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那兔子……”
容遠看向了青風,目冷然,“你確實職。”
容遠極如此直白地對青風說這樣的重話,青風臉一白,突然跪下。
“青風領罪。”
容遠拂了拂袖:“過了明日,你再來向我領罪。”
青風只能抱拳:“是!”
青風離開室之時還覺得自己頭皮發麻,他看著遠方的兔子窩,很為兔子擔心。但是神君一席話雖未點明,但是卻讓他不敢再去那里。
他突然想起原來自己周圍那些沉溺于聲犬馬的紈绔,他們總被長輩痛心疾首地痛批:玩喪志,而自己儼然就是那別人家的孩子。
不想現在,自己居然,居然……
那些紈绔好歹是沉溺于名犬獵鷹,每日竹之樂。
而自己對著一只兔子,天天為洗服種菜,做的都是苦力活。
也不知道自己圖什麼?
容遠看著離去的青風,用手指掐了掐自己的鼻梁。
當初是自己讓他去監視的天嬰……
他卻在這過程中,對生了愫。
那呢?
天嬰趴在院子里曬著月,看著自己的胡蘿卜冒出了一點點芽,心中很是欣喜。
所謂萬事開頭難,良好的開頭就是功的一半。
而且最讓開心的是青風被容遠走后就沒有再來擾。
天嬰會做家務,所以青風對來說真的很多余,但是無奈善解人意,為了全他,只能分些家務活給他。
天嬰會的東西還多的,還會織布做服,還會讀書,寫字,彈琴。
是一只了不起的兔子。
之所以那麼上進,卻是為了容遠。
容遠什麼都會,權謀之,行軍布陣,學不來,其余的為了能夠與容遠能夠有些相同的興趣好,能夠每天除了“大人早安!”“大人吃了沒!”之外還能有些話題,還是咬著牙學了下來。
聽了很多話本故事,但不識字,也不會寫字。
作為一只兔子,求學之路格外地艱辛,拿著書看了半天,可惜它們認識自己,自己不認識它們。
對于來說讀書難,難比登天。
那時候捧著書本希容遠能夠指點自己一二,但是又怕被他看不起。
和容遠相差太大太大。
他博聞強識,博古通今,而自己加起來認識的字一只手就能數得過來。
一邊自卑,一邊又更崇拜仰慕容遠,覺得他就如星辰皓月,自己眼中遙不可及的蒼穹。
總覺得自己哪怕每天進步一點點,就可以離自己的蒼穹近一些。
但向前的每一步,對來說都是極為艱難的。
容遠推算了無數次沙盤,將無數次的可能都驗算了一遍。
對他而言,必敗的判斷比必勝的決心更為重要。
萬本趨利避害,為了勝總會鋌而走險,這才是禍。
知道為何會敗,避免每一次失敗,才有可能通向勝。
他放下手中的樹枝,了眉心,踏出了室。
他想起了明日的祭祀。
青風跟了他上百年,雖然年心,但是做事中帶細,很是牢靠,不然也不會年得名從而飛升。
而這一次,他居然日夜在兔子窩,無心正事。
容遠看向了西廂回廊的方向,想起了今日與青風水中嬉戲的畫面,轉向東邊的臥房走去,這時候,后又響起了一聲,“大人。”
他一轉,一個小妖背著手站在自己的后,一雙眼睛滴溜溜地看著自己。
再次看到了前世的回憶。
……
像是鼓起了極大的勇氣,從后拿出一本三字經:“大人,您能教我讀書嗎?實在是太難了。”
容遠:“不能。”短短兩個字,甚至不屑向解釋,自己為何不能。
容遠看著記憶中的自己對著越走越遠,紅著眼睛看著自己離去的背影,然后低著頭用手指指著書上的“人之初”念“三字經”,指著“本善”念“人……”“人之初,,什麼?”
然后抹了抹眼淚,“秀才教妞妞的時候我明明在旁邊聽著,怎麼現在忘得一干二凈了?”
