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遠本是沉著,冷漠,平靜的琥珀眸子此刻微微了,他沒有回答饕餮的話,只是繼續看著懷中的。
他想解釋什麼,可是最終什麼都沒說。
前世自己將留在自己邊,應該是懂事而識大的。
這時候緩緩開口,“我與大祭司并非世人想的那樣。”聲音很弱但是很清晰。
眾人的目再次聚焦在天嬰的上。
“哪樣?”饕餮問。
容遠看的目深了一些。
天嬰看著容遠,“大祭司無無,心如止水。又怎麼會真的對我這種小妖起凡心?”
此刻容遠神莫辯。
無無,心如止水,這是說自己鐵石心腸,心如一片死水嗎?
也是大膽。
當著那麼多人也敢繞著彎子罵自己。
圍觀人聽出了天嬰言語中的怪氣,聰明如大祭司怎麼可能聽不出來,然而大祭司的目中卻沒有憤怒,眼中反而帶著幾分縱容。
然后又聽他懷中小妖一字一句道:“我對這位祭司大人,從未報過任何希。”
話音一落,容遠瞳孔一,雙眼再次變得冷冽。
眾人都是一愣,以為是因為容遠選了星辰說的氣話。
可是偏偏的語氣如此輕,輕得不帶一點緒。
回在孤神殿外的風中,好似隨著流月草搖擺,如此溫,但是卻如此的堅定而決絕。
不是在耍子慪氣,而是在陳訴一個事實。
從來,對容遠沒有報過任何的希。
說這話時沒有刻意去看容遠,但是躺在容遠的懷中,他又正在垂首看著自己。
那雙眼仿佛在聽到自己剛才的一番話時冷了下來。
天嬰前世著力于觀察他的緒,想從他那雙眼中看出喜怒哀樂,想要取悅他,讓他開心,很怕他生氣。
可以盡委屈,也不想讓他有毫的不高興。
而現在,面對那雙冷漠的眼,全然不在意。
只是實話實說。
從一開始,就不認為容遠會選自己。
除了是草種的容外,只是容遠一枚棋子,當初容遠從饕餮那里要過來只是為了刺激星辰,如今他目的已達,不會再為了自己與饕餮周旋。
只會另尋一個代價最小的方法從燭比那里保下自己這條命即可。
畢竟自己不值得他大費周章。他也不在意自己此刻的。
幸好,因為有那麼些許了解他,沒有對他抱過任何希,所以沒有特別的,也不存在失或是難過。
只很想回到桃源村,遠離這些爾虞我詐。
了傷,很疲憊,意識在漸漸模糊,但是想到回去,努力讓自己神起來。
必須回到孤神殿,從挖的道中離開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可如果現在饕餮把回后宮,離開的機會就會越來越渺茫。
看向饕餮,幾乎是有氣無力地道:“陛下,我與祭司大人什麼都沒有。”
饕餮垂眼看,沒有說話。
繼續道:“請讓我回孤神殿為您祈福,直到燭比將軍大勝歸來。”必須為自己爭取的時間。
雙面妖看著天嬰長長嘆了一口氣,對饕餮吹著耳旁風,“陛下啊,那麼癡心忠心的一只好兔子,您要不要再……”
饕餮大手一揮制止了雙面妖,“我意已決,不必多說。”
他不再看天嬰,“那你便在孤神殿等著燭比將軍大勝歸來吧。”
天嬰有氣無力地道:“謝陛下。”
天嬰如愿以償地閉上了眼,昏昏睡去。
再次醒來卻又是在孤神殿后生司閣中的西廂回廊。
覺得全都在痛疼,但是顧不得這些而是看向了院子。
幸而通往院子的門是打開的,模糊的視線中胡蘿卜種子已經開始發芽,蒼白的臉上出了幾分喜。
一個微涼的聲音讓臉上的喜悅一僵。
“那麼在意你那蘿卜?”
眨了眨眼,模糊的視線開始變得清晰。
看見一位白袍青年拿著一本書坐在屏風前的桌邊。
他說話時并沒有看自己,而是用那漂亮的手指翻了一頁書,又用那只手拿起旁邊的白瓷茶杯放在前,抿了一口。
天嬰想翻起來,可是一就全疼痛,“你怎麼在這?”
