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可真是……”

　趙桂花扔出一個話題，趕說：“我家里還有事兒就先走了，你們實在好奇就去醫院吧，反正他還在醫院住著呢。”

　“肯定出不來了……”

　“我估計也是。”

　“不至于吧？”

　眼看大家議論的熱火朝天，趙桂花趕出去，小跑兒離開這條巷子，罵罵咧咧往家走。這白斗還有周群真是敗壞他們院子的名聲，可憐了他們其他住在四十四號院子的人。

　惆悵的往回走，剛走到巷子口，就跟蘇大媽迎面上了，挑眉，說：“老蘇你這是……？”

　要知道，蘇大媽平時可是很離開巷子的，基本活范圍也就是他們院子，出院子就是公共廁所。要說別的地方，還真是很去的。

　趙桂花疑的很：“你要出門啊？”

　蘇大媽弱的笑一笑，說：“我去一趟我大閨家。”

　也打量趙桂花：“你這一大早的是從哪兒回來啊？”

　趙桂花：“我去了一趟后街，托人從農村給我找兩只能下蛋的老母回來。我打算養了，我家小兒媳婦兒這不是有了？總歸該是補一補的。”

　蘇大媽抿著輕聲笑，說：“你可真是一個好婆婆啊。這剛懷上就開始補了，什麼姑娘嫁到你們家也是有福氣。不過老趙你也得改一改你的脾氣。你這個脾氣，兒媳婦兒可是要害怕的。”

　話是這麼說，但是臉上的笑容虛虛的，都是老鄰居，誰不知道誰呢。

　趙桂花微笑：“那是當然了，我雖然脾氣一般，但是做事是實在的，可不搞虛的那一套。”

　蘇大媽聽得出來這是嘲諷，不過也不變臉，反正也說趙桂花。

　不過也沒什麼時間跟趙桂花寒暄，只說這麼一兩句就說：“我還得去閨那邊，咱們回頭再聊。”

　蘇大媽行匆匆，趙桂花看著的背影，若有所思。

　不過蘇大媽重要嗎？一點也不重要，趙桂花很快的回家，打算做一個小籬笆圈了。這雖然總是說兒孫自有兒孫福，但是誰讓是當媽的呢。

　真是，反正就是看不開要為全家心啊。

　趙桂花搭圈準備養的事兒很快的就傳遍了院子。周大媽看見了，也立刻說：“既然你們家都能養，我們家也要養的。”

　趙桂花：“養唄？不用跟我請示的。”

　周大媽被噎了一下，哼了聲，不過今天心有點好，沒跟趙桂花計較，反而是說：“你去撿木頭搭圈，給我也撿一點，我也要用的。”

　趙桂花翻白眼：“我是你媽？我要管你？自個兒撿去。”

　周大媽氣急敗壞：“你怎麼說話呢？鄰里之間應該互相幫助，你怎麼這麽自私？”

　趙桂花：“呸。你說誰自私了？這院子里自私還能有你自私？我該你的啊，還得為你準備這個準備那個？你自己能不能要點臉？給我滾一邊兒去，整天占便宜沒夠兒的。”

　周大媽：“你說誰占便宜？我家這種條件還用得著占便宜？誰不知道，咱們院我們家條件最好，我犯得著嗎？哼。”

　現在在院子里不招待見，眼看大家都嘲弄的看，周大媽更是不愉快，重重的哼了一聲，轉頭進門。沒一會兒，又出來，高聲說：“我家這條件，天天買也買得起，我們家也不養了，趕明兒就去買一只大公，到時候殺了給我兒子好好補一補。爭取一舉得男！”

　這該上班的已經都去上班了，家庭主婦們一個個的都意味深長的笑，也不搭話兒。

　周大媽是很能吹噓的，但是誰不知道誰呢。

　他家要是那麼容易就生出孩子，蘇大媽也不至于在周大媽面前有優越了十來年。就算是周群再好，周大媽再是強調自家是大院兒的首富，一提到孩子，還是死。

　以前大家都覺得，這必然還是姜蘆不能生，這不能生的事兒不是人還能是誰？那肯定不是男人的事兒。可是最近吧，周群的一些事出來，大家反而開始有點多多的想法了。

　這年紀輕輕的就跟大嬸子搞，保不齊是年輕的時候胡來，搞壞了的。

　雖說當年跟周群搞在一起的師母已經去世了，其他有些有名有姓的也堅決不承認，以至于周群這個事兒虎頭蛇尾，雷聲大雨點小。可是大家都曉得，這必然是真的啊。

　那麼周家為什麼沒有孩子，就很不好說了。

　周大媽眼見無人捧場，繼續說：“你們誰家的票多了，跟我換哈，我得多給我們家周群補一補的。”