在回廊上借著月將那幾行錯字認了一遍又一遍。
一邊讀一邊著眼淚,然后第二日看見自己出來,本想打招呼,但是看著手上的書,地躲在柱子后,眼地看著自己,等自己走后,咬了咬,又繼續對著那幾個認錯的字努力地記著。
后來場景切換了很多幕,借著自己心好的時候會假裝漫不經心地指著自己的書問一兩個字,每次不敢問多,一來怕自己不高興,二來怕記不住。
自己答了后,會在拼命在手心寫著,生怕自己忘了,但是很快就忘了,于是又小心翼翼地再問一遍。
容遠自小博聞強記,過目不忘,后來他謀求大業的路上周邊都是極其聰慧之人,對于天嬰他沒有什麼同理心和耐心,問第二遍時,他往往不答。
耷拉著腦袋出去抹眼淚,有時候會大哭一場,怪自己太笨,但是哭過后又笑盈盈地進來,像沒事人一樣。
容遠想起了當時他在三清殿上為了救那個孩子,一聽就知道自己說的是《呂氏春秋·孟冬紀·異用》中商湯的故事,當時說是在秀才那里所讀,他當時便知道這是假話,卻沒想到真正的求學之路如此地艱辛。
想到此他傳音給了蘇眉,命蘇眉去藏書閣找一本古經。
蘇眉半夜接到傳音實則有些驚訝,他們這位神君喜歡清凈,所以這神宮之中連個使雜役都沒有,蘇眉不想有朝一日自己居然補上了雜役這個空缺。
但是這本古經對神君來說未免也太過簡單了。
不想他剛將這古經送去,容遠讓他把天嬰接過來。
蘇眉:?
“大人我過去?”天嬰聽到蘇眉傳來的消息時也很驚訝。
這大半夜地他又要做啥?
本想隨口拒絕,但是看著十分為難的蘇眉。
看在蘇眉給了自己一套家的份上,也不想讓他為難,只能不不愿地起來去了容遠的書房。
見了鬼了。
天嬰覺得這一世在孤神殿的這短短數日見容遠的次數比上輩子半年加起來的都還多。
書房中,微下,容遠一只手拿著竹卷,目停留在書卷上,頭也不抬地道:“有勞,你回去罷。”
這話是對蘇眉說的,蘇眉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因為送一個小妖而被神君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即便容遠的口氣里沒有半點客氣之意,他也只能道:“神君客氣,不勞煩,應該的。”
蘇眉離開后,容遠才抬眼,目落在了天嬰的臉上。
他將一本上古經放在了桌上。
天嬰了眼,途中蘇眉已經告訴自己明日祈福一事。
容遠:“不懂問我。”
天嬰了眼,沒好氣地“哈”了一聲。
他這是故意為難自己嗎?
自己前世那般求他教自己讀書寫字,他理不理,如今不想學了,他卻要教自己。
“我不想學,不勞煩神君。”
說完轉準備離開。
容遠了手指,門無風自掩。
天嬰驚愕的轉,只見他此刻看起來不像之前那麼冷淡,道:“不麻煩。”
雖然容遠看起來好像真的不太嫌麻煩的樣子,可是真的覺得很麻煩。
也許是容遠怕明日自己出丑給他丟人……但是又覺得容遠并不會在意世人目,那必然就是他又有什麼謀劃,怕明日自己出錯影響到他的布局,所以才會難得的耐心。
道:“那我去問青風大人好了。”
其實若是真的想讀書,這三人里的最佳人選是蘇眉,但是問題是不想讀書,萬一蘇眉真的頂著黑眼圈循循善給他輔導一個晚上那怎麼辦?
所以特地說去找青風,以他那古怪暴躁的格,現在讓他教自己讀書,他一定會把自己給轟出來,自己就可以順理章地不讀了。
覺得自己的想法很完。
然而,此刻突然覺得有些窒息,是容遠周的仙澤之氣。
再次對上容遠的眸子時,他目沉沉,竟然比那仙澤之氣更得人不過氣。
他放下了手中的竹卷,轉著手中的玉扳指。
“你和他很?”
天嬰:“我和他不與你什麼關系?”
作者有話說:
1出自孫子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