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嬰突然臉變得煞白。
容遠又道:“至于窮奇的軍隊為什麼會在這里,這個可能你會更清楚一些。”
天嬰仔細回想。
窮奇一直說自己拿了他什麼東西,然后還在自己經脈中都找了一遍,找尋不到,難不他以為自己把他的東西藏在了桃源村?
桃源村都是普普通通的凡人,哪里經得起饕餮和窮奇的折騰?
如今桃源村暴在了饕餮窮奇的視線之下……
天底下能護住桃源村的……
容遠緩緩開口:“我能護他們。”
天嬰這才緩過神來,轉再次看向了容遠。
容遠神溫和了許多,道:“不然,你以為,他們怎麼會死在這里?”
天嬰眼中帶著一些亮。
容遠:“是我讓蘇眉命地仙們將它們引到這里自相殘殺。”
天嬰有些迷茫,但是隨即一雙犬般的眼睛亮了起來,了通紅的眼睛,“謝了。”
容遠神也緩和了下來,“終于愿意謝我了。”
天嬰這才垂下了頭,顯然是不愿意再謝他第二遍。
容遠:“天嬰,只要你好好呆在九重天,我能護桃源村這輩人一生一世。”
天嬰:“什麼意思?”
容遠:“讓桃源村里的人都壽終正寢,不死于非命,不死于戰。”
在這世保一群凡人不死于非命已是件難事,何況是在饕餮和窮奇的虎視眈眈下。
這世間除了容遠,沒有誰能夠做到。
天嬰慢慢斂住了自己的目,低聲道:“只要留在九重天就可以了是嗎?”
的眼睛被掩在了睫的霾之下。
容遠本以為將帶回去還要費一番工夫,卻不想那麼容易就為了桃源村妥協了。
但他此刻的心卻不痛快。
終于有一天為了別人,毫不猶豫地與自己虛與委蛇。
雖然心不痛快,但是摟著腰的手卻不曾放松過。
天嬰沒有去桃源村道別,而是留了一封信,告訴他們自己有急事回了老家。
青風與蘇眉帶兵馳援還未歸來,生司閣只有容遠以及天嬰二人。
天嬰回的西廂回廊,不想一路上容遠居然與自己并肩而行。
天嬰偏頭看他,他神疏冷,與平時無異,像是沒有任何表。
天嬰道:“我答應過你,不會離開的。”
容遠不置與否,只是先一步進了的房間,怡然地坐在了屋中的桌前。
天嬰一進房間有些驚訝,記得自己離開時房間就跟被打劫了一般,而現在卻無比的整齊,但是被褥這些都是的,就像是為了等回來特地整理的。
容遠道:“青風打掃的。”
天嬰想起什麼,手去拉櫥,然后里面的服排山倒海崩塌一般崩塌出來,懟在臉上。
就如離開時一般。
心中松了一口氣,雖然這個年將軍有個當丫環的夢想,但是自己還沒有慷慨大度到要把自己的也拿給他整理的心。
還好他還是有些分寸的。
但是……
看著散落一地的小,再看了看椅子上閉眼著眉心的容遠。
臉也有些掛不住,道:“要不神君大人回避一下。”
容遠悠悠倒了一杯涼水:“不是第一次見。”
天嬰想起上一次來,自己的肚兜還掛在椅子上。
當時自己一心逃跑,顧不得其他,現在倒是有了幾分恥之心。
天嬰不想顯得自己一副害的樣子失了面子,于是道:“神君大人見不得,要不還是先回去休息吧。”
容遠:“見得。”
他一邊說一邊將桌上的十個杯子都倒滿了水。
天嬰:……
從大漠回來的天嬰十分的口。
走到桌前,不客氣地一杯接一杯地將容遠倒的水喝完,隨后將狐裘一隨地一扔,躺尸一般臥在了床上。
容遠將喝過的杯子重疊起來,“去洗澡,換了服再來睡。”
天嬰:“我不,我困。”
眉骨眼眶都帶著點紅,眼中雖然帶著任和抗拒,但是那下垂的犬般的眼睛讓人無法生氣。
容遠什麼也沒說,像是默許了的話。
天嬰睡覺前將自己從人間帶了的幾本話本隨手塞進了床頭的小架子上。
容遠長臂一隨手了一本,漫不經心地翻了起來。
天嬰也無心去阻撓他,只是想不通容遠這樣的潔癖怪怎麼能忍在這樣凌的環境,對著這麼一個臟兮兮的自己若無其事地看書。
但因為太過疲憊,天嬰無暇顧及容遠,很快眼睛就搭了下來。
這時候夜已過半,窗外的樹沙沙作響,月從窗中照進,正好照在正在翻書的容遠上。
容遠側目看著已經睡的天嬰,將合上手中的話本,放回了床頭的架子。
那冷肅的,淡漠的,運籌帷幄的俊容再也繃不住。
他雙手撐在膝蓋上,額頭埋在了手掌之中。
月之下,顯出了一易碎的脆弱和蕭索。
他無法忘記在水鏡中看見窮奇掐著脖子時,那一瞬間那種吞噬著他四肢百骸的恐懼。
那一瞬間滔天的憤怒,讓他想著若有半分意外,他會讓窮奇和他的八萬大軍為殉葬。
他厭惡這種覺,這種不控制的憤怒和恐懼。
即便他們上一世是有一段孽緣,即便自己對有那麼一點憐惜,也不該這般。
但他告訴自己,這一切只是因為是草種的容。
因為他等了草種數萬年。
日已過午,就連窗外的重明鳥和比翼鳥都已經回巢歇息。
天嬰這才用手了眼,緩緩坐起來,上的被下。
看見桌上有著胡蘿卜糕,梨花,還有一串……糖葫蘆。
以為自己眼花,掀開了上的被,跳下了床。
這胡蘿卜糕,梨花與京城一品閣的有幾分相似,但是又比一品閣的更為致,上面的裝飾也都是滋補的仙草。
至于糖葫蘆,想著里面酸的味道本擰了眉頭,但是發現這和在京城吃的不一樣,糖下面包的是草莓。
拿起糖葫蘆咬了一口,草莓香甜的果和濺了口中,再也不是那又酸又的山楂,就連心也是甜的。
天嬰覺得有些奇怪。
然后一想到那些幻靈子,突然想起了當時自己在京城收到的那些禮,難不……是容遠?
