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監工住五層,簡清嶸住在四層。
就廠里的地位看,趙監工被人結著,有點小實權,簡清嶸空有一個麗心靈代言人的頭銜,卻被人欺負,怎麼想都是選趙監工比較合適。
但溫時不喜歡做選擇題,自從白天看到簡清嶸對廠長做的小作,他覺得對方的宿舍很值得探索。現在讓溫時有所遲疑的是年究竟有多強,有沒有獨當一面的能力。
“哥,我不是小孩子了。”年就像是叛逆期的孩子,蹙眉咕噥著:“可以自己決定同居對象,你說對吧?”
他看向趙監工。
趙監工被迷得心花怒放,話都說不出來,只能不斷點頭。
“小孩子才做選擇呢。”年語帶深意。
他先去探探路,看看上面是什麼況,至于另一個,年不聲地打量著簡清嶸,這個人上違和太重了,他仰頭問趙監工:“他也是老員工嗎?”
趙監工點頭,起膛,一副對方比自己差多了的樣子。
年同樣滿意頷首。
狼也好,羊也好,披了那麼久的懦弱皮囊,一時半會兒想必也不會揭下來,住在401總而言要更加安全。
確定溫時的人安危比較有保障后,年手指了指上面:“那我先去了。”
溫時沒有阻止。
年一個眼神,趙監工就乖乖跟上。溫時看向簡清嶸:“我們也走,去你的宿舍。”
兄弟倆一人一個,宿舍樓下一片雀無聲。
有一名玩家實在看不下去,了眉心:“這是親兄弟吧?”
那翹起泛紅的眼尾,勾人的眼神,簡直一模一樣。
他的疑問沒有得到解答,要不是游戲一開始就就注明了參與人數,他們真的會以為那年也是一名玩家。
屠邊翕生多疑,思考資深玩家渡副本不被游戲發現的可能。
知道他在想什麼,旁邊第七誡的員搖頭:“人長不出來那麼銷魂的皮囊。”
每個人對的定義不同,現實中再的人,影響力也是有限。那年自帶了幾分人的氣質,人一看就移不開眼,只有數據才能作出這種效果。
“還是得留心點。”屠邊翕眼神狠:“副本不會設置無用的角。”
偏偏只有裴溫韋有多余的設定。
屠邊翕瞇了瞇眼,忽然想到什麼角勾起:“你有沒有想過,計元知再厲害,綜合下來的平均水平也不可能直接把新人帶進A+的本。”
第七誡的員一開始沒意會到,過了片刻面忽變:“你認為這個副本和即將開啟的特殊3S副本有關聯?”
屠邊翕頷首:“作為副本開啟者,會有先天優勢,所以無論是面試環節還是家屬設定,裴溫韋都很占優勢。”
高難度副本出現幾個衍生周邊副本,雖然罕見,但也不是沒有。
這麼一想,屠邊翕肩頭的傀儡娃娃隨著主人一起發出興地抖,他目愉悅:
“看來這個副本的價值超乎想象。”
……
三層樓以下的宿舍門鎖全部是壞的。
落滿灰塵的被褥胡堆放在床上,鍋碗瓢盆摔了一地,地磚上全是噴濺的跡,無聲訴說著上一任屋主遭遇了慘絕人寰的事。
溫時勉強挑了床沒有被噴到的被褥,用力抖了幾下,跟著簡清嶸上樓,準備靠這個將就一夜。
樓管從值班室出來,不悅的著溫時:“怎麼又是你?”
