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真敲開了崔明智家的門。
“我去過你家,但是你們家沒人。”崔明智眼睛下面是濃重的兩塊烏青黑眼圈。
小真告訴他這兩天他家正在大除蟲,所以房子里沒人。崔明智聽到除蟲這個詞抖了一下。
“我現在臨時住在另外一個地方。”小真拖了鞋走進門,“蠶寶寶……你爸爸怎樣了?”
崔明智苦著臉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蠶寶寶的盒子被放在一張大方桌上。盒子放了幾樹杈,上面已經掛了一個白繭,另一個蠶正趴在樹枝上搖頭晃腦吐結繭中,還有一只蠶趴在葉子里也不。
“為了養這三位祖宗,我是小心又小心。前面我在家里發現有蟑螂蛾子,我都不敢噴雷達殺蟲,就怕對他們有什麼不好的影響。”
“真的結繭了啊。”
“是的!我爸就要變一只蛾子了。”崔明智哀傷地說道。
“聽起來真是各種意義上的生命奇跡呢。”
“是啊,我爸一直都很能吃,三個人里他桑葉吃得最多,所以也是第一個結繭的。”
“你的爸爸好厲害!”
“這種厲害本不需要啊!!結繭了就要死了啊!”
“呃,它出來后還會等一下你的后媽,來一個生命合傳承儀式才會死。”
“人都要死了,這種儀式不要也罷!”
“可這就是蛾子的意義。”小真將手放在崔明智的肩上,“之后你后媽會留給你一堆卵,你就多了很多弟弟妹妹呢!”
“是我的錯覺嗎?為什麼你的語氣這麼歡欣喜悅?”
“錯覺,錯覺。”小真指著唯一一只不結繭的蠶寶寶說,“這個蠶寶寶怎麼了?”
“它是亦那小子。我不知道他到底怎麼了,不吃葉子也不結繭。”
“大概是預見了自己就算變蛾子也沒有生命傳承儀式的未來,所以失去了結繭的力吧。”小真掌道。
“他還是孩子啊!”崔明智喊道,“可是我上網搜了一下,如果結繭失敗蠶寶寶就會死。我弟弟張亦這是要死了嗎?”
“如果它一直不結繭的話,的確就會死。”
“那怎麼辦。”崔明智煩惱地抓了抓頭發,“真,我以前跟你說過,我這弟弟有點混蛋,心思也太重。就算這樣,他也不該這麼莫名其妙地死掉啊!”
小真手拿起了這只無打采的蠶,它看起來像是神不佳,生命氣息也很微弱。
“真,我一直都在想這些天如果是做夢就好了,如果這一切都是我爸他們跟我開的玩笑那該多好。每天我都在這麼想。我每天睡覺前都在祈禱這是一個夢,等我醒來就一切都會變回原樣。但是,他們一直一直都沒有回來。”崔明智盯著小真手中的蠶,“現實每一天都在告訴我,我的家人都已經了這樣,我必須要接現實。現在,張亦他要死了……”他一拳砸在了桌子上,“這混賬小子不該是這種死法!!他應該跟我一樣去接中考高考的折磨!”
唔。雖然你痛惜的方向不對勁,但不希你這便宜弟弟這麼掛掉的心我還是理解到了。小真著被認定是“張亦”的蠶寶寶,對它扔了幾個“結繭結繭”“無論如何都要結個繭”“結完繭再死”的指令,把蠶寶寶放到了盒子里。
他計算了一下和崔明智家人溶回收和復原的進度,大約崔明智調整好心態接百上千個卵弟弟妹妹之后,就能驚喜地迎回自己的家人吧。
人生還真是大起大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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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明智這些天怪怪的,劉星泉暗想。
崔明智也是和他一起長大的男孩。小學時期,真,崔明智和劉星泉被分在在一個班,他們的關系一直很好。上了初中后,崔明智進了一班,而他和真一起分到了二班。劉星泉承認,在他心中的一個角落其實是在竊喜。從小到大崔明智就是不亞于真的人氣孩子王,他開朗,風趣,放得開會玩績也好。面對這樣的崔明智,他總有點擔憂崔明智取代自己為真心中的第一好友。這是一種暗的心理,劉星泉自己也心知肚明。好在就算是分班,真與崔明智也并沒有疏遠。
最近這些日子,劉星泉敏銳地到了崔明智的變化,他變得沉默,向而消瘦。前天他在路上遇到崔明智,那個往常連走路都帶著開心勁兒的崔明智如今就像是氣的癟氣球,憂郁地從路上飄過。
今天放學時,他看到真和崔明智湊在一起說著話,崔明智的黑眼圈顯得很重,往日圓潤的臉瘦出了棱角。真站在他旁說了一些話,手還拍了拍他的肩像是在鼓勵安他。崔明智點點頭,他看起來還是很憂郁,很勉強地出一個笑容。
希他能快點恢復,劉星泉想。如果在往常,他看到真丟下自己和崔明智這麼親,他鐵定會非常不爽,但現在看到崔明智這樣,他的那些小心思早就丟到了十萬八千里外,只希他這位朋友能早日振作神。
劉星泉知道崔明智的心事肯定和他的父母有關。崔明智的一家人出去旅游,卻唯獨沒有帶上崔明智。這事是想想,他都替崔明智生氣。但是是生氣就能解決問題嗎?
