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清溪，你在發什麼呆？”那個男生在后對說。

　轉過，男生的面目變得模糊不清，如風一般在濃霧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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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羅清溪！！羅清溪！！”

　睜開眼睛。正趴在課桌上，一個生敲著的課桌。

　“羅清溪，你是不是又睡迷糊了。”生笑著說，“都快放學了。”

　凝視著生悉又陌生的臉，“你是……你是……”

　“你果然是睡迷糊了。”生說，“我是方子薇啊。”

　方子薇，想了起來，這是的同班同學，一直以來的好友……

　低頭將書本一本本放進書包。方子薇在一旁絮叨剛才老師在班會上說的話，他們就要高考了，但這次全市模考的均分卻低于第四中學。

　“你們是我帶過的最差的一屆！”方子薇學著班主任的語氣，“要是考不過四中，你們這屆就是恥辱。”

　“可我們不就是四中嗎？”

　方子薇瞪大了眼睛看，將手在的額頭上，“你真的睡糊涂了。我們是一中啊，第一中學。”

　羅清溪注視了方子薇數秒，然后點點頭。

　兩個生收拾好了書包，肩并肩走在放學的路上。方子薇是快活的話嘮生，嘰嘰咕咕地一路說個不停。“有時候取錯了名字真是會煩惱一輩子。你說對不對？”

　羅清溪仍然有些恍惚，轉頭向校門去，“第一中學”幾個大字映的眼簾。陌生的校服寫著“第一中學”的字樣。想，我的確是第一中學的學生。

　“班上那群人真的煩死了。”方子薇不高興地說，因為的名字“子薇”音同時下流行的電視劇還珠格格里的主角之一紫薇，如今了班上同學們調侃對象，沒事就格格喊個不停，這讓方子薇煩惱不已。“我媽給我取這個名字的時候哪里有什麼還珠格格。”

　“這本想不到吧。”羅清溪應和道。

　“我的名字是我媽取的，因為我排輩是子，薇意味著好。”方子薇轉頭問羅清溪，“羅清溪，你的名字有什麼寓意嗎？”

　“這是我爸給我取的名字。他愿我能——”羅清溪說，“心有清溪，意如明鏡。”

　……

　羅清溪站在路口思索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了現在的家在哪里。

　走上樓梯，推開了家門。

　一個陌生人正在家里燒飯，看到進來，抬了一下眼睛說：“回來啦。”

　“……你是誰？”

　人豎起眉：“你是不是學傻了？連我都認不得了？”的父親走了出來，人高聲喊道：“你看看你兒，進門連人都不，還問我是誰？”

　“羅清溪，你太沒禮貌了！！”父親皺眉道。

　羅清溪低下頭，轉走進了自己的房間。想了起來，的父母在小學時期已經離異。最的媽媽已經改嫁他人，現在和爸爸的新家庭生活在一起。

　“羅清溪！！出來給你阿姨道歉！！”父親在外面喊道。

　將門鎖上，將父親和陌生的繼母關在門外。

　一切都變了，想。

　倒在床上，慢慢地從領口拉出了那個吊墜，烏黑的小木牌上亮如鏡，漆黑如夜。上面什麼花紋都沒有。一朵花都沒有。

　一切都變了。

　但這次一定會更好，想。

　……

　……

　幾天后，拿到了全國奧數大賽省賽區的準考證。這是班主任給報的名。

　班主任一臉嚴肅地讓好好考，“加油啊，羅清溪，考出好名次就能在高考加分。”

