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爺，他爸媽，還有他大姐，他們每個都能給他理。

　可是現在呢。

　他自己住在這個破院子里，還要面對白斗這個混蛋瘋子，他一時間只覺得凄涼，他的人生，怎麼就混這個樣子的了？他又看了一眼窗外，沖著陶玉葉說：“你去給他攆走。”

　陶玉葉此時正在照鏡子，的一邊臉都被他打腫了。

　陶玉葉沒有回頭，過鏡子看著陳源，沒言語。

　以前是不知道陳源為什麼斯斯文文的會打人，但是這次過年去陳家住，算是看出來了。這家里都是一個樣兒，陳源的爺爺那麼大歲數還打老太太。一言不合就是一個耳。

　還有陳源他爸陳主任，在機械廠的時候明明是老好人一個，說話得，為人客氣，但是回家卻又頤指氣使的。饒是陳源他媽已經是食品廠的副廠長，相當不簡單，一點也不比陳源爸差，甚至職位更高。可是在家里卻還是要聽陳源爸的。陳主任也是一言不合就手。這家子從上到下，都這個樣兒。

　陳源會打人，那就一點也不意外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嘛！

　“我跟你說話呢？你聽見沒有！”陳源不樂意了。

　陶玉葉：“聽見了，但是我怎麼攆人？”

　無奈的看著陳源，說：“白斗難道還能聽我的？他如果聽我的，上次就不能給你打那樣了。”

　陳源抿著，說：“你上次不是兇的？你跟他手，他也不能打你一個人吧？”

　這人倒是不要臉面，自己不敢跟白斗手了，倒是攛掇著自己媳婦兒去。

　至于陶玉葉會不會挨打，陳源一點也不在意。

　陶玉葉看著陳源無所謂的樣子，深吸一口氣，說：“我不去。”

　陳源不可置信的看著媳婦兒，說：“你不去？”

　他手就要打：“你竟然還跟跟我頂。慣的你了是吧？”

　陶玉葉飛快的閃開，這下子更是讓陳源不滿意了，他：“你怎麼回事兒！怎麼的？咱們這個家是誰做主？我看你是認不清楚形式了是吧？”

　他抄起掃帚，就打向了陶玉葉。

　陶玉葉：“啊！”

　拼命閃躲，閃過了揮舞過來的掃帚，：“你再打我，我就要找婦聯了。”

　“你敢！”

　“我有什麼不敢的？我可不想像你還有你媽那樣，一輩子挨打。”陶玉葉不想離婚，但是也不想一輩子挨打。陳源那麼大歲數還要挨打，想一想就不寒而栗。

　“你家什麼家風啊！大老爺們只會打媳婦兒，連白斗都不如。”

　“你說什麼！”

　陳源氣極了，上來又手，陶玉葉拼命閃躲，順手抄起平底鍋就拍向了陳源，陳源：“啊！！！”

　陶玉葉一看有用，咣咣咣又砸了幾下，陳源：“你你你。你這個潑婦……”

　他捂著頭蹲了下來。

　陶玉葉深吸一口氣，說：“別想打我，你別想打我！”

　這個平底鍋是的陪嫁，本來家里有大鍋，用不上這種小的。但是媽說這種小鍋冬天里在爐子上惹個粥什麼的最方便，所以還是給陪嫁了一個。

　熱粥方不方便不知道，但是打人很方便。

　陶玉葉：“你別想對我手！”

　揮舞了一下手上的平底鍋：“你對我手，我就揍死你。”

　陳源：“你你你，潑婦！”

　“你自己還不是有辱斯文，我們半斤八兩。你要是敢手打我，我就敢還手。”

　陳源氣急敗壞：“你混蛋！”

　“哼！”

　別看陳源生氣，但是還是不敢再繼續手了。畢竟，陶玉葉不是一個好欺負的啊。之前不反抗，他就越發的變本加厲，現在反抗了，陳源反而是不怎麼敢了。

　畢竟，挨打也是很疼的，陶玉葉也是會還手的。

　他也哼了一聲，起勉強躺在了床上，說：“早晚有一天我要跟你離婚。”

