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思甜已經醉得趴在桌上呼呼大睡,沒聽到陸明舶的吐槽。
陸明舶嘲笑完,自顧自地仰頭又灌了半瓶子酒,正打算繼續時,外頭進來了一桌客人,朝店里一個勁喊服務員。
這店在大學城附近,大多數來的都是學生,周一到周四學校宿舍有門,過了十點半,幾乎就沒有什麼客人了,因而這天的晚班只有許思甜一個人在。
然而許思甜這會兒已經醉得不省人事了,客人們喊了幾聲,都沒見有人回應。
陸明舶酒量好,從小喝到大幾乎沒真醉過,聞聲看向趴在桌上的許思甜,愣了好幾秒之后,慢慢悠悠從位置上起,朝那桌正要離開的客人走去:“吃點什麼?”
他替許思甜招呼起來了。
這家店陸明舶常來,點餐的流程甚至比許思甜這個剛打幾天工的兼職生還要悉,手里拿著個人工手寫菜單,微低著頭站在餐桌邊,招呼起來還有模有樣的。
一直到最后的關店時間,許思甜也不見有清醒的跡象。
陸明舶簡單收拾了幾桌殘局,面無表地把那個已經睡了將近兩個小時的醉鬼扛出餐館,背著到附近酒店開了個房。
隔天一早,許思甜從酒店床上醒來,被周圍陌生的環境嚇了一跳。
在轉看到另一張床上,著上趴著睡覺的陸明舶時,震驚達到了頂峰。
許思甜下意識想尖,卻沒。
宿醉一夜,嗓子黏黏糊糊干得要命。
愣愣抱著被子在床上坐了會兒,眼神死死盯著還在睡的陸明舶,片刻后,像是忽然想起什麼般,猛地掀開包裹在自己前的被褥,垂眸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見昨晚的都還完完整整掛在上時,稍稍松了一口氣,然而很快又陷某種莫名的失落中。
等從被子遮擋的影再抬起頭來時,陸明舶已經醒了,半個子懶洋洋地倚靠床頭,單手枕在腦后,眼神正直勾勾地盯著的靜。
空氣一時安靜,兩人之間的氛圍尷尬又僵。
對視了兩秒,陸明舶面無表了眼,不咸不淡道:“我可沒來啊。”
許思甜:“……”
知道,雖沒做過這種事,但他沒來,自己還是能覺得出來的。
許思甜忽然想起那年高中班聚時,在ktv喝醉,周芙和陳忌通知陸明舶過來送回家。
那晚一路上同樣只有他們兩個,陸明舶除了怕一跟頭栽地上,才手規規矩矩攙著以外,半點男之間的便宜都懶得占。
而如今也是一樣。
孤男寡,醉意熏心,共一室。
居然什麼出格的事都沒有發生。
許思甜一時不知該笑還是該哭。
陸明舶手抓過昨晚隨意丟在床尾的t恤往上一套,下了床,從許思甜面前略過,徑直走向浴室洗漱。
他作快,三下五除二洗漱完之后出來時,下顎線還有點沒干的水珠順著往下滴。
經過許思甜床邊,他余瞥了眼,隨口問:“你不洗?”
“啊?”
“了早餐,你不洗漱怎麼吃?”
