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二十四了!”
“你大哥都結婚了, 你到現在連個對象都沒有,還要只蜀,漫游庭湘江,下鄉那麼些年還沒讓你瀟灑夠!”
年輕男人仰躺在沙發上還是不, 也不知道是聽見還是沒聽見。
公公說得這麼大聲, 他自然是聽見了,只是不想聽, 又不想反駁, 所以才躺著任由公公去說。
穆冰瑩低頭一笑往里走。
“你這……”
“爸。”
父子倆之間的硝煙戛然而止。
顧昌巍詫異抬頭,“冰瑩, 你怎麼回來了。”
沙發上的人微偏頭, 眼神漫不經心,正臉更讓人驚艷,哪怕是這麼隨意的眼神,都讓人呼吸促。
他打量了穆冰瑩兩眼, 不甚興趣轉過頭去,忽地一頓,下一秒從沙發上彈了起來,再次轉頭看向穆冰瑩,眼里有了驚訝, “冰瑩,穆冰瑩?大嫂?”
“不然還是你二嫂, 你有嗎?”
顧昌巍沒好氣說完大兒子, 面對穆冰瑩時,嚴肅夾雜怒氣的臉有了笑意, “冰瑩, 你一個人出島?”
“爸, 我進城買材料,碼頭離家里近,就回來看看您。”穆冰瑩走到里面,看向沙發上正驚訝盯著自己的年輕男人,“這是二弟吧,第一次見面,你好,我是穆冰瑩。”
這張臉真是太容易讓人魔怔了,被他看一眼呼吸張,不看他又有點移不開視線。
穆冰瑩心想,都如此了,怪不得韓薇甘愿等了他這麼多年,首都李如的妹妹也非他不嫁。
真的是太好看了。
“嫂子,坐這里。”顧飛躍站起,個子和顧長逸差不多,反正都得讓人穆冰瑩抬頭看著他,無法平視,“你坐,我坐這里就好了。”
“你坐,讓他坐那里,這邊寬敞。”顧昌巍看到兒媳婦明顯開心不。
半年來都住習慣了,兒媳婦知書達禮,格溫靜,廚藝還好,有在,一向僵持的父子關系都緩和很多。
顧昌巍這一生最對不起孩子,完全不知道怎麼才能跟孩子們相得更親近。
之前都是他上趕著,但是說的話,孩子們也不是都聽,尤其是大兒子,冷冰冰的,看不出在想什麼,他有時候面對大兒子都有點張,不知道說的話兒子是樂意聽還是不樂意聽,做的事他又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自打娶了穆冰瑩以后,大兒子的格就外向很多,家里有了人氣,父子也算得上親熱了。
熱熱鬧鬧住了半年,這冷不丁一走,才更覺出兒媳婦的好來。
兒媳婦不在,大兒子是一通電話都沒有,關系仿佛又回到了從前,他不上趕著,孩子就不跟他親近。
“嫂子,我給你帶了禮,你們結婚時,我遞了不下十次請假條,領導不但不批,還把我打發到海軍駐泊站去了。”
顧飛躍特地起泡了一壺茶,泡茶的方法一看就有講究,茶茶壺杯子用的陶壺,先用熱水全部澆了一遍,再往里添茶葉,添的時候也不像他們平時直接用手指捻一些,他是拿竹夾去夾,又是搖又是晃,沖了倒了再倒,才將一小杯綠茶放到穆冰瑩面前。
這麼細致,別說與顧家風格不符,就是穆冰瑩長這麼大,都沒見過這樣泡茶的方法,只在文人筆記里看過,這種茶藝風雅,不愧是文人雅士。
穆冰瑩端起小茶杯,先笑道:“二弟,我頭一回見到這樣泡茶功夫,要是哪里喝的不對,你可以提點提點我,千萬別笑話我。”
顧飛躍聞言,眼神多了一些好,“嫂子真是不做作,喝個茶而已,沒有什麼講究,看你這樣,他們一定沒說我壞話,放心,我只是喜歡詩文,不是迂腐老古董,吃吃喝喝,開心最重要。”
顧昌巍冷哼一聲,自己端起一杯, “你是夠了。”
穆冰瑩輕輕一笑,抿住薄薄的茶杯喝了一口,也不知道是不是前面顧飛躍那些泡茶功夫給了心理暗示,一喝還真覺得與平時喝的綠茶不一樣,“不淡不濃,很香醇。”
“我特地從首都給你和大哥定制了一套茶,留作你們的結婚禮。”顧飛躍轉從柜子里捧出一米寬左右的紙盒,“嫂子喜歡喝這茶,我讓江南的朋友多送一些龍井碧螺春,喜歡喝普洱白茶,原產地我也認識些朋友,都能讓你喝上掐尖的新茶。”
顧昌巍又冷哼了一聲,“就你朋友多。”
“還行,五湖四海沒走遍,算不上多。”顧飛躍坐到穆冰瑩對面,“嫂子,等我去了蜀湘,那里傳統食很多,我再給你和大哥多郵寄一些回來。”
短短對上幾句話,穆冰瑩已經聽出這個二弟對顧長逸的,比對父母要深得多,走哪先想到的都是他大哥。
“島上有電話,爸,您通知長逸了嗎?”
