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燉得差不多了,江魚放了一點回春草進去,算算人數,給他們每人盛了一碗。
本來睡得沉沉地小黑貓大概是睡夢中聞到了香味,迷迷糊糊地半睜開眼,掙扎著往這邊爬。
江魚被可到,想著小黑貓并非尋常貓,而是一只一階靈,應該是可以喝這個的,便給他也裝了一小碗。
白發老者端著湯,仔細觀察了許久。
這碗湯眼看不出什麼異常之,因放了回春草,散發著淡淡靈氣。
可這點靈氣,對在場除了江魚之外的每個人而言,都實在不足一提。
老者低頭,姿態珍惜地喝了一口。
那湯中蘊藏的淡淡靈力,便隨著湯一起進他的,穿過五臟六腑,沒經脈之中,為老朽的注一生機。
枯寂的丹田亦如逢甘霖,死寂之地久違地應到了一活力。
哪怕僅僅只是一剎那,這點微不足道的生機便被老者浩如煙海的龐大靈力吞噬。這片刻的滋味,也足夠令他心神激。
他目掃過其他人,果不其然,每個人臉都洋溢著激之。
片刻之后,所有人都目灼灼地——盯上了江魚。
江魚:“……”
覺得這些人現在看自己的目,仿佛自己像一顆什麼靈丹妙藥。
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一個個的,這麼沉不住氣,嚇到人家娃娃了。”替解圍的,是之前那位替江魚說話的老夫人。
老夫人笑瞇瞇招手讓江魚過去,江魚猶豫了一下,乖乖走過去。
“你的湯很好,我們這些老家伙都很喜歡。若是方便,你能每日為我們燉上一鍋嗎?”
老夫人將一個十分巧的碧手鐲放在手心:“這算是定金。”
儲手鐲!
這可是比儲袋強上太多的寶貝。
江魚瘋狂心,掙扎許久,還是決定問個明白:“在我看來兩者是價值不對等的,我就算收了心里不會安穩。所以,各位前輩能告訴我,你們究竟在打什麼啞謎嗎?”
老夫人深深看了一眼,語帶笑意:“你做的湯,我們很喜歡。我們沒有惡意,你只要知道,對我們而言,你的湯,價值遠遠超過這個儲手鐲里的東西。”
老夫人拍拍的手背:“收下吧。”
話說得這樣明白,江魚也不再扭。
大大方方地收下儲手鐲:“那我就每日晨起熬一鍋湯,各位前輩方便就來用。”
老夫人看起來很喜歡的格:“哎,我就喜歡你這樣大方爽利的小姑娘,聽說你以前是劍峰弟子?”
江魚坦然承認:“是,不過之前犯了錯,現在是靈草園的弟子。”
老夫人邊穿著青道袍的老爺子問江魚:“你這些靈草,有的嗎?可否予我一些?”
恰好前面剛了一批,江魚翻了翻,每一樣都拿了一些給他。
“果然,皆是品相完。”老者惜才,詢問江魚,“你的天賦在種植一道,過去在劍鋒是浪費了,在靈草園亦得不到良師教導,不知你愿不愿意去藥峰?”
他此話一出,頓時有兩人不樂意了:“枯榮老兒,什麼在劍鋒浪費天賦?”
道號枯榮的老者語帶不屑:“我說錯了?在劍鋒,百歲才到金丹,若是在藥峰,進展能如此緩慢?”
江魚:“……”
雖然沒什麼常識,但也聽靈香提到過,也就是在太清仙宗這等仙門大宗,百歲金丹不過門尋常弟子。
尋常宗門金丹修士已經是宗門頂梁柱級別。
散修若能百歲結金丹,絕對能稱得上一聲天才。
“我不與你們爭論。”枯榮笑瞇瞇看向江魚,“你若是愿意,我可以引你藥峰。”
寧淳真人了,想說點什麼,被老夫人輕飄飄看了一眼,垂下頭。
面對這天大的好機會,江魚是一點猶豫也沒有:“多謝好意,晚輩心領了。”
枯榮皺眉:“為何?”
他語重心長:“你金丹的問題,雖然麻煩,但藥峰也并非完全不能治。即便無法重塑金丹,延長壽命也是不難的。”
江魚心想,要是為藥峰弟子,每日早起晚睡仿佛回到高三。
活再久有什麼用?
滿臉真誠:“不瞞各位前輩,我自從來到靈草園第一天,便深深上了這里,覺得此就是我命中注定的家。我既然來了這里,便決定在此扎,生是靈草園的人,死也是靈草園的鬼!”