　著準考證發呆，上面黑紙白字寫著考點：第四中學。

　當天早上，早早地來到了第四中學。清晨霧氣中的第四中學和記憶中毫無差別。在校門口躊躇了許久，然后踏出了腳步。

　悉的啟明樓，紅磚灰瓦的教學樓，綠綠蔥蔥的灌木，還有波粼粼的校中小湖，這一切都恍如隔世。

　一只綠翼小鳥從的頭頂飛過。

　我今天只是來考試。這里已經不是我的學校。對自己說，是的，羅清溪從未在第四中學上過學。

　從來沒有。

　走進了校園，初始是第四中學的主道，左側是一個大草坪，草坪后是啟明樓。右側是第四中學大禮堂。

　要去的地方是繞過校中小湖的實驗樓。握了準考證，考完了試就離開這里。這里對羅清溪來說只不過是一個陌生的學校，陌生的考點。

　沿著小湖繞行，只要再往前穿過一片綠植，就是的目的地。羅清溪停下了腳步，記得這條道上，可以看見那課百年古樹，是校園里的一個小景點。曾經也和其他同學一樣湊熱鬧在那棵古樹上系過心愿結。

　但是，那里現在空空，那株參天古樹不見了。

　羅清溪愣愣地眺。一樣的校中小湖，一樣的綠植，那顆樹無影無蹤，就像不曾存在。

　“同學，你在看什麼？”迎面走來一個生問道，打量著羅清溪，“你是外校的今天來考試的吧，需要幫助嗎？”

　羅清溪回過頭，前面的生是曾經悉的白曉雨。“白……”將的名字咽下，“我只是看到那邊的古樹沒了，有點吃驚。”

　“樹？那邊沒什麼古樹啊。”白曉雨轉頭問后一個男生，“岸，你知道那邊有什麼古樹嗎？”

　“古樹？有多古？我可以保證我們學校的樹都不超過三十歲。”岸回答道，審視陌生人的目，疏離禮貌的語氣，“同學，你是來考試的吧，你要去哪個教學樓？”

　“實驗樓。我認得路。”羅清溪輕聲說，邁開腳步，從岸和白曉雨邊走過，向前走去。

　“同學！！”岸在背后住了。

　羅清溪轉頭。岸抬起手，往反方向指了指，“實驗樓在那邊。”

　……

　著眼前的實驗樓，還是悉的紅磚灰瓦，但在過去記憶中的實驗樓本就不是這棟樓，而這里，在昔日的回憶里是一塊空地。

　明明只是改變了我的人生軌跡。

　為什麼會連這些都在變化。

　空氣中響著模糊的嗡嗡聲。

　約的不安涌上了心頭，這種改變毫無道理。

　毫無道理。

　羅清溪了準考證。

　空氣中彌散著惡意的低語。

　一切改變都會變得更好。

　對自己說，平息著自己的呼吸。

　這次決不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的背后傳來了生凄厲的尖聲，聲音越來越大。

　“那是什麼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

　不是。

　不是這樣。

　一切改變都會變得更好。

　羅清溪慢慢轉過頭。

　的心怦怦直跳。看見了烈日下的灰影子，蒼白的，流的灰霧，一個晦暗不明的怪，一個的噩夢。

　不。

　幾個學生僵在原地，更多的學生驚惶失措地逃走。

　白曉雨在尖。岸拉著想跑。怪對著他們噴出了青白的酸，在瀕臨死亡的慘中，白曉雨倒在了地上，的冒著濃煙。

　怪低頭撕咬的。

　有人喊道：“啊啊啊啊啊！！它在吃！它在吃！！”

　不。

　不是這樣。

　一切改變都會變得更好。

　一只綠翼小鳥在空中盤旋。

　岸跪在地上呆呆地看著這一切。

　快逃。

　逃。

　怪對出了一個怪異的笑容，然后它把岸抓起來，把他碎了。

　……

　……

　不。

　不是這樣。

　不該這樣。

　這不是我的現實。

　綠翼小鳥在耳邊嘶鳴。

　握了的吊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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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溪溪！！溪溪！！羅清溪！羅清溪！！”

　睜開眼睛。的母親正在敲的書桌。“怎麼就睡著了？也不怕著涼！”

