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那張老爺還保持著大笑的模樣,手里抓著個冒著油,模樣實在算不上雅觀。
姬長齡神魂探查他的,卻是發現了一微妙的異常。
他正待進一步細探,那被定在原地,絕對不可能清醒的張老爺,忽然上一,恢復了自由,目警惕地盯著他們:“你們是什麼人?”
姬長齡注意到,他雖然說的是“你們”,可眼睛盯著的,是江魚師妹一人。
這說明,在他眼里,江師妹帶給他的力,比其他人都要足。
江魚也察覺到了這一點。
瞇起眼睛,往前一步,質問:“我們也想問,你到底是什麼東西,躲在張老爺里,想做什麼?”
那張老爺在江魚靠近的時候似乎很難,整個人都從椅子上站起來,想要離開,可轉眼想到什麼,驚慌的表變得鎮定。
他眼珠子一轉,順手扯過旁邊丫鬟的帕子給自己了,笑瞇瞇地說道:“我是誰?我是長留縣張府的張老爺啊。你們……”
他出思索的模樣:“你們和其他人不一樣,你們就是他們說的,仙人?”
他哼了一聲:“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們仙人不能隨便打擾凡人的生活。那你們現在在干嘛?闖進我的府上,還把他們怎麼了?”
他指著自己邊不的人,一拍桌子,極有一家之主的氣勢:“我告訴你們,趕讓他們恢復,然后從我府上離開!”
嚴風指著他:“你胡說,你本就不是張老爺!我都打聽清楚了,人家張老爺勤勉,日日要去自家的鋪子看生意,為人也和善。怎麼會是你這個耽于樂為老不尊的樣子?”
張老爺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或許是意識到這些人拿自己本沒有辦法,表逐漸變得囂張。
他叉著腰,大笑道:“我都一把年紀了,沒幾天好活了,怎麼了?你說我不是張老爺,你拿出證據來啊?我就站在這里,我就是張府的老爺!”
這副有恃無恐的模樣實在人生氣,嚴風被他氣得滿臉通紅,指著他,卻不知道說什麼。
那張老爺見他這樣子,越發得意:“我告訴你們,再不離開,我就去報!去縣衙報,還要去郡告你們!”
江魚見不得這小人得志的模樣,抬手扔了個言咒給他。
神識覆蓋整個張府,在一間僻靜的院落,找到了一個打扮莊重的老夫人,邊站著一個四十許的中年男子,看模樣長得和這個張老爺十分相似,兩人皆是面沉重。
江魚用小法將兩人帶到了面前。
鄭夫人正在和兒子張玉說話,冷不防出現在另一個地方,正要尖,卻發現自己嗓子發不出聲音。
“別慌,我們不是壞人,是太清仙宗來的修士,想問你幾個問題。如果你可以保持冷靜回答我的問題,就請眨一下眼睛。”
鄭氏著眼前這幾位氣質出塵的年輕男,連忙眨了眨眼。
下一刻,就發現自己恢復了言語能力。
急急問道:“幾位真是仙人?你們可是來幫助我們的?”
這話里頭蘊藏的信息可就多了,江魚問:“你是什麼人,你想要什麼幫助?”
鄭氏已經注意到了周圍的奇異現象,但什麼也沒問,只指著不遠的張老爺說道:“我是長留縣張府老爺張治的原配發妻鄭氏,懇請仙人,幫我把這個占據我家老爺子的怪趕出去!”
邊的中年男子也連連點頭:“我是張治的兒子,張玉。”
張老爺臉沉沉地盯著他們:“你們在說些什麼東西?鄭氏,你信口開河,老爺明天就休了你!”
“還有你!”他指著張玉罵,“不肖東西,我要將你和你娘這個瘋婆子一起趕出去!”
“我看瘋的是你!”張玉面憔悴,顯然這段日子過得很不舒心,“你是哪里來的妖魔鬼怪,裝我爹的樣子?”
他看著江魚,懇求道:“仙人,請您救救我爹,救救我們張家!”
江魚沉片刻,問道:“你有什麼證據,能證明他不是你爹?”
張玉咬牙,道:“他的脾氣格,言行舉止,和過去相比,完全變了一個人。”
張老爺翻了個白眼:“老爺只是最近想通了,決定讓自己日子過好點。”
張玉張口就要罵,被鄭氏拉住。
鄭氏看向張老爺:“既然你說是我老爺,那我問你幾個問題,你可愿意回答?”
張老爺毫不懼:“你問。”
鄭氏問:“我們大婚那晚,我不小心打碎了一只酒杯,當時老爺對我說了一句話,老爺可還記得?”
張老爺冷哼:“你騙我,你本沒有打碎什麼酒杯。”
鄭氏不死心,再問:“有一回,老爺陪我去兒外祖家探親,路上遇到山匪。老爺當時為了保護我們母子,自愿做人質,老爺還記得嗎?”