放下了手中的糖葫蘆,發現房間也和之前睡前不一樣,那雪崩了般一地的服都不見了。
有些忐忑地打開柜,那些服以著一種近乎變態的整潔姿態規整地疊放在柜中——由上及下從淺到深,從薄到厚,整齊得讓人窒息。
天嬰了一口涼氣,真的變態的手筆,除了容遠在世間想不到第二人。
這些東西,多是自己的,連青風都知道避嫌,他……
前世的他從來不曾幫自己收過一件服,更不要說這一世兩人的關系本沒到這一步。
天嬰詫異之中,帶著私被侵犯的怒。
容遠離開后,青風向饕餮請命帶著一萬兵前去馳援容遠,生怕窮奇出爾反爾。
不想自己軍隊未到,容遠已經將天嬰換了回去,他馬不停蹄地趕了回來,一風塵仆仆。
他從坐騎上飛而下,沖生司閣時,只見院中月桂樹下站著一位白。
似是剛沐浴完,頭發隨意地披散在后,還帶著一些水汽,穿著白的紗,堪堪掩住的腳背,出了赤著的腳,雪白的腳趾。
微微仰首看著樹上的比翼鳥鳥。
是妖,但是神卻是無邪的,帶著一種純潔的蠱。
讓在院門口的青風愣住了,心劇烈而有力地跳著。
直到準備去爬樹,青風終于大喝出了聲,“天嬰!”
天嬰出來本是想思考一下容遠是了什麼風,吃錯了什麼藥,做出了這樣一番反常的事。
但是想著想著就被月桂樹上比翼鳥的崽所吸引,它們實在可,讓天嬰想去上面悄悄捧一兩只來玩一下。
很快,就容遠的事拋到腦后。
不想還沒爬上去被一聲厲喝,做賊心虛的急忙轉過背著手,驚惶地看著來人。
青風?
看著風塵仆仆,來勢洶洶的年有些莫名其妙。
這鳥窩也不是他的吧,他兇什麼?
年快步走到了的面前,幾乎是怒不可遏地看著:“你跑什麼跑?”
天嬰立刻明白,他也是來興師問罪的。
是啊,窮奇一事應該是給他們帶了不的麻煩,若自己有什麼三長兩短,他們的草種也沒了。
天嬰不想面對他的埋怨,轉準備回屋。
不想剛剛抬腳,年就住了的手臂。
回首,微微帶著氣的發梢被風一吹掃在了青風的手臂上。
年一雙眼睛猩紅,也已經干裂,嚨里像是卡了什麼似的,“你,你還想去哪里?”
天嬰掙扎著想掙他的束縛,不想與他解釋。
年的手卻半點不松。
天嬰有些惱怒,“你再不放手,我咬你了。”
年執拗地握著的手臂。
天嬰被他得痛,有些惱怒,埋頭一口咬在他的手背上,直到咬出了猩紅味,年也沒有放手。
天嬰不喜歡味,立刻松了口,抬頭看著年。
發現年眼睛是紅的,臉卻是慘白的,天嬰此刻覺得他比自己還像一只兔子。
至于嗎?
有些無奈道:“我就是回房間梳頭。”
年似是不信地看著,并不相信。
天嬰:“你再下去,我這條手臂都快被你卸下來了。”
年這才悻悻地收了手。
他聲音帶著啞:“你不要騙我。”
天嬰也不理他,只赤著腳在芳草地上走著,沒有回答他的話。
年看著離去的背影。
心中念道:不要騙我。
不要再離開。
他無法忘記容遠說被窮奇抓走時自己墜深淵的崩潰。
他不敢去想落窮奇手里會經歷什麼。
他不想再來一次。
他不住。
不久,蘇眉也趕了回來。
不想蘇眉這位向來風度翩翩的仙族二世祖,此刻居然也和自己一般風塵仆仆。
蘇眉見到青風的第一句話是道歉,“都是我的失誤。”
青風沒有埋怨蘇眉,因為他的私心也不想蘇眉整天拿著水鏡看著。
蘇眉:“神君呢?”
青風搖頭,“回來就沒見到。”
兩人突然看了一眼,神君應該是獨自去見饕餮了。
青風心中擔憂,“神君會有事嗎?”
蘇眉道:“神君機變,向來都能完,何時用你我擔心過。”
但很快無澤親自前來,傳了饕餮的旨:“容遠因判斷失誤,錯失戰機,革大祭司一職,施雷霆之刑以做懲戒。”
“什麼”
青風蘇眉幾乎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