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門,聽到消息的眾人,紛紛朝六馬街的華宅涌去,那都是趕集的不帶銀兩,純粹看熱鬧去了。
長寧街西街,顧家小院。
日頭高高的掛在半空中,顧昭躺在院子里的搖椅上曬太。
暖暖的落在上,有些懶洋洋的困意,和衛平彥一前一后打了個哈欠,迷瞪著眼睛似睡非睡。
這時,院子外頭跑來一道高胖的影。
“砰砰砰。”木門被急促的拍響。
聽到這突如其來的敲門聲,長凳上,衛平彥跳了起來,就像是被踩著尾的大貓,瞬間門炸了。
顧昭側頭看了一眼過去。
“咳!”衛平彥立馬正襟危坐,裝作自己沒有失態模樣。
……
“顧昭,顧昭,顧小昭,有人在家里嗎?”
聽這聲音,有幾分像是本該在學堂里讀書的趙家佑。
顧昭幾步走到院門口,拉開木門,一眼便對上了趙家佑那興的臉。
顧昭意外:“家佑哥,你怎麼來了?今兒不要去學堂嗎?”
自打趙家佑去了學堂,已經有幾日沒瞧見他了。
趙家佑擺手:“今兒這樣,我哪里還有心思去上學啊。”
“不好了!出大事了!”說著出事,趙家佑的眼睛卻晶亮,語帶興。
“你聽說了嗎?華府的東叔被人騙了許多銀子,家底全都被騙嘍!”
顧昭:
多瞧了趙家佑一眼,忍不住吐槽道。
“家佑哥,你喊著不好的時候,臉上別掛著這麼大的笑容,華家人看了會想打你的。”
“啊!我有嗎?”趙家佑了角,果然,他一便到了那塊笑。
“咳咳。”趙家佑連忙找補。
只見他假意的輕咳了兩聲,低垂眉眼,愁苦道,“唉,東叔真是太慘了。”
趙家佑生了一副大青蟲樣的濃眉,偏生要做這等愁苦兮兮模樣,這般作態時,眉在一起,就像是兩條打架的蟲子。
怎麼瞧怎麼令人發笑。
顧昭哈哈笑了一聲,連連道,
“好了好了,家佑哥,你快把這個表收一收,我剛剛吃完飯呢,你就別害我笑疼肚子了。”
趙家佑扯了下顧昭,“你也別顧著笑,走吧,咱們也瞧瞧去!”
顧昭:“!”
左右無事,顧昭和家里說了一聲,便出門了。
路上三三兩兩的人朝六馬街的方向走去,面好奇神,時不時的頭接耳。
要是拎上了板凳,說是去看大戲的,也有人信。
……
六馬街。
顧昭看了一眼圍著華府的人群,意外了。
“這麼多人瞧熱鬧啊。”
都趕上了正月里看燈了。
趙家佑帶著顧昭了過去,心不在焉的應道。
“自然,聽說被騙了兩萬兩白銀呢,嘖嘖,兩萬兩啊,咱們玉溪鎮哪里瞧過這般多的銀子?兩百兩都是富戶了!”
“咱們東叔啊,這是真人不相,家底厚著呢。”
顧昭瞠目結舌:“兩萬兩?這麼多!?那怎麼陪嫁才給華姑娘三百兩啊?心真黑!”
一時間門,兩人都覺得他吝嗇了。
顧昭呼出氣:“忒小氣!”
趙家佑義憤填膺:“就是就是。”
“這般多的家底,拿了親親閨兒掠運納煞,居然只肯出區區三百兩的陪嫁,東叔這是打發花子呢。”
顧昭:
區區?