簡清嶸居然主回答了:“他今晚住我這里。”
屋主親自開口,樓管皺了皺眉,明顯不太樂意,但他沒有阻攔,只是咕噥了一句:“現在的員工越來越沒規矩了。”
401宿舍一共有兩張床,里屋一張,餐桌旁一張。
溫時搶先一步道:“伯父不喜歡外人打擾,我睡外間吧。”
“隨意。”
簡清嶸沒有勉強,卷起自己的鋪蓋放進里屋。
有了之前那些宿舍對比,再看昏暗古怪的401,溫時都覺出了一種小清新。
他直接躺在床上。
現在才八點,有點職業素養的妖魔鬼怪都應該夜間出沒,能睡一會兒是一會兒,溫時可不想在副本里猝死。
他把手機調振模式,對了一個夜間十一點五十的鬧鈴,開始閉目養神。
等簡清嶸從里屋走出來時,看到溫時倒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場面,沉默了幾秒。
他站在床邊,盯著下方脆弱的脖頸,不知在想什麼。
溫時睡在靠外的地方,上方投下一片影,能深刻覺到有人在盯著自己。他只是小憩,還沒心大到直接往不省人事睡,面對那道幽深的視線,他保持著平穩的呼吸,做足了假寐的樣子。
良久,溫時聽到了開屜的聲音,簡清嶸似乎在寫些什麼,簌簌落筆聲不斷傳耳。溫時眼睛小心翼翼睜開一條,看到一本很厚的筆記,這時簡清嶸筆尖一頓,溫時連忙閉上眼。
簡清嶸看了一眼床這邊,重新把筆記本放回屜,他關上臺燈,室陡然陷一片黑暗。
溫時聽到了腳步聲,疑似簡清嶸回到里屋。
他有些心,想去看看那本筆記里有什麼。又覺得簡清嶸這種當面寫日記的行為,很像是古堡主人用料釣魚新娘,找個理由干掉對方。他開始陷權衡,不管是什麼,那麼厚一本,容多會和大廠有所關聯,他現在對這個黑心工廠并不了解,信息匱乏會干擾后期的一系列判斷。
窗簾拉得不風,什麼都看不見。
溫時借著手機屏幕的芒,連鞋子都沒穿,踮著腳朝桌邊走,不時回頭看一眼里屋的方向。
就這麼點的距離,他磨蹭了將近一分鐘。
餐桌舊得連漆都掉了,屜拉手都掉出來半截,更別提什麼像樣的鎖頭。
溫時作極輕地一點點把屜往外拉,里面居然放了好幾本筆記,外面著標簽,最下面一本和簡清嶸燒傷的時間差不多。為了了解最新的況,溫時選擇先出來最上面的一本快速翻閱。
是日記,這一本的容不是很多,從去年的三月份開始。
3月2日,。
康長鳴不適,代值夜班一天。
凌晨三點,康長鳴來車間問我借錢買靈。他應該很急,否則不會半夜出宿舍樓。
我借給了他。
3月5日,。
康長鳴死了。
凌晨三點,我做夜班巡邏時,看到一個酷似康長鳴的人影趴在鐵桶上吃著里面的東西。
他撲過來進攻我,靠著廠里發的電甩,我躲過一劫。
3月7日,晴
康長鳴死后,新調來的王渭聽說廠里最近鬧鬼的消息,十分害怕,找我代值夜班一天。我拒絕了,他一直懇求,最后我答應可以陪他一起值班。
凌晨三點,我們做夜班巡邏時,悉的人影正趴在鐵桶吃東西。
“康長鳴。”我了他一聲。
他撲過來攻擊我們,新來的王渭不小心傷到了肩膀。
3月8日,轉晴
王渭生病了,他一個人在廠里沒人照顧。
作為麗心靈代言人,廠長讓我去照顧他,再讓我送王渭一瓶靈,表達廠里員工互幫互助的好品德,隔天廠報上登記了這段故事。
3月12日,轉晴
王渭死了。
他渾潰爛,不知道染了什麼細菌。王渭死得前一天,很痛苦,求我殺了他。
我說:我不能殺人,你自殺吧。
他就自殺了。
晚上我去宿舍整理王渭的,好寄回給他家人,誰知門外突然飄進來一道人影。
“王渭。”我試著了一聲。
王渭抬起頭,用充滿怨毒的口吻說:“面試,我才是面試第一……”
……
“你在干什麼?”
