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又不知道睡了多久。

　白沙似乎是認床，也或許是睡不慣這麼堅的床板，第二天早早就醒了。窗外還是昏沉沉的，天空的邊角泛著一種霓虹般的淡淡紫。

　是自然現象，還是人造污染？

　白沙想著昨天見過的那只名“格溫妮特”的機械臂——那應該是個智能機人，畢竟甚至擁有一個化的名字——看來這個做“聯邦”的地方科技應該相當發達。

　至在白沙原有的世界里，智能機人會發火，甚至和人吵架，這都是科幻小說里才會有的橋段。

　想到這里，白沙忽然變得有些興了起來。

　“叩叩”，房間的門突然被敲響。

　一個高挑的開門走了進來，看起來很比霍曼要靠譜的多。一修的灰白裝，褐的長發整齊地盤在腦后，看起來年紀已經不小了，額頭、眼角和臉頰上的細紋像是流紋巖的褶皺那樣清晰可辨，但脊背直，作利落，手腕上類似手表的械閃爍著流，文字和數據化作漂浮的小小屏圍繞著的視線而，看起來充滿了神的高科技氣息。

　“白沙……是嗎？”人抬起頭來瞥了白沙一眼，白沙馬上從床上爬起來，簡單整理好床鋪，安靜坐在床沿，人似乎對白沙表現出來的禮節很滿意，語氣中帶著一安的意味，“況我已經聽霍曼說了，我們慈育院可以接收你，只要重新給你建個份檔案就行，這在藍斯星不是什麼麻煩事。”

　“以你的年紀，如果你在這顆星球上找不到監護人，到頭來還是會被送到我們慈育院的。”慢條斯理地說道，“雖然我們已經幫你在星網上發布了尋親啟事，但系統里連你父母的名字都查詢不到，從客觀上說，你找回親人的希不大。或許在其他星球，會有人愿意領養你。但在藍斯星，這種可能也微乎其微……所以，你愿意留在我們慈育院生活嗎？”

　“我愿意。”白沙心想，自己一屆孤兒還有什麼好挑剔的，孤兒住在孤兒院里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我是瓊·皮科爾，這家慈育院的理事長。你可以稱呼我為‘瓊夫人’。”瓊夫人點頭，“這家慈育院收容的孤兒不，加上你有八十二個，但我們慈育院的工作人員嚴重不足，包括保育員、教師、校醫、后勤人員加起來也只有七個人——”

　白沙：“校醫？您難道指的是格溫妮特？”

　瓊夫人：“沒錯，格溫妮特是擁有芯片的醫療機人。關心每一個病人，友邊的同事與孩子們，毫無疑問，也是我們教職工大家庭中的一員。”

　白沙：“……”

　所以在這個慈育院里正經工作的年人，其實只有六個？

　不說各司其職，就按分攤人頭的算法，一個人要負責看顧十幾個孩子，也是夠嗆。

　瓊夫人：“所以，你們平時也要分擔一些力所能及的雜來維持慈育院的正常運轉。你要做好心理準備。你擅長什麼？”

　白沙頓時有種和面試對話的迫：“設計一些小東西算嗎，機械方面的。還有畫畫、園藝和……調酒？”

　瓊夫人臉上的表越來越奇怪。

　最后像是忍耐下什麼似的，輕輕嘆息一聲。

　“那你還是去后廚幫忙吧。”

　瓊夫人招了招手，從門外跑了一個圓筒形機人過來：“這是慈育院統一為孩子們準備的，包括服、鞋子、洗漱用品、紙筆等等。現在慈育院只能提供這些基礎的東西，如果你有什麼想要的，可以等你到了能夠出門兼職的年紀自己賺錢去買。”

　“先把服換上，我帶你出門和大家一起用早餐。”

　……

　兩輩子加在一起，白沙是第一次來孤兒院。但基本可以想象到孤兒院是什麼樣子。

　壞一點的像《約定的夢幻島》，好一點的大概就像漫威宇宙里的x學院。

　瓊夫人領著白沙在慈育院里轉了轉，慈育院沒有什麼厲害的高科技設備了，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孤兒院，和白沙的時代差距最大的就是這里沒有土、也沒有樹木。

　瓊夫人把白沙領向大廳，那是所有人一起吃早餐的地方。瓊夫人還給了白沙一份打印出來的活作息表：用過早餐之后孩子們會據年齡段被分流去完被分派到他們頭上的雜事。這些雜務會占據他們一兩個鐘頭的時間。接下來是學習環節。下午兩點后，年齡小的孩子們可以自由玩耍，年紀稍大的就要去接“就業培訓”，簡單來說就是教他們怎麼去找一份能養活自己的工作。

　白沙敏銳地發現一個事實：這些孩子的長軌跡里似乎沒有“學校”這麼一個選項。

　但聰明地沒有提問。

　一頓早餐，充分讓意識到“八十幾個孩子”的殺傷力究竟有多大。

　他們在大廳里追逐打鬧，大聲流或者互相爭執，尤其是年紀小的孩子，經常發出一些無意義的尖和哭鬧。白沙在大廳里走了三十秒，這才發現，這些孩子中大概有百分之二十是有問題的，或是存在的缺陷，又或者是“看起來不那麼聰明”——難怪昨天剛醒過來的時候霍曼說“確認這孩子不是個智障就行了”。

　照顧這些棘手孩子的，是兩個穿著制服的年輕保育員，他們看起來手忙腳。

　霍曼在和另一個高瘦的男教師一起鎮其他竄的皮猴子們。

　餐桌邊，有個頭發全白、戴著眼鏡的老婦人推著餐車慢悠悠地走著，的形有些佝僂，肢像枯枝似的，仿佛一陣風就能被折斷。巍巍地給每一個孩子的位置上擺一碗像土豆泥又像冰淇淋的東西。老婦人似乎很適應這吵鬧的環境，角甚至帶著淡笑，仿佛已經退休了，正在一條優的林蔭路上悠閑地散步——但白沙湊近了才發現，這位老人耳朵上掛著某種白的塑膠制品，看起來像是助聽。

　白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