　這是的家。安寧溫馨。書架上擺放著喜的小飾品，玻璃小鹿，木雕小象，從國外帶回來的紙雕雕像，幾個小人安安靜靜地坐在樂高城堡里。

　坐在悉的書桌前，剛剛從一場噩夢中驚醒。

　“媽媽……”低聲說，然后抱住了母親。

　“干嘛呀這突然的。”

　“媽媽，我做了一個噩夢。”

　“什麼噩夢？”

　“一個很長很長的噩夢。”羅清溪說，松開手，仔細地看著母親，那是的母親，眼角不知何時有了皺紋，烏發中添了些許銀的媽媽。

　“你都做了什麼噩夢啊？看把你嚇得。”媽媽微笑。

　“我夢見怪……”羅清溪將話語吞下，“我夢見你和爸爸離婚了，爸爸和一個我不認識的人組建了新家庭。”

　“……”媽媽著，然后嘆氣道：“傻孩子，你的確是睡糊涂了。你爸在六年前就車禍去世了。”

　“……”

　羅清溪看著媽媽。想了起來，是的，的父親在六年前因車禍去世。媽媽獨自拉扯著長大。期間曾經也有男人向媽媽示好，但那個男人在和母親同居沒多久后就對羅清溪手腳。母親一怒之下把那個男人趕走，之后就一直是們孤兒寡母互相依靠。

　一切全變了。

　“在想什麼呢，溪溪。”媽媽擔憂地說，“你眼看還有一年不到就要高考了。怎麼神狀態看著不對勁啊。”

　羅清溪搖搖頭，安了一番的母親。

　一切都變了。

　一切改變都會變得更好。

　但心里有一個小小的聲音：真的嗎？連爸爸都不在了，這真的是改變的更好嗎？

　從領中拉扯出了那個吊墜，烏黑的小木牌上亮如鏡，漆黑如夜。上面什麼花紋都沒有。一朵花都沒有。

　什麼花都沒有。

　……

　爸爸。

　爸爸。待母親離開房間后，捂住臉哭得泣不聲。

　穿上了校服，上面寫著“第十三中學”。

　第十三中學，位于市南偏角。距離市北的第四中學就是遙遠的另一頭了。

　一切改變都會變得更好。

　對自己說。

　之后的日子安穩如常。

　起床，早飯，上學，放學，回家。

　高中生兩點一線的生活。

　一道又一道的練習題，一張又一張卷子，一次又一次模考，這是平穩的高中生活。

　家里缺了爸爸，媽媽擔起了養家的責任，一下老了十歲。記憶中的母親是個保養的人，臉上別說皺紋，皮就和二三十的姑娘差不多，但現在的辛勞給母親的臉上留下了無的痕跡。的母親依然風姿綽約，可最好的化妝品也遮不住臉上的滄桑與松垮。

　我必須要努力學習，考一個好大學。想。

　這樣才能不辜負母親。

　一切的改變都會變得更好。對自己說。

　的生活也將會這麼平穩地過下去。

　曾經的同學，曾經的友人，開始逐漸變了夢里模糊的面孔。

　這樣就很好。

　這樣就很好。

　這就是我的現實。

　輕聲對自己說。

　一只綠翼小鳥在的窗口跳躍著，嘎嘎地嘶鳴。

　“我會好好生活下去。”大聲對小鳥說，然后關上了窗戶。

　……

　“羅清溪，你的綜合績排名上升到了年級第七。”班主任對說，“不準備去參加奧數省區比賽嗎？如果能考個好名次的話，高考就有加分的機會。”

　聽到奧數省區比賽的那刻，羅清溪的心怦怦直跳。

　“真的不參加嗎？”

　堅決地搖搖頭。

　一切改變都會變得更好。對自己說。避開一切可能會導致……

　的心怦怦直跳。

　那只不過是一場混模糊的噩夢，必須要避開所有可能導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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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次很小心，和的母親，遠離了原本悉的生活圈子，這一次……

　這一次一定能有更好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