溫時心里一跳,下意識熄滅了手機屏。
然而已經太遲了,他看日記的一幕,已經被不知何時站在門邊的簡清嶸盡收眼底。
在簡清嶸即將走來的時候,溫時忽然出雙臂在四周索,像是完全聽不到對方的問話,學著僵尸一跳一跳。
沒錯,他在裝夢游。
溫時以為下午借住事件會是此生最尷尬的表演,沒想到晚上就打破了這個記錄。
他不知道簡清嶸這個時候是什麼表,也不想知道。現在的狀況是他在裝夢游,簡清嶸知道他在裝夢游,溫時也知道對方知道自己在裝,他只是想要用這種白癡表演拖延一下時間。
不管怎麼說,簡清嶸從目前來看還是個人,沒有那種怪殺人的迫切。
他就站在門邊,溫時本就逃不出去。
當然溫時也沒準備逃。
背后有一涼風飄了過來,一條胳膊從黑暗中出,勒住細長的脖頸,接著溫時清楚覺到背上多了點重量。
心靈純凈度開始下降。
背上的重量越來越沉,輕微的失溫讓溫時一陣頭暈目眩,看東西都是花的。
他沒有奪門而出,經過簡清嶸邊時,水平直的雙臂突然高高舉起,然后一彎,大大比了個心。
簡清嶸:“?”
在對方因為這個作有瞬間的失神時,溫時直接沖進里屋。
他打開了手機手電筒。
椅子上的老人不見了,后方的柜上著一面穿鏡,溫時終于看清了背上多出的分量是什麼。
——一干尸!
尸面部枯瘦,眼眶凹陷,臉上還有些干癟的,卻只剩下一副骨架。奇怪的是,尸上沒有蟲子,尸臭味很淡,溫時深吸一口氣找回平衡,站穩子后手了一下骨架邊緣,很黏膩,像是被涂了某種。
“伯父。”
尸沒有回應,森冷的白骨更加用力地勒了溫時的脖子,好像準備把他絞死。
溫時也不是省油的燈,上前一步:“伯父對不住了。”
對著鏡子,他徒手掀開老人的眼皮。
不管怎麼說,和一副尸骨同住一屋,簡清嶸另類的孝子人設做實,一個孝子理應不會在父親面前殺人。
溫時用行告訴簡清嶸:你爹在看著你呢。
下一秒萎干葡萄樣的眼珠從黑漆漆的眼眶里滾了出來,一直滾落到溫時腳邊,同一時間,老人的眼皮‘啪嗒’一下耷拉了下來。
溫時:“……”
嚶,簡清嶸,你爹的眼睛又閉上了。
門外突然傳來笑聲。
溫時愣了一下,這是他第一次聽見簡清嶸笑,很空的笑聲,讓人聽得能起一皮疙瘩。
他不準簡清嶸的下一步作是什麼。
坦白說溫時至今都沒有辦法確定簡清嶸是人是鬼。
對方有影子,能正常吃喝,過著被欺負的一生。
相較而言,背上這骸骨溫時還真沒怎麼放在心上。在簡清嶸靠近自己前,他收起裝瘋賣傻扮夢游的作相。
“伯父,我是真心把您兒子當朋友,特意來幫你們的。”
才剛說了一句話,骨頭都要凍裂了。
霎時間尸臭味變得濃厚,溫時心跳的速度反而在降緩。不止是心跳,,呼吸……一切都在凍結,他幾乎快要握不住手機。
簡清嶸已經走到他背后,聲若鬼魅:“我父親好像不待見你。”
溫時沉默了一下,簡清嶸說過,他父親腳不好,屋里沒有椅,一個腳不方便的人,去哪里恐怕都需要人背著,那這骸骨的弱點應該在骨。
召喚出游尸攻擊對方的上有黑斑點的部分,他自信可以解決老人鬼。但游尸算是未經允許的訪客,召喚出來或許會發死亡規則,溫時沉默了一下:“尊老,雖然掏出這個東西不太禮貌,但是你先不禮貌的。”
“你的,很鮮。”
老人鬼沒把這份威脅放在心上,他的目的從來不是勒死對方,掌握的力道也很有分寸,確保溫時的和呼吸都不那麼流暢,這樣腦漿會很更加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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