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鍋湯熬好,言愈真君額頭顯黑線,長袖一揮,鍋中湯化作數道靈,落在座各位宗門前輩面前的碗中。
白發老者當先嘗了一口,皺起眉頭:“還是不對。”
言愈真君:“……”
他暗暗吸了一口氣,苦著臉:“師叔祖,你們到底想要什麼,直接告訴我行嗎?”
語畢,又小心翼翼道:“可是我最近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惹得師叔祖并各位師伯師叔不快了?”
很難不懷疑在故意折騰他。
白發老者瞪他一眼:“我們這些老家伙,有這麼閑?”
言愈真君訕訕:“那這湯?”
白發老者小心翼翼從儲法中取出一只小碗,碗中是一碗猶冒著熱氣的金黃湯。
他遞給言愈真君,手到一半頓住,又拿出一只空碗,倒出一個碗底的量,重新遞過去。
言愈真君:“……”什麼寶貴東西,就舍這麼點給我?
不過他心中還是很好奇,端著碗沒第一時間喝,而是細細觀察了一遭。
嗯,味道還好聞,靈氣微弱,放了回春草?
除此之外,平平無奇,再也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了。
言愈真君一口喝完,細細品嘗了一下,有些驚奇:“這回春草,不用煉制直接做菜,居然能發揮這樣完整的藥效?”
回春草是普通低階靈草,其效果就是補充元氣。
不過它藥效低微,凡人都可以食用,對于修士而言,有太多更好的替代品。
作為一名煉藥師,言愈真君一下子就發現了這回春草的不同。
“但也只是一碗平平無奇的湯罷了。”他不明白靈草園的師門長輩,為何如此興師眾?
他師尊華榮長老開口:“確實只是一碗尋常湯。可若是這湯,我同你師叔祖飲下,能捕捉到微弱的生機呢?”
言愈真君神頓時一肅,激道:“真的?”
在座的宗門前輩里,輩分年紀最長的,乃是白發老者,他是太清仙宗唯二的合道境界強者,已經護佑宗門數千年。
可境界遲遲無法突破,哪怕用盡了續命靈藥,他的壽元也將要走至盡頭。
太清仙宗有一道不為人知的,那些預大限將至的宗門長老們,都會在靈草園深的一結界里,靜待那一日的到來。
此刻坐在言愈真君面前的前輩們,有些是壽元將至,也有過重傷,衰敗,等待死亡來臨的。
為藥峰峰主,言愈真君嘗試過各種辦法,煉制過無數續命靈丹。他是和這群曾經守護宗門的前輩們,往來最的人。
言愈真君頓時就不覺得熬湯乏味了,也不再覺得委屈自己的寶貝丹爐:“師叔祖還想要什麼樣的湯,只管吩咐!”
白發老者卻搖頭:“方才你照著那小姑娘的材料順序一步不錯的熬過,也用不同等級的食材搭配分別嘗試過,都沒用。”
華榮長老也嘆氣:“我其實昨日就自己嘗試過,即便用上高階靈草和妖也無用。這碗湯,最關鍵的,其實是——”
“回春草!”言愈真君篤定道。
畢竟是修真界頂尖的煉藥師,有些事,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確切來講,是那個娃娃種出來的回春草。”
“這回春草,雖然品相完,但我藥峰弟子,能種出完品相低階靈草的,也并非沒有了。”
高階煉藥師想要種出完品相的低階靈草,就更簡單了。
言愈真人擰眉不解:“可即便我用上給的回春草,熬出來的湯……”
“也沒有同樣的功效。”枯榮長老嘆息。
白發老者卻釋然一笑:“沒有那樣的功效,才合理。”
他手捋了捋胡子,雙目溫和地著這些后輩:“這些年,宗門耗費了多好東西在我們這些老家伙上?最頂尖的煉藥師,最珍稀的靈藥,都無法再喚醒我這的生機。若是簡簡單單一株草,一碗湯就能做到,這修真界,豈不是要翻了天去?”
一直默不作聲的寧淳真人忽然道:“可那江魚,暗算同門,品卑劣。若真懷這樣的本事也就罷了,弟子害怕人指使,暗中謀算。”
言愈真君作為一名煉藥師,很不贊同這話:“師弟,若這湯真有此等奇效,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只要這個消息出去,整個修真界,無論哪個宗門,都愿意拿出最高規格的供奉,迎江魚為座上賓。
誰舍得派出來做臥底?