一眾老者:“……”
就連寧淳真人,都被江魚滿臉的堅定和深震驚到,暗想自己莫非真誤會了?
唯有白發老者想起了上次和江魚的對話,他對那番咸魚言論印象深刻,大致猜測到一些原因,神不免有些復雜。
他咳了一聲,打破寂靜:“罷了,你既不樂意,我們也不勉強。”
枯榮本來還想爭取一下,一聽白發老者開口,便將邊的話咽了回去,只神多有些惋惜。
送走這批奇怪的老人,江魚呼出一口氣。
低頭,才發現小黑貓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正趴在給他準備的小碗邊,一點一點碗里的湯。
歡歡喜喜地湊過去:“小黑你醒啦!”
沒發現,聽到這個稱呼,小黑貓僵了一瞬。
江魚手去貓貓,小黑貓繞著碗轉了一圈,躲開了的手。
不給。
江魚有點憾,理解為貓貓怕生,想著要趕把玩做出來,等小黑好一些了,多和他玩玩,刷刷練度。
一邊思索著,順便看了眼方才老夫人送給自己的儲手鐲。
這一眼,江魚直接驚了!
恍然:難怪,方才人家說的是“儲手鐲”里的東西。
以為人家的謝禮是這個儲手鐲,沒想到這手鐲真就是用來儲的。
這儲手鐲空間大得江魚一眼沒看到邊,里面極空曠,零零散散堆了些東西。
能擋得住化神強者一擊的法,能治療丹田傷勢的高階丹藥,還有幾門能夠修煉神魂的法訣……
江魚不過大致掃了眼,倒吸一口涼氣,從這些“報酬”的價值來看,這事兒比自己想象中還要更麻煩。
有點慫的江魚第一反應就是要不要跑路。
可若只是個尋常小弟子,跑了就跑了。現在那麼多大佬注意到,想跑路,估計不太合適。
白鶴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個躺在塌上長吁短嘆的江魚。
納悶:這人一直都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樂天樣子,居然也有煩惱的時候?
看到白鶴,江魚有氣無力地沖招手:“丹麟,你來啦?”
煩惱也不影響擼鶴,坐起,一把將白鶴撈到了懷里,埋頭猛吸一口。
“你在擔心什麼?”
江魚嘀嘀咕咕:“今天來了一群一看就很厲害的大佬,非要喝我燉的湯。喝湯也就算了,還給我留下了價值極為驚人的賀禮。你說,這件事,值不值得我擔心?”
白鶴知道是什麼事,不解:“這不是好事嗎?”
江魚順了順的長羽:“當然不是!我只是想蹲在靈草園安安靜靜當一條咸魚。咸魚,當然是默默無聞地茍著,才最快樂也最安全啊!”
白鶴不知如何反駁,見江魚還是沒甚神的樣子,絞盡腦想著要用什麼話安。
鮮做這種事,搜腸刮肚想了半天,剛要開口,抱著的人已經自己調節好了。
“算了不管那麼多。”江魚吸完鶴,重新樂觀起來,“反正我只是一個小修士而已,我就喜歡靈草園,我要留在靈草園種田。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能破壞我的養老生活!”
反正,那群大佬也沒提什麼過分要求。
一鍋湯而已,連材料他們都能自備且清理好,不耽誤事。算上報酬,更是賺。
白鶴:“……”
有一口氣在心口吐不出來的憋屈。可看著江魚面上重新揚起了慣常的淺淺笑意,又覺得憋就憋吧。
還是笑起來更好看。
太清仙宗藥峰主峰。
藥峰峰主言愈真君這輩子沒這麼無語過。
作為太清仙宗這一代煉藥最強的化神真君,他今日自早上起,心中便不安,總覺將有什麼意料之外的事發生。
修為至化神這個階段,應皆不會無緣無故。
他心中警惕,掐指算了數遭也沒算出來,準備前往丹室避上一避。
——沒來得及。
他那位閉關多年的師父,前藥峰峰主,帶著一群居避世的師伯師叔們找上門來了。
“言愈,為師有一事,需麻煩你。”說話之人頭發雪白,面容端雅慈和。
如果江魚在這里,就能認出來,這就是那個送自己儲手鐲的老夫人。
正是言愈真君的師父,藥峰上一任峰主,華榮真君。
言愈哪里有異議:“師父請講。”
然后——
從日頭高照到暮降臨,轉眼又至晨熹微,當今修仙界數一數二的煉藥宗師,用他準仙級別的煉丹爐,煮了十幾鍋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