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吧,混人也有混人好。

　像是白斗就是，他這名聲在外，委實不怎麼好。除了著寡婦,最大的惡名就是男人殺手，專門這都廢了三個了。

　這不，惡人自有惡人磨,他自己也讓人給廢了。

　現在他老爹又出了事兒，這真是一一步步的,覺這家子仿佛就是走了霉運。

　雖說名聲不好,但是他實在太倒霉，一來廠子哭鬧,倒是還真就給他解決了。這事兒這麼說的來著呢？如果是一個老實人來說這個那個的，可能未見得有效果。

　越是混人,效果其實越是有的,廠里的領導也不樂意得罪他,畢竟這人太莽撞了,太莽撞太莽撞，說知道這貨能干出什麼事兒。再說,他家白老頭雖然有些不好的傳言的,但是沒啥證據的況下，也不能沒人直接開除了啊。

　那他家沒人接班，總歸要倒騰一下的。

　從理論上講，這工作沒有買賣的說法,都是接班，但是其實也有人就是賣工作。反正又不會放在面兒上說,我樂意把工作讓給七大姑還是八大姨，是我個人的事兒。

　這個沒人管,因為都是這麼干。

　誰來管？

　這管了這個，管不管那個？

　這樣干的可不是數，難道都管嗎？可沒人得罪這個人。

　廠里其實也樂意白斗私下里賣了工作讓別人接班，不然的話，他手里沒錢給醫藥費又要來廠子鬧了。這不是錢的事兒，這他娘的丟人啊。

　一個萬人大廠的雙職工家庭，家里還是兩個工人沒負擔，要靠借錢生活。

　這讓其他廠子的人聽了，都要笑話他們廠子的。

　白斗已經給他們廠子“揚名”不了，事還是越越好啊。

　所以這一次他過來找，廠子里考慮了一下就答應了。至于想要調換工作的事兒，這個倒是打了一下艮兒，這猶豫了幾分。不過白斗也是張口就來：“我要接班那個表弟媳，是個高中畢業生。人家以前是紡織廠的工人，去車間干活兒，悟肯定比很多人都強。就不是我說，有的同志，整天歪門左道的心思，干了七八年了還一直沒有長進，那這樣的在車間里也是拖后，也是蛀蟲。”

　白斗又說：“像是王香秀那樣的，干了這麼多年沒升級，在外面屁事兒一堆，就不該讓在車間工作，影響其他的同志！本不比我強，我都得去掃廁所，憑啥在車間？”

　幾個廠領導面面相覷，尋思這小子還是因生恨了？

　不過白斗要是提起別人，廠里領導可能還有點猶豫，但是提起王香秀，他們也并不樂意讓在車間工作。作風不好，在車間里工作跟人牽扯著，到時候給別人家庭造不和睦，就很影響團結了。

　當然了，如果王香秀是個三四級的工人，可能廠里也不至于調走。一直是一級，就這個一級，升的也很勉強。也是當初廠里因為他家的家庭負擔太重，而照顧的。

　他們車間的人主任已經抱怨好多次了，現在都是勤肯干的人，這樣拖后的，誰能喜歡？

　而且干得不好，就意味著其他人要多干活兒，正因此，車間主任也十分不滿，已經抱怨很多次。這一次白斗這麼提出來。領導倒是也沒有為難他。

　幾個人低頭商量了一下，點頭答應：“行，這件事兒我們會考慮的，你先回去吧。”

　“哎不是，別考慮啊，你們得答應我，不答應我，我就不走了！”

　白斗是個混不吝：“你們可不能袒護王香秀，王香秀還跟你們睡覺了咋的？”

　這話一出，殺傷力真是很大。

　“白斗，你胡說什麼！”

　“我怎麼就是胡說了？那你們說，他水平這麼差，怎麼升的一級？是不是你們背地里有什麼易？”

　說到這里，白斗就想到了那二十塊錢，當時蔡副主任跟王香秀睡在一起，就拿了二十。倒是不低了。

　他說：“你們是不是，你們……”

　“白斗，我們不是那樣的人，你這是侮辱人格，我們再怎麼樣也不會做這樣的事的。關于調人手，這個我們基本上是同意的。但是也得等跟車間主任那邊再通一下。”

　白斗：“車間主任肯定同意的，王香秀以前總是跟我說車間主任看不順眼、欺負，只因為干活兒弱了點，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缺德冒煙兒。還讓我幫出氣呢。”

　“臥槽！呃……我的意思是……也不是講臟話。你說說出氣這個事兒。”

　幾個廠領導懷疑白斗對王香秀因生恨，這話還真是一點也不假，不過倒也不是因生恨那麼簡單。而是他這多年的執念，最后竟然發現這個人全是騙人。而更不是他心目中那種好人，反而是能靠著勾男人掙錢。

　這人在白斗心里就一下子崩塌了。

　這一次，跟上一次因為金來打了他的事又不一樣。

　上一次，可以說是為了孩子，當媽的哪有不護著孩子的。但是這一次就不是了，這一次白斗是切切實實的看到了他們兩個人在屋里這樣那樣，還有王香秀說的那些話。

　那些話也是一下子就仿佛一個響亮的耳落在白斗的臉上。

　他為了王香秀，真是把日子過得細碎，結果在王香秀的眼里，他不過就是個廢。他恨自己，但是更恨王香秀。

　人麼，總是不會怪自己愚蠢，而是怪自己遇人不淑。

　再加上一起住院的時候，他還偶然聽到過蘇大媽和王香秀的談話，從那個時候，他就對這對婆媳只有憎恨了。所以啊，這把王香秀抖摟出來，他是一點也不客氣的。

　“就每個季度技大比拼的時候，他們主任就瘋狂的看不上王香秀，不會給一點好臉，所以王香秀在我哪兒哭了好多次了。蘇大媽，就是王香秀的婆婆還跟我說，王香秀經常因為挨罵而哭了枕頭，那人就是欺負他們孤兒寡母。如果他們主任能生病或者傷就好了，可以在家休息一段時間，王香秀也輕松。”

　“這個話也不是王香秀說的啊，是王香秀婆婆說的吧？”

　白斗點頭：“雖然是婆婆說的，但是他們是一家人啊。王香秀跟婆婆的關系比親母還好，他們兩個人本來就是一條心。而且后來王香秀自己也念叨啊。說是他們主任怎麼就不倒霉呢。我其實當時知道他們是想讓我教訓一下人，不過我假裝沒聽懂。”

　“你倒是個正義的人。”

　白斗：“那不是，是因為我肯定打不過這老小子。”

　廠領導：“…………………………”

　無盡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