　又說：“你們要是去買到豬腰子，可得跟我說一聲。”

　眾人：“……”

　這，有補得必要嗎？

　倒是趙桂花干活兒的間隙多看了周大媽兩眼，突然說：“這不年不節的，蘇大媽這麼去閨家了啊？”

　誰不知道，蘇大媽跟親家關系的差極了，彼此互相都不登門的。

　別看蘇大媽會演戲，但是閨挖著婆家，敲骨吸髓的補娘家，再會演戲也沒用的，這可是涉及到切利益的。所以跟兩個親家，都的不好的。彼此不來往。

　過年過節，就連兩個婿還有外孫外孫都是不登門的。

　就連蘇大媽的兩個兒每次回來都是來去匆匆，放下東西就走，這都是的回來的，要著急往回走的。

　像是明，嫁過來也好幾個月了，小半年，可是都沒有見過這家的蘇招娣和蘇盼弟。

　所以蘇大媽去閨家，還是讓人震驚的。

　趙桂花說的時候是抬著頭，正好看到周大媽一閃而過的喜悅，趙桂花微微揚了下眉。心里越發猜測，蘇家母肯定是為了“救”白斗父子兩個，答應了周家什麼條件。

　蘇家沒有錢，就連人也沒有，周群跟王香秀早就關系不一般了，他們家沒道理會答應輕易的說項。

　可是昨天都聽說了，周家樂意放過白斗父子……孩子！

　趙桂花前后這麼一分析，突然就想到了原因。

　再看周大媽，眉頭皺了起來，心道：該不會，蘇大媽找人給周群生孩子吧？

　畢竟，上輩子就來了一個周大媽家的“遠房親戚”。

　難不，這人是蘇大媽找的？

　雖然上輩子沒這個事兒，但是也保不齊有別的契機，或者是蘇大媽自己主幫忙？趙桂花想到這里，只覺得胃口都要泛酸吐出來了。

　這些人，還真是夠嗆了。

　很快的低下頭，繼續搞自己的籬笆。

　周大媽微笑：“我過一段時間，要回娘家看一看。”

　先把話題鋪墊上。

　王大媽聽了驚奇的問：“你沒發燒吧？你跟你娘家不都幾十年沒來往了？”

　周大媽：“人歲數大了啊，總是有點念舊。”

　王大媽：“……”

　這真是一點也不信。

　趙桂花：“……”確認了，周家要找人來給周群生孩子了。

　不過……周群好像是不能生的啊！

　這真是……

　周桂花覺得，這些人啊，太來了。

　常常因為自己不夠奇葩而覺得自己一家在前院格格不。

　真的，完全是格格不。

　這三家，各有各的奇葩啊！

　姜蘆也是，怎麼就能同意呢？

　趙桂花覺得自己分外不解。

　可真是一點也不懂姜蘆，不過姜蘆現在也在發呆中，想的也正是這件事兒。這件事兒要從昨晚說起，昨晚蘇大媽登門，他們是完全沒有想到蘇大媽竟然說的是這件事兒。

　提出，自己找人幫周群和姜蘆生一個孩子，以此來換白斗父子。

　這個買賣，不管是周大媽還是周群，乃至于，其實都是覺得很值得的。

　就那個白斗，一個蛋都被踹碎了的男人，進去不進去的又不會影響什麼，但是一個孩子……這個是不能抵擋的。太想給周群生一個孩子了。

　結婚了十來年，因為孩子的事被了無數的脊梁骨。

　現在這真是個不能抵擋的，不能讓老周家斷了，如果真是有這麼個機會，覺得還是很想把握住的。到時候趕走那個人，自己把孩子養大，這不就跟親生的一樣？

　不能讓周家絕后，更不能讓周群絕后。

　周群那麼好的男人，從來沒有嫌棄過，不應該落得這個下場。

　趙桂花不能理解姜蘆為什麼會同意，事實上，姜蘆一開始就沒有反對了。最近狗也喝了，子尿也喝了，就連更惡心的偏方都吃了，但是肚子就是沒有靜。

　還能怎麼辦呢。

　所以現在如果別人能給周群生一個，倒是也樂意的，只要“媽”，就是的孩子。一定要給周家開枝散葉，反正，只要藏著掖著，別人也未必知道不是？

　到時候只要懷上了就給人送到鄉下養著，裝上假肚子，到時候就說生了，保準別人不知道，都不能嚼的舌子。覺得這主意其實相當不錯的。

　“姜蘆。”