　陶玉葉不言語，繼續做飯。

　這兩個人，就像是剛才的打架完全不存在。

　白斗在窗下聽了全程，咋舌：“這娘們，會打人啊！”

　他以前總是覺的，是陳源打陶玉葉，但是現在看，陶玉葉是會還手的。

　這一瞬間，白斗就覺得自己怎麼一點也不懂人啊。

　他覺得王香秀是好人，結果王香秀坑了他。

　他覺得關桂玲是好人，關桂玲為了利益甩了他。

　他覺得陶玉葉是溫挨欺負的糊涂可憐蟲，可是陶玉葉會還手啊，也打陳源啊。

　不得不說，這些事讓白斗瞬間恍恍惚惚。他起默默的回到了前院兒，就見莊志希出門，他立刻湊了上去，說：“小莊。”

　莊志希：“怎麼了？”

　白斗：“你懂人嗎？”

　莊志希：“我不懂，我就懂我媳婦兒。”

　白斗扯了扯角，莊志希好奇：“怎麼了？你剛才去后院兒干什麼？”

　白斗：“我去陳源家了，我就想看看這是多惡毒的一個人，拆散了我跟關桂玲，沒想到看他們夫妻再互毆。你說，陶玉葉明明看起來很溫啊。這人咋就這麼讓人看不懂呢？”

　莊志希：“那是人家的媳婦兒，你不用很懂的。”

　“可是……”

　“沒有可是！”

　白斗：“幸好我沒有找，你說這樣的……”

　莊志希覺得白斗真是沒有避暑，就算是陶玉葉會打人，也一定看不上白斗的，白斗到底是哪里來的自我良好啊！

　莊志希看向了白斗，格外認真：“也看不上你。你如果真的想找對象，就認真的考慮一下自己的條件。如果你還是執迷不悟，那麼你五十也找不到。”

　說完了，轉離開。

　“你別走……”

　莊志希才不理會白斗，他是閑的沒事干才跟白斗瞎扯。

　他進了門，明：“白斗又找你嘀咕什麼？”

　莊志希：“瞎說唄。”

　他說：“我懶得理他，當初他為了蘇家算計我，我可都記得。這事兒沒功是不假，但是也不是不存在。我都夠好心了。他爸去世的時候還跟著忙來忙去。不過這可不代表我要跟他為朋友。他那些七八糟的□□，我聽都不要聽。”

　莊志希坐下來，手寶寶的臉蛋兒，冰涼的手指頭讓小寶寶十分不滿意，悶哼著閃開了。

　莊志希笑：“我家寶寶真聰明，這都知道涼了。”

　明：“他總是有覺的，冷熱都不知道不是小傻子？”

　莊志希笑：“這是哥哥還是妹妹？”

　兩個小孩兒并排放在炕上，穿著一樣的服，倒是分不出來了。

　明：“這是哥哥。”

　莊志希：“果然小團團好一些。”

　明：“小朋友格不一樣也正常的。”

　兩個人是第一次養娃兒，但是把寶寶照顧的很好。莊志希：“小乖乖，給爸爸笑一下……”

　明：“這是一個傻爸爸。”

　……

　第二天一大早，周大媽就領著大強和王招娣一起出門，王招娣沒穿面的服，又換上了自己穿來的那一，因為長了，倒是顯得服有點，不過因為天冷，外面套一件厚的，倒是也能湊合。

　套著的厚棉襖是周大媽淘汰下來的。

　大強也是一樣，穿了一普普通通帶補丁的。

　趙桂花去車站送他們，路上提醒說：“出門在外，多留心點。別是說了不該說的話，另外，該窮就窮，招娣這氣有點太好了，你稍微往臉上抹點灰，黑一點邋遢一點。這在外面也安全。”

