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芙說完,立刻尷尬地低下頭,沒好意思再看他。
這種張口就來的厚臉皮發言,這輩子第一次說。
甚至不用看,就能大概猜到,此刻陳忌的表,一定是免不了帶著嘲諷的。
后者果然沒令失,有意無意學著方才那不要臉的語氣,拖腔帶調輕嗤道:“喔,那可真是,太巧了呢。”
周芙:“……”
兩人一前一后往超市走,路上坑坑洼洼的小水潭還是不。
陳忌長,閉著眼都能輕松走過,周芙需要用的。
在邊上一蹦一跳,搖搖晃晃,時不時失去平衡,還要順手拽一下陳忌的角。
而后在年無語的目下乖乖說抱歉。
很奇妙的,明明巷子仍舊昏暗,旁的年也同樣一副兇的模樣,可此刻周芙的心里卻無比踏實。
今塘島的旅游業發展得還算不錯,超市沒有想象中的小,雖比不上北臨,但也算是該有的都有。
兩人一塊進了門,陳忌隨手拉過購車,推到周芙手邊:“要買什麼自己找,我去拿點東西。”
說完,也沒等應聲,徑直往左手邊走了。
看起來很有目的。
周芙就不同了。
從前在北臨,每回逛超市,沒個一兩個小時,是出不來的。
此刻也沒改掉這個習慣,優哉游哉推著車,循著貨架的順序,一排接著一排慢慢逛。
在生活上被家里人照顧得很周全,沒替自己過心,因而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到缺什麼。
等到陳忌拿完東西過來時,購車里的零食已經堆小山。
而零食的主人,此刻正墊著腳尖,試圖拿下最高層上放著的桶裝牛。
陳忌懶懶斜靠著一旁的貨架,面無表地看使完各種招數也沒能得逞后,慢條斯理地往前走了兩步,在后站定,而后稍稍一抬手,輕輕松松,把牛拿了下來。
周芙還沒發現是他回來了,眉眼不自覺彎起,一聲“謝謝”還未來得及說出口,就聽見后年淡淡諷道:“這個頭,確實不能斷。”
周芙:“……”
小姑娘轉過來,見他手中拿了東西,隨手把購車推到他面前。
本意是想讓他把東西一塊放進車里,省得用手提。
哪想年見狀,眉梢微微抬了抬,視線漫不經心從上掃過,又回到購車上,最后還是順手將車接過,輕嗤道:“你倒還會使喚人。”
“……?”
半晌,周芙才反應過來,他大概是誤會了自己的意思。
本想稍稍解釋一下,可見他已經把車接了過去,這會兒再說,又莫名有種又當又立的覺。
周芙乖乖把閉上,安靜地看他把東西丟進車里。
倒是沒像一樣,買那麼多東西。
先是幾雙白,而后是……碘伏和創可?
周芙下意識開口問他:“你是……傷了嗎?”
陳忌懶懶掀了掀眼皮:“管我。”
“……”
了,沒敢再多問。
到了結賬的時候,周芙還在后東瞧西逛,陳忌便先一步到了收銀臺。
等到反應過來,追過去時,他已經付完錢,把一車的東西全數拎在手中。
“哎!”那一大袋子幾乎全是的零食,周芙實在不好意思。
年拎著購袋的小臂線條結實有力,只淡淡回了下頭:“走了。”
回家的路上,周芙幾次想開口,礙于邊人冷冰冰的表,多有些怯,猶豫再三,終于還是沒忍住:“陳、陳忌。”
嗓音脆生生,帶著點小心翼翼。
這似乎是周芙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年腳步微微一滯,僅是一瞬,又恢復如常,懶懶散散垂眸掃了一眼,算作回應。
“我能加一下你的微信嗎?”問。
“不能。”他想都沒想,拒絕得十分干脆。
周芙愣了下,又想起先前小混混們說的話,大抵能猜到,他這個相貌,在孩里頭應該很是吃香,估計要微信的沒遇過,也沒拒絕。
怕他誤會,忙解釋道:“我是想把錢轉給你。”
指了指那一大袋零食。
聞言,他停下腳步,漆黑瞳仁睨著雙眸。
那表,就差沒直接說“你這種招數老子見得多了。”
隨后似笑非笑,語氣有點兒欠:“噢,那不好意思呢,我只收現金。”
周芙:“……”
回到家,兩人一并上了二樓。
周芙開了臥室房門,陳忌直接將購袋往門前一放,回了隔壁。
周芙忙住他:“你的東西還沒拿走——”
回應的是關門聲。
周芙只當他是忘了,也沒多想,抱著睡出了臥室,到對面的衛生間洗澡。
短短一天下來,經歷的事似乎有些多,周芙打開手機放了首鋼琴曲緩緩神。
——thetruththatyouleave
想要靜下心來時,最習慣聽的曲子。
水流混著泡沫流經周之時,周芙才約察覺到腳踝,有微微的刺痛。
沖掉泡沫,俯查看,發現那里不知何時破了個口子。
想來應該是方才不小心踩進水坑時劃的。
輕皺起眉,有些氣,腦海里忽然閃過陳忌今晚買了卻沒拿走的東西。
幾雙士白,碘伏和創可。
另一邊,陳忌一進到臥室,便懶洋洋往床上一躺。
手臂在額前,面無表閉上眼。
幾分鐘后,鬼使神差的,從口袋里掏出那張被折小份的文件。
他隨手將資料展開,對著上頭周芙的兩寸證件照,睨了許久。
而后又覺得自己大概是有什麼病,煩躁地將幾張資料掉,丟到床邊地上。
須臾,年沉著臉,下了床,走到桌邊,將那地上的紙團撿回起來。
重新弄平整之后,夾進手繪本,扔進了屜。
隨手從桌上了包煙便出了臥室。
經過走廊時,水聲伴隨著和優雅的鋼琴曲,從洗手間那頭傳來。
腳步不自覺停了下來,他自詡沒有任何高雅的藝細胞,可就是莫名其妙地,聽完了整首曲子。
也沒察覺水聲是什麼時候停的,等再抬眸時,小姑娘穿著寬松的吊帶棉質睡,抱著剛換下來的服,正正撞他眼中。
小細胳膊小細|,白氣,眼神還是懵的。
陳忌:“……”
年一聲沒吭,頭也沒回徑直下了一樓。
一連了三支煙,才堪堪將那犯病的心跳了下去。
手機忽地震了震,電話接通時,對面傳來兄弟陸明舶的聲音:“忌哥,完事了嗎?來喝酒啊。”
陳忌下意識往二樓盡頭的小窗看去,見燈滅了,收回眼神出了家門。
喝酒的地方在網吧不遠一個小四合院里。
開了十多年,島的人都悉。
見陳忌來了,笑著打了聲招呼,里頭陸明舶聞聲看出來,沖他招手:“忌哥,這兒。”
陳忌懶洋洋往位置上一坐,對面幾個小姑娘瞬間紅了臉。
陸明舶好奇問道:“哥,剛喊你怎麼不來啊?”