　周群過來，說：“走吧，我們一起去保衛科。”

　姜蘆：“好。”

　他起。

　夫妻兩個一起出了辦公室，他們一走，辦公室里的人就面面相覷小聲說：“他們這是要干什麼啊？”

　“這誰知道呢？”

　“姜蘆一早就在發呆。”

　“搞不明白。”

　兩個人并不自大家的議論，兩個人一起走，走廊里沒有人，姜蘆想要挽住周群的胳膊，周群飛快的閃開，眼中的厭惡一閃而過。姜蘆倒是沒發現，以為他不小心正好挪開胳膊。追了一步，挽住了周群的手臂，說：“群哥，不管怎麼樣，我們都要好的。”

　周群輕輕的嗯了一聲，想出自己的手，但是又到底是忍住了。

　別看周大媽和姜蘆對這件事兒很樂見其，周群也沒有提出一點反對意見。但是實際上，要是真的說特別的喜悅，周群也并沒有。他只是想要一個兒子，至于說一個新的人……自從廁所鬧鬼的事，他對人的興趣真的一點都不大了。

　嗯，不僅是興趣不大，他現在覺得人是相當討厭的。

　他說：“媳婦兒，我們真的要這樣嗎？雖然我確實很想要一個兒子，但是總是覺得外面的人很惡心。我是一點也不興趣的。”

　姜蘆的看他，說：“群哥，我知道你最我，你就忍一忍，咱們就當忍一忍，只要有了孩子，有了孩子就好了……我們不能沒有孩子的。”

　周群沉默一下，點頭：“你說得對，是我任了。”

　“不，群哥，我知道你是我才會這樣。”

　周群微妙的笑了一下，隨即認真說：“我可以跟你發誓，我對外面的人，毫無興趣。”

　姜蘆更加，激的說：“群哥，我們以后一定會幸福的。”

　周群點頭，兩夫妻下樓，剛走到二樓，就見莊志希從他們主任的辦公室出來，莊志希一白襯衫，藏藍的長。一般來說，辦公室的男同志基本都是這麼個裝扮。

　但是莊志希一米八幾的大高個兒，腰板筆直，大長看起來就跟儀仗隊似的，真是十分的神。

　周群：“小莊啊……”

　他以前怎麼沒留意，莊志希這個子這麼高呢。

　莊志希客氣的打了招呼，隨即就回了辦公室。周群往那頭兒看了一眼，說：“小莊找那麼個媳婦兒，可惜了。”

　姜蘆點頭：“小莊確實配不上他媳婦兒，媳婦兒條件好的。”

　周群無語，他說：“我說的是小莊媳婦兒配不上小莊，你搞反了。”

　姜蘆：“……呃，有嗎？”

　持有不同意見，但是到底是沒有說出來，反而立刻又說：“你說的對，小莊媳婦兒確實配不上小莊。”

　周群：“可不是。明那個人，長得不夠英氣，脾氣也不是很好，看起來里氣的，人還暴躁打架。這人家就該是似水，一言不合就手，像什麼話。俗不堪！”

　他又看了一眼莊志希的辦公室，說：“小莊這個人雖然碎了些，但是也稱得上是年，而且人也聰明。他是沒趕上好時候沒有考大學了，如果是還能考大學，他肯定是能考上的。他們家兩兄弟，讀書的時候績都很好。你看莊老蔫兒和趙桂花就是掃盲班的水平，但是兩個兒子倒是都是學習好的。也不知道像了誰。不過莊志遠不如莊志希，他當年考大學沒考上，不過能考上大學也是麟角的，他已經算是不錯了，不然也不能直接考進鐵路部門不是？”

　姜蘆點頭：“你說的有道理。哎不是，你不是很不喜歡他們家嗎？怎麼倒是說起他們的好話了。”

　周群義正言辭：“我這個人就是這樣，實事求是，一碼歸一碼。”

　姜蘆崇拜的看著周群，說：“群哥，你真是一個特別特別特別好的人。”