和趙家佑面面相覷了一下。
都是東叔害的,他們兩人一個無分文,一個只有一十兩,對著三百兩的紋銀,都敢用上區區一字了。
華府門口,大家伙兒面同。
華家人馬兵分三路,一路去追那些賊騙子和華東元,一路去州城報。
剩下的這一路,此時正不斷的安面鐵青,不斷捶的華老爺子。
“阿爺,咱們進去歇著吧,屋子里頭也能等,您別急,子要。”
華家長孫華振家強忍心慌,瞧了眼周圍的人,轉去勸華老爺子。
“不用!我就在這里等著!”華老爺子鐵青著臉,拐杖敲在地上篤篤作響。
他低沉的聲音還有幾分氣勢,只是那著拐杖的手不斷抖,了心底的心慌和不平靜。
……
顧昭環顧了四周一眼,瞧見了人群中的華落寒。
沖趙家佑使了個,兩人便往華落寒的方向走去。
“周姑娘。”
華落寒正心舒暢時候,聽到聲音回過頭。
“顧昭,家佑哥。”
一聲家佑哥,喊得趙家佑有些臉紅,靦腆著手腳不知該往哪里擺,最后只低低的應上一聲。
“菲舟妹妹。”
顧昭:……
低了聲音,道。
“什麼菲舟妹妹,周姑娘!”
趙家佑臉紅:“哦,周姑娘。”
華落寒旁邊,周旦將這一幕看在眼里,眉眼不善的打量了一眼趙家佑,鼻孔里哼了個氣。
“哼!”
顧昭眼里帶上笑意,“蛋哥!”
周旦瞬間門收斂了挑剔的神,沖顧昭眉開眼笑道。
“喲!昭哥也來瞧熱鬧啊。”
顧昭輕咳一聲,低了聲音。
“收斂一點,咱們都收斂一點。”
周旦和趙家佑噓顧昭,華落寒眼里也帶了兩分笑意。
……
周圍有人竊竊私語,再加上華落寒時不時細聲細語的補充,顧昭總算是知道這華家發生什麼事了。
那日,顧昭和華落寒到了華東元一行人,他們出門要見一位姓安的大管事。
據說,他是祁北郡王府的采購大管家,只要搭上了那祁北王郡王府,他們華家就是生意敗了又怎麼樣,照樣東山再起。
趙家佑疑,“他們怎麼這麼傻!”
“人家說是王府的大管家,就真的是大管家了?我還說我是京里大人家的小子呢!”
周旦擺了擺手,“哪里呢,騙子也是功夫在的。”
“聽說啊,一開始東叔也謹慎得很,但那些騙子也不是吃素的,正所謂大公遇到鐵蜈蚣,一山還比一山高。”
“這不,一環套一環下來,饒是東叔這樣經年的生意老手,也折了進去了。”
……
離開華府的時候,華振家信誓旦旦的說著那人是祁北王府的大管家,華東元心里還是帶著懷疑的。
直到兩方相見,瞧著安大管家一行人,華東元心里的懷疑,這才消了兩分。
無他,這一行人瞧過去便著不凡,得又妥帖,頗有幾分令行止的大家風范。
尤其是他們同行中還有一位面皮白皙,儀表不凡,氣質出眾,卻穿著小廝服飾的年輕人。
像那等權勢滔天的人家,富貴是浸在骨子里頭的。
華東元后來和自家兒子華振家說道,“那做貴不富,大人家出。”
他拈了拈胡子,笑得有兩分得意。
“還是年輕了一些啊,你瞧那年郎,你認為他真的是小廝嗎?”
“我看不是,不說那安叔不經意間門對他出的恭敬神,你瞧見他的脖子了沒?”
華振家不解:“脖子怎麼了?”
華東元哈哈暢笑了一聲,“布磨,那等富貴人家何曾用過這等劣質的料,自然是稍稍一,皮就被磨紅了。”
華振聲眼睛晶亮:“阿爹英明!”
華東元擺手,“你啊,要學的地方還多。”
見過人,華東元深信不疑那管事定然是帶著府里的公子哥出來做事。
說不得是郡王府指點家里小輩做事。
管事派頭算什麼,真的搭上了王府的公子,不拘是世子還是尋常公子,都是一場潑天富貴啊。
……
顧昭聽到這,眼里出欽佩。
“高,真是高!這是到大騙子了。”
趙家佑:“怎麼說。”
顧昭想了想,對趙家佑道。
“家佑哥,我要是和你說,我有一百兩白銀,你是信,還是不信?”
趙家佑瞠目結舌,“你有這麼多嗎?”