“還沒有,他也是半夜才回來的。”顧昌巍放下杯子,“不急,他這次回來就長待了,長逸才剛上島,外面人都盯著,讓他安心練出績來,不要來來回回分神。”
“誰說我長待了。”顧飛躍靠回沙發,“大嫂,爸不肯打,麻煩你回去的時候告訴我大哥一聲,我回來了,他要沒空,我就去島上見他,再過不久我就得走了。”
“砰!”
茶杯突然重重落在桌子上的聲響,嚇了穆冰瑩一跳。
進來之前其實已經覺到父子之間繃的弦快要斷了,只是來了,稍微松了松。
顧飛躍一意孤行,似乎徹底惹惱了公公,這當著的面,都忍耐不住火氣了。
不過這同時說明,公公真把當自家人了,不然不會忍不住這火氣,直接發出來。
“癡心妄想!”顧昌巍不顧二兒子臉怎麼樣,直接道:“真要對李晴沒意思,這大院里這麼多對你中意的姑娘,你隨便挑誰家,挑個順眼的姑娘,年底之前結婚,你在首都的檔案已經往珠圳軍區調了。”
顧飛躍臉依然帶著笑,眼里卻沒了一笑意,拿起抹布,緩緩凈茶漬,低聲說了一句:“癡心妄想。”
“混賬!”顧昌巍指著二兒子,“你敢這麼說你老子!”
“我的事,我說了算。”顧飛躍將抹布疊得整整齊齊,“你調得來檔案,留不住我的人,我該走還是得走,至于結婚,你結我就結,你都不結,干什麼盯著我結。”
“混賬!!”顧昌巍拍桌而起,怒目看著二兒子,“你跟你老子比結婚?”
整個顧家客廳的氣瞬間下降。
穆冰瑩看公公都快氣炸了,忍著他凌人的氣場走上前,“爸,您別那麼生氣,先坐下,十一點了,外面買菜的人都該回來了。”
鼻子已經快噴出火的顧昌巍,聽了兒媳婦的勸,往外看了看,坐了回去,“冰瑩,你看這小子,表面看著好管,其實心思比長逸還要野,長逸到了年齡就知道回來結婚,他去了首都三年,得到上面重視,三年時間就連升四級,現在鬧著要退役,去漫游全國!
穆冰瑩沒再端顧飛躍剛才泡的小杯子茶,將公公一貫用的茶杯拿過來,發現杯子里只有一半的水,倒了熱水進去,“爸,才剛回來,先讓他去放松幾天 ,找朋友玩一玩,再談這事吧。”
作為旁觀者,很容易就能將父子之間的矛盾點看清楚了。
公公看著二兒子到年齡了,想讓他抓家立業,興許這里面還有怕顧飛躍總不結婚,有些姑娘甘愿等著,到最后顧飛躍不得不娶自己不喜歡的人。
但是公公沒有表達出自己心的擔憂,這一點應該是父子從未敞開心流過,所以有些說不出口,只會用強的態度,用他在軍中命令下屬的方法,去命令兒子。
顧飛躍明顯與公公關系不親,但是能夠覺得出來他還是很尊重父親,因此對于父親的強,只是抑著脾氣,告訴父親他自己的最終打算。
兩人這種流方式,最終就是一方惹急了,另一方也跟著發飆,一拍還不能兩散。
最終勝利的人肯定是公公,因為在軍區,公公不同意,沒人給顧飛躍開介紹信,他想走也走不了。
公公又不想這樣真的強迫兒子,才會在家里通,也才會把自己氣到,今天要不來,高肯定得氣出來,還達不到想要的結果。
顧昌巍覺到這點了,接過大兒媳婦遞過來的杯子坐了下來,咳了一聲,喝了一口水,轉移話題道:“冰瑩,你剛才說買材料,買什麼材料?”