“噢……”
直到冰涼的水打臉龐,許思甜才忽然反應過來,自己和陸明舶共一室睡了一夜,一會兒洗漱完出去竟然還要和他一塊吃頓早餐。
這發展簡直太不可思議了,高中兩人的座位分開之后,許思甜就沒再有過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了。
心跳忍不住加快,哪怕知道陸明舶對沒有任何意思。
出了洗手間,到小餐桌前坐定時,陸明舶已經開始吃了。
許思甜這會兒張得要命,說話也吞吞吐吐:“那個……昨天晚上怎麼……”
喝醉之后有些斷片,記憶并不是很清晰。
陸明舶吃了口溫泉蛋,叉子頓住,抬眸看,難得正經道:“首先聲明啊,我可不是故意要占你便宜,才和你開一個房間的。”
“昨晚本來給你開了個大床房,結果你發酒瘋,自己開了房間門,到外邊走廊跑。”陸明舶說,“我這是好心看著你。”
許思甜努努:“噢……”
“不然我怕和你爸沒法代。”他補了句。
許思甜扯了下角:“你還怕我爸的。”
“開玩笑,今塘附中教導主任,我以前沒被他罰跑圈。”
短短的一個早餐時間,兩人之間的對話甚至比從前同桌那麼多年,還要多上不。
吃過早餐之后,陸明舶順道開車把送回學校。
一直到回到宿舍,許思甜整個人都是暈乎乎的。
倒在床上躺了會兒,不停地去回想從昨晚到今晨一切能記得住的事,越想越雀躍。
片刻后下了床,經過在宿舍墻上的穿鏡時候,停下腳步。
定定地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而后又將視線轉向室友隨意放在桌上還未收起來的卷發棒,猶豫了很長時間之后,握著手機給室友發了條消息:【珊寶,你那卷發棒的鏈接發我一下唄?我覺得好用的,也想買一個~】
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陸明舶仍舊像從前一樣,隔三差五就來組局,有時候是一個人來,有時候邊還有一幫朋友。
兩人的接久而久之多了,甚至,連他的那幫朋友,許思甜都一一識。
臨近寒假的前一周,室友往群里發了條高鐵搶票助力的鏈接:【快快快,家人們,幫忙點個助力。】
這是許思甜上大學的第一個寒假,從前沒獨自離過家,當初來報道的時候也是父母親自開車送的,兒沒有要提前搶票的這種認知。
等到意識到這一點,匆忙打開售票件的時候,能買的票果然早就被搶空了。
許思甜只能學著室友的樣子,無奈往各個群里甩了助力鏈接,還順便往朋友圈也分了一條,畢竟人多力量大。
令沒有想到的是,約莫半個多小時之后,陸明舶居然主給發了條消息。
【你幾號要回今塘?】
許思甜回想了下考試時間后,敲字答他:【應該是下周四吧,怎麼了?】
陸明舶:【那正好,我也差不多那個時間段開車回去,一塊回得了,別買票了,春運啊大哥,買不到的。】
許思甜握著手機的手都興得微微抖。
如果非要用個比喻來形容看到陸明舶那條消息時的心,那大概是,心中一瞬間炸起了小煙花,比今塘除夕的煙花禮還要絢爛!
回去的那天,許思甜特地起了個大早,卷了頭發換上子還簡單地化了個淡妝。
陸明舶開車到宿舍樓下見到人時,愣了一下,不過猜想之中的毒舌吐槽卻并沒有到來。
他只淡聲說了句:“上車吧。”
隨后替許思甜將行李箱搬到了后備箱。
路上,陸明舶接了個今塘那邊朋友打來的電話,他直接開了外放,對方說什麼,許思甜都能聽見。
“陸哥,聽說你還從北臨帶了個妞回來啊?等過年的時候帶出來給咱們開開眼啊。”
許思甜張地攥手心,就聽見陸明舶漫不經心哼笑一聲:“有病吧你們?教導主任家千金你們也敢隨便開玩笑,過年回來一人跑十圈。”
許思甜:“……”
回今塘之后的每一天,許思甜總會有意無意從陸明舶家附近路過,偶爾能見他,打個招呼,聊上幾句話,不過大多數時候不見,陸明舶要麼不常在家,要麼在家就不會總面。
但許思甜仍舊樂此不疲,甚至覺得,只要從他家門前經過,哪怕沒見到人,一想到或許幾分鐘之前,他也在這里呼吸過同一片空氣,心都會莫名雀躍許多。
除夕當天晚上,許思甜被爸媽拉著一塊下廚做年夜飯,三人分工,其樂融融。
忽然想起了陸明舶。
他媽很早就跑了,他爸幾年才回一次家,幾乎年年過年,他都是一個人過的。
猶豫片刻,許思甜手,悄悄回房給陸明舶發了條消息:【我和我爸媽在做年夜飯,你要來吃不?】
想了想,又小心翼翼補充了句:【就當是你載我一塊回來的報答!】
陸明舶幾分鐘后回了消息:【饒了我吧,你這是報答?你讓我一個刺頭,去教導主任面前吃年夜飯,恩將仇報,下回不敢載你了。】
許思甜笑了笑,沒再多說。
開飯前,隨口和父母提了句陸明舶,姜新蓮覺得他怪可憐的,連忙像從前一樣,打包了一份讓許思甜送過去。
許思甜十分樂意地領了任務,一口都沒多吃,拿上東西出門直奔陸明舶家。
進到他家里頭時,許思甜明顯聞到了濃濃的泡面味:“你大過年的就吃這個啊?”
