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廣全的辦法是什麼呢？

　開源節流, 外合力。

　所謂的開源節流，就是把礦上能省的錢先省下來，尤其是那些高耗能的設備和項目, 該停的停一些, 這些項目多是杜家父子倆引進的，張勁松也知道, 要不容易。

　第二步就是擴大全方面產量，多出去找點銷路，不要等靠，把所有希寄托在現有銷量上, 小衛的鹵能走出去, 質量這麼高的氣煤，沒道理走不出去，所以可大力培訓一批業務員, 正好把在家里等著分配工作的年輕人派出去，一舉雙得。

　金水煤礦目前的主要買家還是大型國有鋼鐵廠機械廠發電廠, 這些大廠用量多是多, 但比較固定, 對忽然增長起來的煤炭產能, 有點“應接不暇”的意味。

　那麼, 出去外頭找各種中小型客戶就迫在眉睫了。

　“學小衛的模式, 廣撒網重點捕撈, 外頭的中小單位的購買力也不容小覷。”張勁松點點頭, 吃了一顆花生米。

　陸廣全沒有領導們一顆花生米吃十分鐘的功夫，他都是要吃就吃, 吃完就放下筷子。

　只見他端正坐著, 接口道, “同時，還可以向銀行貸款，以金水煤礦這麼大的量，貸款幾千萬是非常輕松的。”

　小衛這個戶都貸到了四十萬，他甚至想請小衛再炮制一個賣點，把貸款額度提高呢。

　畢竟，幾千萬或許也撐不了多久，只能解燃眉之急。

　“這只是我初步的想法，書記還可再商量。”陸工留下這麼一句，就起走了，他得回家去檢查作業，從上個學期開始，孩子作業就由他負責了。

　衛孟喜和張勁松對視一眼，哭笑連連，不知道的還以為在家怎麼迫這位雄才偉略的大工程師呢！

　“張書記您是知道的，我沒……”

　“知道知道，家庭分工嘛。”張勁松呵呵一笑，又莫名其妙來了句，“小陸這幾年進步很大，很明顯，看來是時候給他加點擔子了。”

　衛孟喜不明所以，但很快，就知道這句話什麼意思了，因為一個星期后，還沒從愧疚里回過神來，省里的紅頭文件就下來了，同意張勁松的申請，在金水煤礦搞一個防塵試點工程，立防塵科，并由陸廣全擔任科長。

　衛孟喜：嘿，這家伙還升了，從副科長升科長，還是一個被省里重點點名立的試點科室，可不是一般閑雜科室的科長啊。

　于是，礦上已經有人打趣他陸科長了，只是大部分人還是習慣稱呼他陸工，工程師才是他的本職一樣。

　“陸廣全你來一下。”吃過飯，今天到花和衛東洗碗收拾灶臺，衛紅和寶掃地拖地倒垃圾，呦呦負責把桌椅板凳歸位放整齊。

　從今年開始，衛孟喜終于能在家務這一塊上當甩手掌柜了，孩子搞不干凈？沒關系，可以返工。

　返工還不干凈，那就降低要求，睜只眼閉只眼，以前那麼累大半是要求太高累出來的。

　“怎麼？”男人推了推眼鏡。

　“你來，我有事跟你商量。”

　陸廣全這才放下手里的外文書籍，來到客廳，把門關上。

　“最近幾天我一直在想，當初要是我再多用點心，再堅決一點……英秀就不會……”

　英秀就是那個喝農藥自殺了的婦，衛孟喜心里實在是難過，一頓飯味同嚼蠟，以前明明記不清長什麼樣，最近幾天卻能記起的一顰一笑。

　那是個很弱的同志，有一雙小鹿似的眼睛，說話的時候不敢看人，衛孟喜曾在買菜的時候遇到過幾次，兜著孩子在菜店門口曬太。

　不怎麼說話，但每次有人主跟說話，都細聲細氣的回答別人，也不會去招惹什麼是非。懷里的孩子有一雙跟一樣的小鹿眼睛，戴著小帽子，虎頭虎腦的。

　這種覺很奇怪，雖然不是自己直接造的，但衛孟喜就是覺得難。一個工作機會，明明可以給的，只需要說句話的事，可英秀寧愿自己憋著跟婆婆魚死網破，也不愿找開個口。

　寧愿付出自己的生命，也不尋求外界的幫助。

　衛孟喜恨其不爭，但更多的是無力，好像再怎麼努力，再怎麼告訴人們，在很努力的改善煤嫂們的生存環境，可還是有人“死在醫院門口”。

　陸廣全也大概知道最近的心理，拍拍，“算了，你幫不了所有人。”

　自從聽見英秀的死訊，衛孟喜就被這種無力裹挾著，寢食難安。

　重生的意義，一直強調的都是改變自己和孩子的命運，可隨著能力不斷增強，也想盡量多幫助一下別的，從黃文到劉桂花，孫蘭香，付紅娟，高彩芬，胡蘭……就在沾沾自喜果不錯的時候，秀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