天嬰看到青年放下了茶杯。
“我為何不能在此?”
天嬰抓住了被褥,又看了一眼的蘿卜秧子,這里是容遠的地方,他的確在哪就在哪,可是……
“我是覺得大人如此繁忙,有那麼多大事要做,本不該這個地方喝茶看書,虛度。”的語氣非常的淡漠敷衍,只想將他趕快打發走。
容遠又翻了一頁書,依然是目不斜視地答:“既然是虛度,在哪里都一樣。”
天嬰:……
不想與容遠做口舌之爭,于是繼續躺平在床上,看著房梁發呆。
容遠原來在這里從來呆不到三刻,無非就是跟他熬唄。
只是原來自己覺得人生漫漫,可以虛度的時用之不絕,此刻卻覺得自己的時間比容遠還要可貴,于是才看了一會兒房梁,就嘆了口氣。
見容遠不走,又嘆了一口氣。
直到嘆了第三口氣,連容遠依然無于衷。忍不住道:
“這般虛度,大人難道不心虛嗎?不焦慮嗎?”
容遠:“不心虛,不焦慮。”
天嬰還待說什麼,容遠道:“既然完全醒了,把藥喝了。”
天嬰這才注意到,他茶旁邊還有一個白瓷碗。
要跑路,自然是最重要的,立刻準備爬起來喝藥,但是剛剛一撐起來,又疼得細細地哼了一聲。
哼得很忍,咬著牙,再次撐了起來。
這時候容遠放下了手中的書,拿起藥碗,走到了床前,覺得床榻一沉,容遠坐在了旁邊。
他一雙白瓷般的手握著湯匙也不顯得遜。
天嬰努力坐了起來,詫異地看著他。
想起了上次他為自己喂藥的景,不想再重來一次。
雙手過去,想要接住容遠手中的藥碗,但是手微微一抬就覺到疼痛。
也在此時,盛著藥的湯匙遞到了的邊。
天嬰看向容遠,“你做什麼?”
容遠:“換個方式虛度。”
天嬰偏開了頭,沒有接他喂過來的藥。
容遠將藥匙放回藥碗中緩緩轉了轉,斂目看著漆黑的湯藥,淡淡道:“使子也要適合而止。”
天嬰:“什麼?”
容遠:“你明知道我不會把你給燭比。”
天嬰:“大人不將我給燭比,不是怕他殺了我,你得不到草種嗎?我自然知道。”
容遠繼續用湯匙攪著漆黑的藥,天嬰看不出他的表,只覺得他像是在思索什麼。
聽見瓷撞時清脆的聲響,一下一下,很是清脆。
天嬰時間很寶貴,不像原來那般有耐心去忍耐他的沉默。
著被褥看著房梁:“難不我上還有什麼值得大人利用的嗎?若需要我做什麼直接說就是了。不必那麼麻煩。”
瓷撞之聲停了下來。
容遠:“利用?”
天嬰:“你當初救我不過是星辰公主喚出無澤,現在無澤便面上與你作對,實際上已經歸順你了是吧。”
容遠目鎖在了眼尾微紅的眼睛上,“你倒是聰慧。”
不久前他夸自己聰明,現在夸自己聰慧。這些都是前生自己如何努力都得不來的稱贊。
但他這句夸獎卻也是默認了對自己的利用。
天嬰覺得有些窒息,看著容遠手中的湯匙。
“大人到底是在做什麼?我看不明白?你對我到底什麼意思?”
這突如其來的親近,不像他的作為,哪怕利用,也沒必要做到這一步。
容遠頓了頓,他在做什麼?
不過就是喂藥而已,至于自己為什麼這麼做,不過就是自己樂意。
但是想起之前拐著彎罵自己鐵石心腸,心如止水。
說從來沒有對自己報過希。
他淡淡道:“好奇。”
好奇?
天嬰覺得很稀奇,容遠也會有好奇心嗎?
天嬰準備從自己寶貴的時間中一些出來,聽聽這稀奇事。
“好奇什麼?”
“好奇你的前世。”容遠抬起了斂起的雙目,一雙琥珀的眼睛帶著探尋,“又或者說,好奇我們的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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