“自然記得。”張老爺道,“我讓你帶著玉回去,拿銀子來贖我。”
“這……”鄭氏目帶著一疑和不敢置信,“你難道真是老爺?”
張老爺得意道:“說了,我是一覺睡醒想通了。老爺不過是多花了幾個錢熱鬧熱鬧,你們一個個的,怎麼就跟天塌了一樣?”
“你別聽他的鬼話!”張玉扶著鄭夫人,瞪他,“上個月,爹還在跟我說,讓我做生意要勤勉,要厚道,莫要搞砸了祖上傳下來的百年基業。我爹把家業看得比什麼都重,怎麼可能把賬上進貨的銀子挪了去買什麼戲班子!”
“混賬東西!”張老爺面對兒子,極有一家之主的氣勢,“來人!人呢?給我把這個不孝子打出去!”
可惜,這里被姬長齡封鎖住,外頭人本聽不見這里的對話。
張老爺喊了兩聲以后,又指著江魚幾人:“你們敢隨意手凡人的家事,等此事了了,我一定要上郡,去太守那里告你們!”
聽他這樣說,嚴風果然面遲疑之。
太清確實是有門規,門下弟子不可仗著修士只能欺辱凡人,如果張老爺真是本人,他們今日的行為,已經該罰了。
見嚴風臉,張老爺愈發得意洋洋:“我勸你們速速離開,再將我院子里的人都復原,同我道個歉。老爺心善,不同你們計較。”
鄭氏和張玉見他對仙人如此大放厥詞,只覺頭腦發暈,唬得險些站不住腳。
姬長齡面沉冷,抬手,一點靈落在張老爺眉心。
“你干什麼——”
張老爺眼前一黑,覺得自己被一力道推開,再睜眼,發現自己輕飄飄地“站”在半空中,而不遠,站著一個一模一樣的自己。
“怎麼會這樣?”楮靈香驚道。
原來方才姬長齡直接用手段,將張老爺的神魂從幻境之中拉了出來。可眼下,這個東張西的神魂,其模樣神態,確實就是張老爺本人!
鄭氏和張玉亦是面面相覷,對眼下的場面十分不安。
凡人神魂不能離太久,姬長齡看向江魚,見微微點頭,又把這個神魂塞回了張老爺之中。
他對鄭氏母子道:“從神魂來看,他確實是你家老爺。”
鄭氏似乎不太能接這個事實,白眼一翻,整個人就倒了下去。
張玉扶住母親,亦是了不小的打擊,里不住喃喃:“這怎麼可能呢?這怎麼可能呢?”
張老爺醒過來,目警惕地看著姬長齡,大概是神魂被拉出來的經歷讓他不好,其氣焰低迷許多,一雙眼睛不安分地四張。
張玉見他這樣子就來氣,小心將母親扶著坐在椅子上,才對姬長齡幾人行禮:“仙人,我父親若真是本人,莫非是中了邪,被人控了嗎?”
姬長齡微微搖頭:“沒有。”若有邪,第一眼就該被他看出來。
張玉聽到這話,整個人眼可見地變得頹喪起來。
張老爺見他們拿自己沒有辦法,冷笑道:“所以,現在已經查明了份,你們這些修士,可以從我家中滾出去了嗎?”
那模樣看得人牙。
江魚也覺得手,心中一,忍著對方上那令自己難的氣息,朝張老爺走過去。
果不其然,方才還囂張無比的人,見到江魚靠近,神大變,哪怕后面極力克制,也能看出他不愿意靠近江魚的心思。
本來江魚不舒服的,這會兒見對方比自己更不舒服,頓時連難都好像減輕了。
故意靠近張老爺,見對方臉變幻不休,干脆在他邊坐了下來。
“張老爺。”拍拍桌子,“看來我們是一場誤會。既然是誤會,你不妨坐下來,我們好好聊聊。”
張老爺迅速道:“我和你們沒什麼好聊的,你們趕從我家離開就行!”
“那不行。”江魚一本正經,“我們是講道理的修士,你不是讓我們給你道歉嗎?我還沒道歉呢。”
張老爺皺著臉:“不用了不用了,趕走,你們趕走!”
“這樣太沒誠意了。”江魚笑瞇瞇地說道,“萬一你要去郡告我們怎麼辦?”
張老爺此刻只想讓趕走,口不擇言:“不告了不告了。”
冷不防一回頭,就見江魚雙瞳變了翡翠一般的碧。
他像是看到了什麼極可怖的事,驚一聲就往后退,被江魚定在原地。
這一次,江魚看不見無形無的霧氣了。它們已經和張老爺的神魂融合在了一起,就藏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