顧昭:
“自然沒有。”
“你回答我的話。”
趙家佑猶豫了下,搖了下頭。
要是顧小昭真有這麼多白銀,他眼睛都得嫉妒紅嘍。
顧昭攤手,“要是你真的瞧見了呢?”
趙家佑吁出一口氣,“那就由不得我不信了。”
顧昭:“沒錯,這騙子也是這樣,他不明著說話,東叔自己發現的事,自然深信不疑。”
顧昭眼里有一抹嘲諷。
“這大概就做自作聰明吧,尤其是東叔那等長居高位,自傲自負的人。”
趙家佑若有所思。
周旦繼續道,“東叔派了人去了州城打聽,是有消息說郡王府的人要來靖州城。”
“聽說是要尋人談木頭生意,祁北王府要建一行宮。”
“華府經年的老管事信誓旦旦的說了,他曾經見過這安管家,確實是祁北王府出來的人。”
“接著,在華東元還在考慮的時候,又聽小廝氣吁吁的跑回來報告。”
“說是盯梢的人發現了,安管家一行人準備要走,有人介紹了靖州城的平家給安管家一行人。”
消息傳回來,華家人坐不住了。
平家,那是華家在靖州城的老對頭,這次華家敗了,大半的家就是折在平家手中。
最后,華老爺子大刀闊斧的拍板了。
華家收拾出剩余的家當,又上華老爺子的棺材本,足足湊了兩萬兩,華東元押著銀子和銀票追了過去。
聽完周旦的話,一行人靜了靜。
這大騙子知如何迫人心啊。
他們以退為進,放了餌料,引了魚兒自己上鉤,一環算一環,就連功課都做得很足。
華家深恨平家,深怕平家得了富貴更上一層,腳下的步子都了。
這一就容易出紕!
等華東元走后,今兒有人在一破屋,發現了一位老者。
只見他被綁著手腳塞著,好家伙,上布條一解,那人一看,這人居然是華府鋪子里的老管事。
管事一得到自由,手腳并用,跌跌撞撞的朝華府奔跑而來。
眾人這才知道,原來,前兩日里和華府人待在一的,本就不是這位管事。
是有人易容他的樣子!
如此說來,信誓旦旦的保證,說安管事是祈北郡王府的,本就不是他們華家信賴的人!
華府上下頓時驚怒了,華老爺子鐵青著臉安排人報以及去尋華東元一行人。
在等的時候,華老爺子沒有忍住,想著家里的銀子,當場老淚縱橫。
華府鬧出的靜大,大家伙兒都知道了事,或看熱鬧,或幫忙,紛紛趕了過來。
顧昭往華府看去,果然不見華東元,不問道。
“那東叔尋回來了嗎?”
周旦和華落寒搖了搖頭。
眾人沉默了下。
怕就怕在,這些騙子得了財不算,還會痛下殺手,樟鈴溪這般大,不說脖子一抹,就是悶一敲往河里一扔,那也是毫無生還之力啊。
華落寒眼里有淚也有恨,拳頭抓得很,咬牙道。
“死了兩眼一閉,萬事不知,真是便宜他了,那麼財,就該讓他下輩子窮困潦倒!”
顧昭看了過去,心里嘆息了一聲。
最難的便是這樣了。
曾經最的人,現在卻是仇人。
心里有恨,卻也留有親人相親相過的痕跡。
心善的人,總是比旁人多了兩分的煎熬。
華落寒抹了下淚,不再說話。
這時,前方有一陣嘈雜的聲音,有人興的喊道,“找到了,找到東叔了。”
華老爺子神一震,探頭看去,迫不及待的開擺,拄著拐杖便下了臺階。
大家伙兒紛紛讓路。
只見華府的小廝背著華東元,一路喊一路跑回來。
大家探頭一看,面上都有些不忍,無他,東叔的臉上被割了個大口子,皮外翻,鮮淋漓。
差一點,要是刀子再往下一點,那就不是臉而是脖頸了。
那樣的話,就不是破相,而是喪命了。
……
華老爺子迫不及待道:“銀子呢?咱們家的銀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