陳忌漫不經心點了煙,語氣淡淡:“家里來了只貓,事多,折騰。”
陸明舶正給他倒酒,隨口一句:“那現在沒事了?”
陳忌:“貓睡了。”
陸明舶笑著舉杯:“那今晚別回去了,不醉不歸。”
這話音剛落,陳忌忽地想起臨出門前,蘇秀清囑咐他,讓他明早帶著周芙一塊去學校報道,一時間連酒都喝得有些心不在焉起來。
店音樂放得震天響,急促的節奏鼓點,震得陳忌莫名心煩。
對面幾個小姑娘打從他一來,便紅著臉竊竊私語,此刻互相推著,其中一個披肩發的站了起來,端了盤東西送到陳忌面前,嗓音得膩人:“忌哥,剛烤好的。”
陳忌耳邊忽地閃過周芙那脆生生的一句“陳忌”,相比之下,眼前這位著實惹人厭。
他懶得手,直接無視,不耐煩地沖旁陸明舶問了句:“這什麼破歌?”
“啊?”陸明舶被音樂震得聽不太清,不自覺便扯著嚨問,“哥你說什麼?這歌多帶啊,蹦迪都聽這個。”
陳忌眉心蹙起:“吵。”
也不知是說這歌,還是說那非要湊到跟前的的。
陸明舶見狀,忙說:“那哥你想聽什麼,我讓老板切!”
年不自覺想起方才在走廊外,聽到的那首洗手間里傳來的曲子,冷不丁來了句:“有鋼琴曲嗎?”
陸明舶:“……?”
陳忌煩躁地悶了一口酒,也覺得自己像是有點什麼大病,起去把賬結了之后,招呼沒打便直接出了酒館。
幾個孩見他走了,失道:“哎,怎麼又走了……”
陸明舶也不著頭腦:“可能……是怕貓又醒了?”
“養貓這麼麻煩嗎?跟搞對象似的……”
隔天一早要去新學校報道,周芙早早熄了燈,乖乖在床上躺好。
結果大概是有些認床,翻來覆去許久,都沒能睡著。
今塘島的夜晚不似正午那般炎熱,海風從窗戶灌進來,還帶著涼意。
周芙安靜地躺著,滿腦子卻全是一整天下來發生的事。
不明白母親為什麼突然將自己送到這個陌生的小鎮,不明白為什麼不讓同北臨那邊的人聯系。
不明白為什麼晚上洗完澡,忍不住往母親那邊打去電話時,號碼已經變了空號。
越想就越睡不著。
夜漸深,四周一片漆黑,的臥室在一樓,陳忌方才出門了,整個二層,只剩下一個人。
小姑娘裹在薄毯中,睨著被夜風吹的窗簾,都覺得十分駭人。
也不知過了多久,隔壁窸窸窣窣起了聲響。
周芙心跳飛快,腦子里一瞬間閃過無數個恐怖片畫面,害怕得將自己整個人蒙起來,咬著手不敢出聲。
黑暗中,聽覺無限放大。
約覺到隔壁木門吱呀一聲開了,隨后腳步聲有一下沒一下,朝著自己臥室的方向慢慢近。
不知是人是鬼。
周芙心臟已經飛到了嗓子眼,終于忍不住口而出:“陳忌!”
門外腳步聲忽地頓了頓,半晌后傳來一聲悉的輕諷:“你倒還自來,睡覺還喊我名字,不合適吧?”
小姑娘幾乎是一瞬間便松了口氣,語氣顯得十分慶幸:“你回來了呀?”
這腔調倒是把陳忌給弄懵了,難得不自在道:“昂……”
“你還出去嗎?”
年眉梢微抬,帶著點兒:“管我呢?”
周芙抿了抿:“……”
他說完,又覺得方才的緒似乎有些不大對勁,舌尖抵了抵下顎,最后還是懶懶道:“不出去了,洗澡睡覺,明天他媽不還得送你去上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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