“島上的房子我想自己布置,就想出來買一些特別的地磚涂料外漆。”穆冰瑩坐回剛才的位置上,“爸,小胡不在嗎,需不需要我去食堂打飯。”
“不用,這期新報紙我看了,卡得讓人吃不下飯睡不著覺,你讓大院里的人理智一些,最近好像是理智了,但那是因為你不在,你要是被他們看到了,今晚是別想回島了。”
因為是大兒媳婦寫的文章,顧昌巍還是暗自多注意了大院里的人反應,知道們一旦見到大兒媳婦會怎麼樣,“小胡去軍區給我拿文件了,馬上就回來,等他回來讓他去打飯,你買這些材料,知道去哪買嗎?”
“去第二裝飾建材門市,長逸告訴我了。”
“你自己去?買了怎麼帶回去?”
“買好了,讓門市的送貨員送到碼頭,等長逸有空了,他再安排船過去拿。”穆冰瑩笑著道:“長逸說他已經打過招呼了,讓我過去挑著買就行。”
“門市的送貨員拖拖拉拉,不一定按時給你送。”顧昌巍看了看旁邊正喝茶的二兒子,“讓飛躍跟你過去,他什麼人都認識,買好了直接送來軍區運輸部,季非白不是從島上送了人到司令部?軍區正在安排審計去調查,今明兩天順帶給你送到島上。”
穆冰瑩沒想過這時候趁機提一下水電工和工程度的事,這事已經跟顧長逸說過了,沒有必要再讓公公直接點頭,“會不會麻煩飛躍。”
“大嫂,不麻煩。”顧飛躍扣好軍裝領扣,“你是解救了我,我一大早就想出去氣了,出不去。”
至于為什麼出不去,穆冰瑩看著公公在家,已經清楚了,暗自一笑,“現在不急,等吃了飯再去吧。”
“不吃飯想去哪?”顧昌巍聲音語調口氣又變了,“你不,你大嫂不?我告訴你,你大嫂才做完手不久,還虛弱得很,出去長點眼力見,重活不能讓搬。”
“電話里都說過的,大嫂的事我都很清楚,用不著特意提醒。”顧飛躍往廚房走,“我看小胡一時半會回不來,為了不耽誤大嫂的事,我先去打飯。”
顧昌巍再次冷哼,“可讓你找到正當理由出去了,有湯,給你大嫂打一份,你大嫂喜歡吃食堂的蒸排骨,有的話多打一份。”
“不用,不用多打一份,一份就夠了。”穆冰瑩看著拿著飯盒的小叔子,“打一份,別打多,吃不完浪費。”
“知道了,大嫂。”
十分鐘左右,顧飛躍就把飯打回來了,食堂今天有羊湯,也有蒸排骨,不但打回來這些菜,后面還跟了幾個姑娘。
“嫂子,你回來了。”
韓薇比以往熱好幾倍,跟穆冰瑩打著招呼,今天能看出格外興,臉頰撲撲地,眼尾有著意,小生姿態十足。
后面幾個眼的姑娘同樣如此。
穆冰瑩笑了,“都吃飯了沒有?要坐下一起吃嗎?”
這一次,韓薇也不傲了,更沒有推,“可以嗎?”
話是回應著穆冰瑩,眼神卻在往顧飛躍那邊看。
“當然不可以了,我大嫂那就是打招呼的客氣話,你還當真了。”顧飛躍將飯盒蓋子都打開,“就這麼幾個菜,這麼點飯,還有個飯桶小胡沒回來,哪有你們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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