　周大媽：“趙桂花你就放心吧，一切有我呢。”

　拿出了要戰斗的架勢，簡直是把王招娣的娘家當了自己的娘家，那會兒年輕啊，本不懂的該是怎麼反抗，能做的就是讓自己看起來更好，能有個更好的出路。

　后來才知道，更好也沒有用，如果不能自己做主，人家能賣你一次就能賣你第二次。

　舊社會啊，都是吃人的魔鬼。

　所以氣了起來。寧愿做一個人人都討厭的刻薄鬼，又自私又惡毒，也不想做一個被人擺布的，落個悲慘下場。拿出了武松打虎的氣勢，說：“一切有我！”

　不就是王招娣的娘家嗎？

　且看的！

　撒潑的厲害可不比農村老太太差。

　大強看著兩個老太太，心里也覺得格外的溫暖，真是人不可貌相。傳言都是放屁。

　人人都說這個院子的老太太不好惹，但是他是實實在在覺到了刀子豆腐心的，他自己老娘在這件事兒上都幫不上忙。但是他們卻能。

　他也認真：“我不會拖后的，這惡人我也見得多了，這一次，我是要讓招娣離苦海。”

　“你能這麼想就對了。”

　趙桂花給他們送上了汽車，這才自己往回走。

　其實說實在的，也想去，但是家里實在是忙不過來。明一個頭胎的小媳婦兒，本照應不過來。所以這個事兒只能全然讓周大媽來做了。

　不過說實話，趙桂花其實不怎麼擔心的。

　周大媽可不是一般的老大媽，從年輕開始就胡攪蠻纏，那頂頂不是什麼好惹的。他們大院兒習慣了，也對付得了。外面的人還真不一定扛得住。

　出去撒潑，對外倒是很有用的。

　趙桂花騎著自行車往回走，突然間嘎吱一下子停下，看著不遠，這不是旁人，正是金來。

　去年年末的時候金來進了管所，三個月的時間也不算長，年后回來的，因為不是什麼好事兒，王香秀也沒大張旗鼓，把孩子接回來沒幾天就重新上學了。

　不過現在把……

　這也不是禮拜天，這孩子沒上學怎麼在大馬路上轉悠？

　逃課？

　趙桂花不得不慨，小孩子是比大人更沒有是非觀，不好管的。

　同樣是進去了，周大媽進去之后出來了就跟變了一個人一樣，最起碼知道啥事兒是不對的，人也收斂了。那是在里面教育了。也知道有些錯誤不能犯。

　但是同樣是進去了，蘇金來小朋友進去一趟就跟沒進去一樣。原來啥樣，現在還是啥樣。

　趙桂花看著蘇金來繞到一個胡同里，默默的跟上了，不是好奇心重，而是想看看這個孩子干嘛，就怕這個孩子領人回來東西。畢竟，這小子可不是什麼好貨。

　趙桂花悄悄的跟在金來的后，就見這小子在一個大院兒附近轉了轉，悄悄的做了一個記號。

　趙桂花：“？？？”

　還不等反應過來。就見又走過來幾個小子，都不算是大，看著肯定都沒年，有的比蘇金來大，有的比蘇金來小。幾個人匯合之后，沖著那個院子指指點點，隨即很快的一個個勾肩搭背的離開。

　這不用說了，趙桂花猜測，這些人十有八-九是金來在里頭認識的壞孩子了。

　以前的時候，金來都是領著銀來和銅來一起轉悠。但是銀來讓豬教育了，徹底老實了。銅來見證了家里的重大變故，也徹底老實了。蘇金來失去了兩個跟班，向外發展又會找到別的小伙伴，這倒是一點也不意外。

