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雨夜來訪

其實別看林舒在雷正惠面前一臉神氣,但也怕出什麼意外，反正沒到手的餡餅，也不敢把話說滿了。

所以回到家里,家里人問起來，也就說試了試不一定能，想著萬一了，再給大家伙說,也是一個驚喜。

不過到底是心好,恰好經過一胡同口，有郊區的挑著擔子，貓在別人屋檐下躲雨,那人穿得單薄,著腦袋揣著袖。

林舒看了看,竟然有新鮮的枸杞芽，要說這個季節的芽菜,無非是香椿枸杞了。

這枸杞芽還算新鮮,又不要票，林舒問了問價格,干脆一口氣都買了，倒是把那農民高興得不行。

這東西是貴貨,就吃個新鮮,隔天吃都不新鮮了，想著自家吃一些,再給胡一些,或者涼拌或者泡茶,味道都是極好的。

陸殿卿那人就算再挑，但這個鮮味兒,總歸是喜歡的。

不過到了自家胡同，腳步頓住，心想這個事不太合適。

也不知道胡知道不知道自己和陸殿卿的事，到底沒過明路，就這麼眼送過去，也是奇怪了。

至于讓自己父母送過去，如果胡那里還不知道底細，那更是很有些上桿子的味道了。

最好的自然是拿給陸殿卿，讓他自己置了。

慢騰騰地走著，心說這個事真不好整，只好先拿回家了。

回到家時，已經是下午了，肚子也了，一進屋，燒爐子的熱氣帶著煤味兒撲面而來，嗆得難，竟然打了幾個噴嚏。

寧蘋見了：“今天下雨了，沒淋到吧？”

看那里都了。

林舒：“沒淋到，倒是被缺德的濺了泥，這子肯定得洗洗了，我去換一條。”

寧蘋：“姐，你要不喝點姜湯，可別冒了。”

林舒了鼻子：“應該沒事。”

外面屋檐上的水已經滴滴答答了，胡同里大雜院里都是漉漉的，林舒其實不太喜歡，一下雨總覺得都，天也冷了起來。

當下便過去灶臺看了看，拿了水瓢直接加了一勺水：“咱今晚都多喝點湯水。”

寧蘋：“姐，我知道了！”

飯差不多做好的時候，家里上班的也陸續回來了，關彧馨一回來就念叨著單位最近要發勞保用品的事，林大靖不怎麼吭聲，只安靜地聽著，林觀海卻說起他送香椿芽的事。

“我們單位的指標已經有眉目了，估計能有七八個人的位置，戶口的話我們要解決五個人的，這樣和他們換了后，還能剩下兩三個坑。”

關彧馨一聽：“才兩三個坑，估計夠嗆能到咱們。”

林觀海：“我覺得倒是有希的，我這不是把香椿芽送給單位幾個領導嘛，領導都喜歡，畢竟外面難買到，大家好這一口，趁著他們興頭高，我就打聽了打聽，這次單位的名額不張，路子的早就搞好了，不至于等這一波，所以我還是有希弄到一個位置。”

關彧馨：“那敢好！咱們回頭弄一條煙，再把床底下的兩瓶汾酒拿過去，就送管事的那個領導。”

林觀海：“好，我也這麼想著，那我明天提著趕送過去，我估計兩瓶酒一條煙也差不多了！”

關彧馨：“萬一不也沒事，你在人家手底下干著呢，哄著人家高興，將來總不至于吃虧。”

旁邊林舒聽著，心里卻在琢磨這個事，如果工作機會真下來，而自己又能撈到附屬中學的職位，是不是這個工作機會就可以給寧蘋了？

只是附屬中學老師的事也不是說今天能馬上敲定的，估計還得懸幾天。

這時候，關彧馨突然道：“舒，你今天去參加招工怎麼樣？”

林舒：“我還，憑真本事的話，我沒問題，就怕人家卡別的條件，學歷啊年紀啊或者什麼資歷，到時候可能就不，反正看看唄。”

關彧馨：“嗯，看看吧，反正你大哥這邊的工作也不是馬上就能，還有時間，萬一你這邊了，你哥那邊也了，就把寧蘋塞進去你哥這個單位。”

寧蘋一聽：“啊？我？”

關彧馨：“是，怎麼，不？”

