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到時差,這個時候正是父母剛用過晚餐休息的時候。
自從上次的結婚事件后,陸崇禮曾經試著想和他談談,不過他拒絕了。
他想著父親也許對自己有些歉意,不過他并不需要。
父親的這些歉意并不是來自他覺得自己錯了,或者他愿意讓步,只不過是看著他為此備打擊,所以像忍讓小孩子一樣的所謂包容和退讓罷了。
就像小時候,他學拳腳功夫,和父親斗,斗來斗去,他輸了,便故意哇哇大哭,父親也只能哄著退讓罷了。
他長大了,該承擔起自己的責任,不需要父親這種同和包容了。
也許曾經他心里多有些埋怨,林舒的放棄,有千百種緣由,父親的威態度自然也是嚇退的一個原因。
但這種埋怨也是一時的,冷靜下來去回想這一切,他也不會真的就怨怪了父母。
之后他正好趕上國家要選派中高級干部出國深造,有國和新加坡兩個方向,他也就趁機申請了國外留學,自己辦妥了后,他告訴了父母,彼時正是陸崇禮最忙的時候,幾乎不歸家,他和母親云菂談了談,表示自己想出國清凈清凈,母親表示理解,事也就這樣了。
臨出國前,父親了時間回家,一起吃了頓飯,不過那頓飯格外冷清,彼此其實心里都不舒坦,他心里也沒底,關于林舒的種種,他已經不想多說什麼,就這麼告別了父母過來了國。
來到國后,一兩個月也會打一次電話,問問家里的種種況,也說起自己的學業和工作狀況,往日種種隔閡已深,面對面尚且沒什麼話,更不要說隔著半個地球的電話線。
此時撥通了父母的電話,他也在醞釀著這件事該怎麼說。
父母至今也沒和自己主聯系問起,應該是確實不知道這件事,這倒是也能理解。
父親做事風格一直略有些強,之前種種,包括他自己的職業前程,父子之間已經屢次沖突,甚至一度僵。這麼多年磨合下來,對彼此的子也都比較清楚。他自己經營企業,經歷的種種,也逃出了父親掌控的范疇,所以父子也算是清楚地劃分了界限。
來到國后,他做事謹慎,彼此共同的際圈子他都小心地瞞著,甚至連國的舅父都基本不來往,哪怕獎學金一事,也只是在學子中有些名。
當電話被接通的時候,陸殿卿先給父母問好,可以聽出,那邊略有些意外。
一番禮貌寒暄后,也就說起彼此的況,現在陸崇禮的事已經塵埃落定,雖然年紀不小了,但應該還能干三五年再退,至此,算是走到了人生的最巔峰,陸崇禮也總算是不那麼忙了。
陸殿卿便大致說起自己的況,就如往常一樣,講了自己的學業,陸崇禮關心地問起他的工作況。
雖然現在是外派出國留學,但依然有一些要事務要理。
父子兩個這麼不咸不淡地聊了幾句后,云菂關切地問起陸殿卿如今的生活況,陸殿卿便問起母親的,他知道母親去年開始腳有點不舒服,是早年落下的老病,雖不是什麼大問題,但也需要好好保養。
陸崇禮便提起來:“你母親打算做一個手,一周后做。”
陸崇禮淡淡地道:“也還好,部手。”
陸殿卿聽到這個,便詳細問起來況,了解過后,知道這個手雖然不大,但是也存在一些風險,陸崇禮已經找了最好的醫療資源,應該沒什麼問題。
這麼說著間,陸崇禮道:“殿卿,不管你心里怎麼想的,如果可以,希你能回來一趟。”
陸崇禮的聲音經過國際長途電磁的轉譯后,沙啞沉厚,卻有幾分無奈。
陸殿卿默了下,想起國這邊的種種,孩子才三個月,兒看著長得好一些了,但依然太過瘦弱,需要仔細養著,雖然有保姆和育嬰師,但他總是不放心,畢竟不是什麼緣親人。
也怕萬一病了,要去醫院,還有別的種種都需要上心。
他不忍心把才生產三個月的林舒扔在這里,讓一個人面對兩個哇哇啼哭的嬰兒。
就在陸殿卿猶豫的時候,陸崇禮笑了下:“殿卿,如果你母親做手要你回來,你都需要猶豫的話,那就不用回來了。”
云菂便安道:“殿卿,你不要聽你父親的,其實沒什麼,就是一個小手,而且這邊的醫生都是最頂尖的,藥也是最好的,本沒什麼擔心的。”
陸殿卿聽這話,心里卻明白,他們其實是希自己回去的。
他自然不忍心拒絕,畢竟是自己的母親,當下心里略規劃了下,終究道:“我先看看這邊的況,需要安排一下,如果可能的話,我一周后回去吧,正好可以趕在母親手前到北京,到時候我會留在國多陪陪母親。”
然而陸崇禮聽到他這番話,卻道:“算了,你也不用回來了。既然你這麼忙,那也沒什麼,反正你回來也沒什麼用,手的事我們都安排好了,你幾個堂兄弟和莊敬他們都會過來,陪護都安排得非常妥當。”
陸殿卿略沉了下,道:“父親,其實我猶豫,也是考慮到另外一件事,我一直瞞著你們,現在需要向你們坦誠,希你們聽到后不要太震驚,我先說聲對不起。”
云菂溫地道:“什麼事?殿卿,你說就是了。”
陸崇禮卻是聲音疏淡:“你這麼大了,不想說的事,可以不告訴我們,殿卿,你不需要向我們道歉。沒什麼事,我先掛了,我們也很忙。”
陸殿卿待要說什麼,電話卻已經掛了。
他著被掛斷的電話,默了好一會,終于過去和林舒提起來家里的況,想著和商量下。
林舒倒是覺得沒什麼:“既然要做手,那你盡快回去吧,現在孩子況都很好,而且又有保姆和育嬰師,我看育嬰師負責任的,保姆做事也很周全。”