　搖了搖頭，又看了看這個大院兒，琢磨這幾個熊孩子估計是盯上了其中的一家了。

　趙桂花可不慣著這些個孩子，現在家家戶戶過的都不容易，這要是被人一下，那可真是傷筋骨。雖說趙桂花也不確定金來他們就是一定會手，還是主的去了派出所。

　呃……

　他們院子的人去派出所，那就跟走城門一樣，都很悉了。

　趙桂花一過去就被人認出來了，趙桂花找了上次調查于寶山讓雷劈了那位，小聲把自己的發現說了一下。

　這算是早期的朝大媽，熱心群眾嗎？

　不管是不是，趙桂花反正該說是要說的，王公安一聽這事兒，點頭說：“我們知道了，這事兒我會盯著的。”

　頓了一下，說：“你放心，我不會對外說是你說的。”

　趙桂花點頭：“那就行。”

　說：“我倒是不怕王香秀什麼，但是也實在是不想跟他們家胡攪蠻纏的。”

　這個王公安懂的，很多人即便是揭發了也不愿意惹麻煩，就是因為這個，兩人又嘀咕了幾句，趙桂花這才騎車回家。剛進院到隋大嬸，問：“你去車站了啊？”

　趙桂花嗯了一聲，說：“我去送一送招娣他們。”

　隋大嬸：“這好的。招娣這丫頭也是個有福氣的。”

　如果不是來了這個院子，不會有這樣的際遇。

　趙桂花笑著說：“都是天意唄。”

　“那倒是。”隋大嬸笑了笑，又趕說：“對了，你曉得嗎？潘盼有喜了。”

　趙桂花：“咦？潘盼有了？這倒是個大喜事兒。”

　“可不是，他們夫妻倒是作快，這結婚時間不長就懷上了，真是有福氣。”

　趙桂花：“你消息倒是也靈通。”

　隋大嬸笑：“什麼啊，這是張三和潘盼跟我說的，他們家不是住在我家旁邊嗎？這潘盼懷上了，才兩個來月，兩家的家長不放心，潘盼娘家多好啊。就讓回家休養了，家里能幫著照顧。這張三兒媳婦兒懷孕，自然也不舍得分局各住各的，小夫妻兩個要去潘盼的娘家主，最近他們這邊都沒人，這才跟我說了一聲，讓我幫著看著點家。”

　趙桂花：“他們這樣倒是也好，有時候有個長輩幫著照顧，年輕人也心安。”

　“誰說不是呢。再說啊，我看他們去潘盼的娘家也是因為陳源和陶玉葉夫妻兩個太能鬧騰了。”

　“怎麼？”這個趙桂花就不懂了。

　隋大嬸：“陳源夫妻兩個整天吵架，大打出手的，人家住在隔壁，也怕影響了胎氣啊。你住前院兒是不知道，這夫妻兩個可是能鬧騰。以前是陳源打媳婦兒，但是現在陶玉葉也反抗的。哎媽呀，昨天傍晚還噼里啪啦的呢。陶玉葉那個平底鍋，可真是有用的，專門打架用！你說整天這麼多靜，人家小夫妻剛有了，哪里敢不搬走？人家還想消停點呢。”

　趙桂花：“……”

　慨：“我倒是覺得陶玉葉反抗是對的，不然這還沒完了，哪里學的壞病！還打媳婦兒，大老爺們真是有出息啊，呵呵。”

　“那倒也是。”

　他們可是都很看不上陳源打媳婦兒的行為的。所以陶玉葉反抗，也沒病。

　“說不定陶玉葉反抗了，陳源就不敢手了，咱們大院兒還真是沒有打媳婦兒的先例，真是帶了個壞頭兒，陳源被教育教育，收拾一頓，也是好事兒。讓他知道人不好惹。”

　這麼一說，隋大嬸也笑：“這話有理……”

　陶玉葉不想讓外人管。那麼他們自然是不好多管多問，多摻和人家用不上啊！可是雖然陶玉葉不想別人摻和，自己卻也不是逆來順的。真是遇到事兒，自己能反抗，就是好事兒。

　就陳源那個德行啊……

　呵呵，還真不一定打得過陶玉葉。

　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