寧蘋滿臉通紅：“我，不好吧……”

關彧馨笑了：“你這孩子，你想怎麼著，你也是家里活生生的一個人，大家都去工作掙錢，你也得掙錢，怎麼，想著吃現飯？總不能一天到晚窩家里啊！”

寧蘋連忙擺手：“阿姨，我不是那個意思，這工作機會來得不容易的……我能行嗎？”

當然親眼看到，林家為了這工作，費了多心思人，現在又要一條煙兩瓶酒的，那都是錢和票啊！

不好意思要這份工作。

關彧馨：“瞧寧蘋這傻孩子，還和我客氣上了，怎麼就不行呢。”

寧蘋：“我，我的戶口……”

林觀海從旁說：“戶口這個其實好辦，你現在沒落下戶，就按照臨時工走，等回頭看看，干時候久了，說不定有別的機會，再回頭找找你舅去，這個我幫你留意著。”

關彧馨：“再說還不一定呢，先看看你舒姐那邊的況。”

畢竟林舒是北京戶口，如果去的話，是正式的編制名額，而寧蘋沒戶口只能是臨時工，寧蘋去，滿打滿算是虧了。

更何況，到底親疏有別，肯定先顧著林舒。

寧蘋忙道：“我懂，我當然懂！”

林舒這麼分析了一番后，想著怎麼都比上輩子雷家強太多了。

林舒笑道：“這個事可不好說了，又不是小孩掰腕子看誰勁兒大，許多事沒那麼簡單，都是彎彎繞繞的。陸殿卿爺爺德高重，逢年過節也是往海里走的人，誰到他跟前不得敬著。他爸十幾年前就數得著的，人家的地位在那兒擺著，級別肯定是高，陸家子弟多，各方面也都有人，像這三叔這不是軍隊系統的嘛！”

林舒：“對，所以媽媽你本就不用擔心，我嫁的不是別家，是陸家，陸殿卿他既然敢娶我，他就有那個心理準備怎麼去辦好這件事！”

關彧馨蹙眉：“要這麼說，那咱們和雷家也沒有必要鬧得太僵，不然也給人家陸家惹麻煩！”

這會兒，外面下著雨，各家也都忙著做飯的事，關彧馨也是納悶，過去推門一看，外面竟然是陸殿卿。

關彧馨正喝那口熱湯，聽到這個差點被燙到。

畢竟就這麼一個圈子，千萬縷的聯系，徹底鬧僵了誰臉上也不好過。

昨晚上關彧馨回來晚，都沒顧上提這個事。

林舒簡單說了下他三叔的況：“反正人家也是百忙之中時間過來，人家平時工作都是有提前安排的，現在得推掉不工作呢，可不是咱們小老百姓，說來就來。”

至于人家給的那些錢，自然是激，和陸殿卿的日子若能長久，也就安心孝順著他們。

這麼說著間，就聽到外面敲門聲。

關彧馨：“兩周后？他三叔在哪兒？干嘛的？”

開始回想著自己在附屬中學的表現，想著萬一雷家那邊走路子，自己怎麼辦。

又道：“咱們這墻面，要不要刷一層大白，反正回頭觀海娶媳婦也得折騰一遭。”

雷正德后來是掙了不錢，但是那又怎麼樣，日子不順心啊，陸殿卿以后就算不掙太多錢，就這麼著，已經滿足了。

繼續道：“當然雷家老爺子也不是吃素的，這種事兒就是半斤八兩吧。像他們這種人家不可能輕易鬧翻了，別說鬧到老一輩那里不好看，就是年輕一輩，彼此見了也得寒暄著。”

不過又想著，把陸家兒媳婦的份都擺出去了，其實就算雷家找上，學校也得考慮這一層關系吧？

再說他那人做事還算靠譜，如果這個三叔是個狗眼看人低的，他也不敢招這個三叔過來提親，到時候把這親事弄砸了，他里外不是人。

是想著，陸殿卿既然說了有足夠的能力做主自己的婚事，如果他的親戚說三道四，那就讓他去搞好這些親戚唄。

林舒慢吞吞地道：“所以他三叔會過來，大概兩周后過來吧。”

夜中，他一手舉著漉漉的傘，一手提了滿滿當當的東西，恭敬地道：“阿姨，我過來看看你和叔叔。”