“你想吃還沒有呢。”陸明舶滿不在意道。
許思甜撇撇,說明了來意,把姜新蓮方才打包好的年夜飯一份份擺到桌上。
陸明舶睨著出了會兒神,隨后很快坐到餐桌前吃了起來,沒和客氣。
邊吃邊夸:“味道不錯啊。”
甚至還有點兒悉的覺……
“你媽做的?”他問。
許思甜答:“這個兩個是我媽做的,那兩個是我爸做的,這邊上兩個是我做的。”
陸明舶當即嘗了一筷子做的:“可以啊,還厲害。”
許思甜瞬間揚起笑容,一時高興得有些上頭,說話不過腦子:“你要是喜歡,我以后天天給你做。”
話音剛落,臉上笑容僵住,意識到自己把心里話給說了。
不過好在陸明舶放在桌上的手機忽然震了起來,及時救了。
他滿不在意地將電話接起:“吃年夜飯呢,昂,不去了,你們吃吧。”
沒說幾句,他就將電話掛了。
許思甜睜了睜眼:“你有事嗎?”
“大過年的能有什麼事。”陸明舶喝了口湯,“還不就我之前玩的那幫兄弟,喊我出去喝酒。”
許思甜問:“那你不去嗎?”
“我去個屁,一桌子人就我一個沒朋友,不帶家屬的要罰酒的,過去讓人灌啊?”他扯笑了下,“懶得丟人。”
“那你帶家屬去唄。”許思甜也不知自己到底是哪來的勇氣,忽然盯著他,來了這麼一句。
陸明舶還沒反應過來,漫不經心笑著:“我上哪找家屬去——”
下一秒話音頓住。
許思甜深吸一口氣,繼續道:“我……你看行嗎。”
不知道那會兒陸明舶答應下來的時候,心里到底是怎麼想的。
是真看上了,還是……
許思甜知道,多多,還是沾了周之晴的一點。
兩人自那之后稀里糊涂就這麼了男朋友。
過完年一塊回到北臨之后,往、約會、悄悄搬出來同居,一切似乎都順理章水到渠。
可日子久了,似乎總差那麼點意思,兩人之間的互和尋常小無二,可許思甜總覺得沒那麼真實。
大多數時候都是在主,沒談過,但為了這段關系,甚至做了不攻略。
在一起之后,陸明舶會主來學校找吃飯,沒事組局也會將帶上,可于許思甜而言,這樣的相似乎只是比曾經的普通同學稍稍近了那麼一點,比起,更像是關系不錯的同鄉。
兩人第一次正式的約會,是許思甜主發起的,在各大件上看了不博主們分的經驗,認真仔細地把推薦去的地方或推薦做的事一一記錄下來,十分用心地安排好一整天的行程。
之后的每一次約會也幾乎都是如此。
主,安排,陸明舶基本都會配合。
許思甜沒見過陸明舶談是什麼樣子,但見過他追人的樣子。
那種心深不自覺表現出來的興和如何也控制不住的熱,或許才是他真正喜歡一個人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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