　周群出很是勉強的一個微笑。

　夫妻兩個一路往保衛科去，莊志希站在窗口看著他們過去，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雖然他是宣傳科的新人，但是他們主任也沒把他當做新人用，這不已經給他布置了任務。

　老黃：“主任讓你寫宣傳咱們廠子的文章？”

　莊志希點頭：“我這毫無頭緒呢。”

　崔大姐：“誰說不是呢？”

　往年大家也都很惆悵，畢竟這吹捧的話反反復復就是那麼多，他們在廣播站念一念怎麼都行。但是如果讓他們投稿到各種期刊上，這過稿就很難了。

　往年大家都為這個事兒撓破了頭，今年大家都裝死求饒。

　這個活兒就安排給新來的莊志希頭上了。

　崔大姐人好的，這兩天跟莊志希也悉了，低聲音小聲跟他說：“你反正寫著，能過就過，不能過退了也沒啥。我們往年也沒退。不用太迫自己。”

　莊志希教的點頭。

　崔大姐跟著說：“哎你們聽說了嗎？昨天白斗在醫院要跳樓？”

　大家紛紛點頭：“聽說了。”

　老曹：“今早保衛科的人在門口見誰都要說兩句，現在全廠子誰不知道啊，真是給爺們丟臉。我就沒見過這麼慫的爺們。他有膽子干壞事兒，沒膽子承擔結果啊。”

　莊志希：“你們想知道最新進展嗎？”

　大家齊刷刷的看他，問：“怎麼的？這事兒還有什麼最新進展？”

　“小莊你可別藏著掖著，趕說啊。”

　“對啊，你們一個院兒的，消息靈通，可得跟我們說一說。不過這事兒還能有什麼進展？不就是看怎麼理白斗父子？”

　莊志希微笑，淡定的說：“最新消息，周群和姜蘆夫妻原諒了白斗，他們今天應該去保衛科給白斗父子解釋求去了。我想，現在人應該已經在保衛科里了。”

　“什麼！”

　“臥槽！”

　這個時候，就連一貫有點看不慣莊志希的小許都湊過來八卦了，并且出十分迷茫的神態。這個事兒吧，他就看不懂啊。

　大家發出震驚的驚呼，隨即面面相覷，一時間竟然不曉得說什麼才是了，老黃更是抓了抓頭發，抓的糟糟的，深深嘆這個社會的復雜。

　他這種技宅，實在是不適合這樣復雜的社會，這復雜的人心啊。

　這麼大的事兒，都能算了？

　大家都安靜如，一個個十分的懵。

　而更加更加懵，無敵懵的，是保衛科，劉科長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周群和姜蘆夫妻，沒忍住掏了掏耳朵，說：“你們說什麼？再給我說一遍唄？是我聽錯了嗎？我一定是聽錯了吧？”

　周群有點尷尬，但是還是重復了一遍。

　這下子，別說劉科長，保衛科諸位已經石化了。

　張三兒發出靈魂的拷問：“他調戲你媳婦兒，你竟然說這是開玩笑，算了？？？”

　周群尷尬中著真誠：“大家都是鄰居，他不是有心的，我們得允許人犯錯，并且給人改正的機會。再說，他也不是犯錯了。他沒有壞心，就是跟我開個玩笑，其實他這個人就是太喜歡開玩笑了。我們兩個時常如此。”

　他推了一下姜蘆，姜蘆立刻點頭：“對，是我有點大驚小怪了，其實不是什麼大事兒。”

　劉科長一言難盡：“他是開玩笑？他開玩笑你給他踹碎？”

　姜蘆也尷尬，但是強撐著：“其實當時是我太激了，有點誤解他，但是我回頭一想就曉得，他不是那種人。咱們保衛科，可不能冤枉好人啊！”

　劉科長終于忍無可忍：“放屁！好人？什麼好人是他那樣的？他干的那些事兒，哪有一丁點能被稱之為好人？我不知道你們收了什麼好樂意放過他們父子。但是我要告訴你們，你們這樣就是助紂為！是犯錯誤。你們給我想清楚在說話！你們這麼做，對嗎？”

　姜蘆慌張了一下。

　周群看著劉科長，嘆他可真有男人味兒！

　不過他也很快反應過來，按住了媳婦兒的手，姜蘆一下子充滿了勇氣，認真：“我沒有收好，我也沒有撒謊，我就是不能看一個好人被冤枉！”

　劉科長氣結。

　他看著這對夫妻，指著他們發火：“給我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