比起大富大貴，覺得小富即安更適合，也更安穩。

林舒：“他爸老大，底下好幾個弟弟，其它都是外系統的，就這個從軍。”

一時便看了看自家的況：“床單得收拾收拾，把我以前藏著的那個大牡丹花挑染床單鋪上，紗窗也得趕換了——”

雖然陸殿卿爸也了不起的，但到底是認識多年了，也沒太覺得怎麼著，冷不丁來個三叔，多有點被鎮住了。

于是林舒又道：“對了，昨天他還說，他爸給他五千，他媽給他三萬港幣，我算了算大概是一萬三千多吧，這下子不用愁了，我結婚缺不了錢，所以我打算慫恿他買個宅子，這樣好歹他有兩大院子，一可以住，一可以出租，以后我們結婚，不貪圖他父母什麼，日子也能過得很好了。”

艱難地咽了口，嘆道：“三叔就三叔吧，不過咱更得好好把家里收拾收拾了。”

心里也明白，寧蘋住在自己家，其實并不能安生，比誰都有一份工作，能自力更生。

關彧馨：“啊，那算怎麼著，你就這麼不聲不響和人領證了，后面沒靜了，那你算嫁了還是沒嫁？”

關彧馨連連點頭，不過又問起來：“這雷家和陸家到底誰家路子更呀？你現在要嫁給陸家的小子，可別回頭人家找你們麻煩，把咱們的事給攪和黃了！”

關彧馨聽了也是高興：“要不說咱們舒到底是有福氣呢，怎麼就能和陸家那小子弄一塊兒了？那可是咱們胡同里落魄的凰，現在又飛起來了！”

林觀海：“我看行，等周日的時候工夫刷了，這樣家里也能亮堂亮堂。”

林舒聽著，心里多有些力，越發希自己能得到附屬中學老師的職位，這樣的話，就能把哥哥單位的這個機會給寧蘋了。

關彧馨聽了，自然是沒得說，再高級別的事也不懂，反正只要別讓雷家陸家因為這個鬧出矛盾來就行。

林觀海道：“不過這麼一算，咱們更得好好收拾家里，努把勁兒，給你備一份厚的嫁妝，不能讓婆家小看了，他們家有是他們家的，但是咱們家嫁兒，咱得準備咱們的。”

關彧馨想想也是：“就跟我們過去那會兒，這家王爺那家貝勒的，私底下恨得咬牙切齒，見了面也得寒暄幾句，彼此留面。”

林舒：“這事吧，反正現在我哥已經把他們打了，他們吃這個啞虧了，他已經把錢還給我了，我把他的懷表給他，大家兩清了，就當沒這回事兒，彼此面子上也好過。現在我嫁給陸殿卿，就趕閉唄。”

當然其實最要的是，陸家父母人好啊，自己有錢不需要兒孫做什麼，不指被補什麼，只要別像雷家父母那樣一門心思想著調理兒媳，就心滿意足了。

旁邊關彧馨卻突然道：“對了，你們的婚事，陸家怎麼說？”

林舒很有些添油加醋的意思了，不過陸殿卿三叔已經是那個級別了，工作肯定忙，真不是說進京就進京的。

更何況，這三叔是被他爺爺派過來的，不至于不會辦事。

林舒嘆了聲：“至于麼，該怎麼樣就怎麼樣，他三叔怎麼了，來了還能嫌棄咱們，反正證都領了，想那麼多沒用。”

“咱們覺得是天大的事，可到了他們那里，不就是一個孫媳婦的事嘛，過不下去就換，未必就當回事，也不會因為這個傷了和氣！”

林舒：“昨天我和陸殿卿聊了聊，他說了下他家的況，最近單位遇上大事，他爺爺匆忙出國了，他爸一時也回不來，他媽在香港，也不是說來就來的。”

不過顯然林舒這話沒被這一家人聽進去，他們已經開始商量著怎麼刷墻的事了。

那個級別確實夠面子了。

林大靖從旁一直默不作聲聽著，現在道：“那我回頭拿生石灰泡水，再加點鹽，把咱家這墻一刷，我估著就能白了。”

以前對雷家還存著氣，現在卻是消了，只盼著回頭林舒安分嫁給陸殿卿過好日子，關彧馨也算是了了一樁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