寧淳真人還是不甘:“可……”
“寧淳。”言愈真君端肅了儀容,靜靜看著他,“我知道你一直因為寧姝師妹的事耿耿于懷,你魔怔了。”
聽到這個名字,寧淳猛地咬牙關,死死看了言愈真君一眼,側過頭去,不再說話。
同一時間,藥峰從峰小玉峰,門弟子居住的山峰上。
某不起眼的小院落上空,忽然升起淡淡煙霞,與此同時,一藥香猛然散開。
這靜引起了不人注意,許多弟子紛紛出門查看:
“這是,丹異象?”
“竟然出現了丹霞,哪位師兄煉制出了極品丹藥?”
“咱們小玉峰,竟然也藏著這等天才!”
“丹霞,我一時竟想不起來何種丹藥會出現丹霞。”
“……”
程銘呆呆地著丹爐上空的赤煙霞,再看著手中品。
十二顆赤靈丹靜靜躺在他手心,靈丹赤紅如,外表顯現玉石一般的通質,丹閃爍暗丹紋。
一爐丹藥,品十二為極數。
丹紋,是藥達到極致才會顯出的外像。
而丹霞更為罕見,乃是煉制出完品相丹,才會生出的異象。
煉制出極品丹藥,是每一個煉藥師的夢想。
程銘天賦并非頂尖,雖然也曾憧憬過,卻也心有自知之明,知道要練出一爐極品丹藥有多難。
即便他煉制的止丹只是連品都沒的尋常丹藥,程銘依舊興到腦中一片空白。
他發怔的時間,已經有人上門來拜訪了。
方才那異象引起眾人在意,稍一查探打聽,就能知道丹霞出自何。
程銘恍恍惚惚地走出去,門一開,便是此起彼伏的恭喜之聲。
靈草園。
“你們……要住在這附近?”江魚懵地看著面前一群老人家。
白發老者笑瞇瞇地說道:“不錯,我們幾個老家伙之前一直住在很遠的地方,日子無聊。看你這邊熱鬧,就想著在聚在一住著試試。”
“只是不知道會不會打擾你?”
他并非假意詢問,而是真正在征求江魚的意見:“如果你覺得不方便,或是張,不要不敢說。我們并不一定非要住過來。”
“沒有沒有。”江魚只是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是沒意見的,“靈草園并不是我的地方,各位前輩隨意就好。”
白發老者見是真的不慌也不怕,算是對的心大有了新的了解。
他報出自己的名號:“老夫道號歲聞,長你這個娃娃數千歲,你我一聲前輩就行。”
數千歲啊——
江魚忍不住思維發散:這要是換我上輩子,這老人家豈不是從第一個人類王朝活到現在,說不定還能找秦始皇喝個酒,和唐太宗一起跳個舞。
真·老神仙。
對修真界平均壽命還不那麼習慣的肅然起敬:“歲聞前輩。”
接下來,江魚就見識到了修仙之人的搬家效率。
一座座院落憑空出現在綠林之間。
這些大佬們還順便做了一下建筑規劃,以令江魚驚嘆的神奇手段,修改了方圓數十里之的靈田,樹林,道路布局,將房子融得毫不突兀。
見江魚喜歡花,華榮長老信手撒出不知名花種,隨著靈雨降落,道路兩側,房屋周圍,片刻之間被繁花籠罩。
打個比方,之前這里相當于人跡罕至的森林里,出現了一座漂亮的小屋。
而現在,已經變了風景絕佳的高端景觀別墅區。
大佬們還詢問江魚要不要換個更舒服的院子,江魚對自己的小樓很滿意,拒絕了。
大概是不想給江魚太大力,大佬們住的地方并沒有離江魚的小樓太近。江魚站在二樓窗前,能看到遠方沒在花海和綠葉之間的院子。
多了點人氣,這覺并不賴。
下樓將冰鎮的果子拿出來,對半切開,跟前世吃西瓜一樣,拿個勺子舀著吃。
遠小黑貓終于醒了過來。
可能睡久了腦子不太清醒,他茫然地看著陌生的院子,又歪頭打量江魚,過了好一會兒,才像是想起什麼,雙眼在院子里掃了一圈,磕磕絆絆跑到角落的大水缸前。
水缸上面一節清脆的竹子源源不斷流出清澈的活水,缸里種了兩株睡蓮,剛出一點花苞。
小黑貓不甚練地跳上水缸,低頭——看到了自己黯淡的黑發,還有一禿禿的尾。
“啊!”
江魚聽到一聲慘,驚得手里的瓜都快掉了,慌忙朝聲源看去。
“小黑?”走過去,一把將掉進水缸的黑貓撈出來,好氣又好笑,“怎麼會有不會游泳的貓?你不是靈嗎?”
小黑生無可地拉著的袖。
他本沒聽江魚的話,滿腦子都是:是個帶的就算了,還黑不溜秋;黑不溜秋也罷了,竟然還是個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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