那保姆是菲傭,陸殿卿的朋友家用過的,這次特意介紹給他們,果然各方面都很妥帖,沒什麼不滿意的。
況且從一開始就清楚地明白,陸殿卿只是在某些時間屬于,而且也不能完全屬于他,他畢竟有父親家人,也有自己的責任。
一個男人,如果要他為了放棄這一切,也瞧不上,甚至也會懷疑這個男人將來能不能為孩子盡到父親的責任。
所以反倒是很平靜地接,并勸著他回去。
然而陸殿卿終究不放心,畢竟家里的育嬰師和保姆雖然還算專業,但都是花錢雇來的,萬一有個什麼,幾乎舉目無親。
于是他想了想,道:“我會找三位這里的朋友,和他們提一下,給你留下他們的電話號碼,萬一有什麼,你馬上給他們打電話,不要覺得麻煩。那幾位朋友在當地都是有些社會地位的,有什麼事,你隨便找哪個,都應該沒問題。”
林舒覺得沒必要,太麻煩了,而且并不想太聲張:“萬一有什麼事,我給你打電話,你來安排不就行了,你回國后就馬上拿著手持電話,我可以隨時給你打電話。”
陸殿卿靜默地看著,半晌后終于低聲說:“我就是不放心你,不放心兩個孩子。”
畢竟回去的話,等到母親手結束,再多陪陪母親,估計要三四周的時間了。
他親眼看著孩子出生時瘦弱得仿佛小貓,手指頭都瘦得沒,現在三個月的時間,長了這樣,他明白孩子一天一變,誰知道一個月,會發生什麼,孩子長多大了,他又錯過了什麼。
林舒卻道:“我們現在這樣,我已經很滿足了,你總歸要盡到自己的責任,作為子的,作為家族一員的,也包括你的工作責任。”
笑道:“你母親手,你確實應該回去,這都是應當應分的,你只要把這里安排妥當了,我沒什麼好說的。”
陸殿卿聽著,也就低首溫地親了親的額頭:“好,那我盡快回去,這一段,辛苦你了。”
林舒卻無所謂地道:“這有什麼好辛苦的,反正有保姆有育嬰師的,我只需要手指頭指揮就行了!萬一有什麼,我就給家庭醫生打電話。”
陸殿卿頷首,又說起來:“我們住的這套房子,我會轉到你名下,還有一些我以前置辦下的資產和投資,都會陸續給你,過兩天律師會和你談。”
林舒待要開口,陸殿卿已經道:“不要多想,我只是想讓你更心安一些,想讓你覺得,這里是我們的家,我們一起擁有的。另外,當然也希,你花我的錢,不要花他的。作為男人,在這方面也會有些在意,并不能容忍他以另一種方式存在于你的人生中。”
陸殿卿想起孩子,神越發溫:“我給兩個孩子都設了信托基金,這樣萬一有什麼意外,能保障他們一世富足無憂。”
林舒抿:“這種話我可不聽。”
陸殿卿笑道:“也沒什麼,只是和你待下我的安排,任何時候都不要多想,我已經結扎了,兩個孩子是我留在世間唯一的脈,無論什麼時候我都會對你和孩子負責。后面我會陸續給他們做出一些別的安排,你放心就是了。”
他這樣的人,別說不會隨便虧待了誰,就算虧待,也絕不至于虧待自己親生的兒。
陸殿卿再次吻了吻的臉頰,低聲道:“那我盡快訂票,準備回去。回去后,也找合適的機會和我父母提一下孩子的事。”
陸殿卿打電話問過了,恰好有第二天的公務艙,便訂下了,訂好了后,先給學校導師打電話說明況,并做了后續安排,之后略收拾了下,便撥通了國的電話。
陸殿卿提起來:“母親,我已經訂了明天的機票,我應該后天就能到了,等手結束過兩周再回來。”
云菂聽著,忙說不用了,說不用耽誤他的學業,不過陸殿卿可以聽出來,確實是高興的。
他十四歲那年,母親離開大陸前往香港,之后數年時間一直沒什麼音訊,等到他再次見到母親,已經弱冠之年,長大人的他,其實許多事也不會和母親提起了。
這些年因為種種原因,自己和父母也是漸行漸遠,又因為他要結婚的事,更是和父親針鋒相對。
如今想來,他們年紀大了,而自己從未盡過孝道,反而讓他們擔憂傷心。
于是他便愧疚起來,低聲說:“母親,這件事是我做得不好,之前也是擔心一些事,所以才考慮晚幾天回去,是我沒想周全,我明天的機票,后天就能到家里,這一段也沒工作要忙,可以安心地陪你了。”
云菂反倒安起他,告訴他沒什麼,只是一個小手而已,沒有任何風險。
這麼說了一番話后,云菂問起來他剛才的話:“你是有什麼事嗎?那邊學業有什麼問題,還是工作上的事?有什麼事你應該說說,看看我們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陸殿卿略沉默了下,考慮著這件事該怎麼說。
他知道自己選擇了一個不太合適的時候來通這件事,其實應該早點決定回國,回國后和父母當面談談。
畢竟現在孩子不打算帶回國,父母聽到后,必然不太能接,當然還有一些其它顧慮,比如他們對林舒的看法,以及對兩個人現狀的看法。
他抿了下,到底是開口:“母親,其實我是想告訴你們,我現在有兩個孩子了。”
他說完后,明顯覺電話對面安靜了。
之后,他便聽到陸崇禮的聲音:“你這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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