登門,工作日的工作時間,排除私,那李藏秋有什麼公務需要接佘主任?
到了家,花園的地磚上有兩道車轍印子,楚識琛記得,有一次李藏秋來家里用的李桁的吉普,就是這種寬胎。
偏廳的門敞著,楚太太頭:“小琛,今天下班早呀。”
楚識琛應了一聲走進去,廳里的茶幾上堆著幾只禮盒,包裝過度,他問:“這些是什麼東西?”
楚太太道:“李桁出差買的禮,原來他前幾天也去北京了。”
楚識琛說:“他回來了嗎?”
“還沒,今晚回來。”楚太太指向其中一個禮盒,“他買了烤鴨,派助手先帶回來的,怕時間久了不好吃。”
楚識琛道:“他有心了,人沒到,鴨子先到了。”
楚太太笑著說:“等小繪下班我們再吃,說是國宴級別,味道應該蠻好的。”
楚識琛神思微,將禮盒頂上的帶撥開,出在下面的餐廳卡片,楚太太驚呼道:“小琛,你的手怎麼傷了?”
“沒事,”楚識琛說,“被公司的野貓抓了一下,我打過針了。”
楚太太說:“我最害怕貓貓狗狗了,你小心一點。”
楚識琛上樓換了服,等楚識繪回來,晚餐一起吃了烤鴨,雖然路途顛簸比不上剛出爐的,但味道差得不遠。
晚上洗了澡,楚識琛待在一樓的會客室里看書,偶一抬頭,正對上那一座楚喆最心的雕像。
臺燈微暗,雕像的半張臉沒在虛影里,楚識琛斷斷續續地拼湊著思緒。
項目員大會,李桁沒參加,但在北京出差。
選型組人員剛確定,李藏秋和佘主任見面。
這中間缺的一環……中關村,國宴餐廳,智天創想的CEO,商復生。
著頁腳的手一松,書合上了,楚識琛挲戒指上的雄鷹,良久,冰涼的瑪瑙變得溫熱,他拿起手機撥通了項明章的號碼。
響了四五聲,項明章接通了:“什麼事?”
楚識琛問:“你還在醫院麼?”
項明章說:“在,剛陪老爺子做完檢查。”
楚識琛道:“我有事想跟你說。”
“著不著急?”項明章道,“我今晚要待在醫院,爺爺鬧著要回家,明天上午辦手續回靜浦,下午才有空。”
今晚李桁就回來了,明天正好是休息日,楚識琛說:“那我去醫院找你,方便嗎?”
項明章想了想:“好,我等你。”
掛斷電話,楚識琛披了件外套出門。
到達醫院,住院大樓比白天更安靜,楚識琛一出電梯,項行昭的助手齊叔站在外面等他。
楚識琛跟著齊叔進了病房,客廳沒人,項明章正在治療室里喂項行昭喝粥。
齊叔拉開門:“項先生,楚書到了。”
項明章坐在床邊,大手托著瓷碗,喂兩勺停一下,用手帕給項行昭,罕有的耐心。
楚識琛停在床尾,輕聲開口:“會不會打擾項董休息?”
“沒事,他不肯睡覺。”項明章無奈地說,“不記得自己吃過飯,非要再吃一頓。”
這時醫生過來,下午的檢查報告出結果了,齊叔出去通,順便問一下明天出院后的注意事項。
項明章怕老爺子撐壞肚子,說:“爺爺,不吃了。”
項行昭哼哼起來,聽著像抗議,見項明章不再喂他,手抓住碗沿兒搶。
白粥灑出來一些弄了項明章滿手,他端著碗離開床邊,說:“幫我照看一下,我去洗洗手。”
治療室沒有別人了,楚識琛踱到床邊,安地說:“項董,稍安勿躁,項先生和齊叔馬上就回來了。”
項行昭的氣比之前好了很多,手懸在半空,揮了揮。
楚識琛不太會照顧人,慢半拍地反應過來,了張紙巾,幫項行昭干凈手指上沾的粥漬。
項行昭著他,倒是不鬧騰了,忽然問:“你是誰?”
楚識琛回答:“我是項先生的書。”
項行昭費力道:“楚……楚……”
聽說腦退化的病人一陣糊涂一陣清醒,楚識琛不知道項行昭是不是記得他,說:“項董,我姓楚,楚識琛。”
項行昭回了手,“啪嗒”落在被子上,否認道:“你不,不是。”
楚識琛微怔,抬眸對上項行昭的一雙濁目。
未生病時,這雙眼睛一定銳利非常,可惜四的如今蒙上了一層翳。
項行昭盯著他,細紋布的了,艱難地問:“你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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