哪怕是真這樣的人,也無法讓崔爸爸好好正視對崔明智的不公正待遇吧。這麼一想,劉星泉也不覺傷了起來。現實總是如此憋悶。
他帶著憂傷的心回了家。打開書包,他拿出了瓶子,從中倒出了那封信。
這是今天唯一讓劉星泉高興的事。
他的筆友來信了。
親的星泉:
我和我的同事們功抵達了亞薩星。
在飛船降落之時,我看到了那座無法用言語來描述的宏大高山,這山脈之高超越了我家鄉的任何一座高塔建筑,它無比壯觀且優雅。無論是自然偉力還是科技之力,都無法想象能鍛造出如此宏偉的高山。
船員說這是古亞薩人留下的產。
亞薩星是一個古老的行星,富含著富的礦產。我們將作為公司的正式員工在這個星球上從事采礦工作。
一下飛船,我和提塔還有蜥蜴人熊實就到了公司的溫。一群老員工們滿面笑容地列隊歡迎我們。
“歡迎你們加我們!!”“歡迎來追尋幸福之道!”他們熱烈地喊道。這是很稀罕的場景。要知道我們這批新員工不種族并不相同,其中不乏被歧視的某幾個“劣等”種族,但前來迎接我們的老員工卻對我們一視同仁。而在我的人生經驗里,工作過多年的老員工往往臉上都會有一些疲憊之,但是這些老員工們一個個都顯得力旺盛,開開心心。
這是在心滿意足事事順遂的況下才會有的神狀態。
“斗是幸福之基!!”老員工們喊道。
“懶惰是毀滅之源!!”我們跟著喊出公司的口號,與他們相視而笑。
在簡單的歡迎儀式結束后,一位公司主管出面接待了我們。
他做萬豪,是一位魁梧強健的男智人,說話時眼睛會不自覺瞇起。在第一眼看到他時,我們就不由得心生敬意。
他首先帶我們參觀了員工宿舍。我們是剛進公司的最底層第十三級員工,住的是四人宿舍,房間并不大,床鋪和洗浴設備一應俱全。他告訴我們,只要在公司里工作積累積分,不斷提升自己的等級,就能住進更好的房間。現在我們看到的只是最低員工的宿舍。
接著萬豪主管帶我們坐電梯參觀了十級員工的宿舍。公司規定,升為十級員工時,就能擁有自己的單間宿舍,同時有使用健房和游戲室的權利。一打開十級員工的宿舍門,我們都不由得嘖嘖驚嘆。
這個單人房間可以與酒店客房媲,除了一些必要的設施之外,十級員工的房間有全自按大床,能據員工的狀況來設定最佳消除疲勞的睡眠模式。此外,從十級員工開始,便能擁有自己定制早餐的權力,在前一晚據菜單定好,早上自送上門。
再坐電梯向上,每上升一級,宿舍的房間就會變得更加奢華與舒適。到了第八級時,員工能擁有自己的寵,并且解鎖更多的超一流生活設施。電視,虛擬游戲,真人醫護,應有盡有。
“斗是幸福之基,本司員工就是最好的寫照。”萬豪主管說,“我現在只是公司的五級員工,但公司給我的待遇堪比行星總督。這是公司對我的斗努力的回饋。自律,斗,為公司好好努力,總有一天,你們也會像我一樣站在這里。”
這番話聽得我們熱沸騰。其實別說是十級員工單人宿舍,就算是最底層的十三級宿舍,環境也比我過去在底窟的那個家更好。
我們跟著萬豪主管來到了員工食堂。在主管踏食堂的那一刻,所有的員工集起立,對著主管高呼公司口號。“斗!”“幸福!”直到萬豪主管揮手示意,他們這才畢恭畢敬地坐下。我這才深深會到萬豪主管剛才說的“待遇堪比行星總督”是什麼意思。
今天的晚餐是亞薩當地的一種烤魚,配上甜甜的水果,非常可口味。相比之下,我以前吃的阿卡瑪苔蘚和福氣簡直就是無味的干草。我不知道傳說中的塔司球滋味如何,但眼下員工餐廳供應的味足以讓我淚流滿面。我看了一眼我的好友提塔,他也在抹眼淚。我知道他的心與我一樣。
萬豪主管說:“等到你們等級升上去,能夠點的食材等級也越來越高。那時你們會發現,這種烤魚只是最普通的餐點而已。”
他的話音剛落,我們這些新人頓時掌聲如雷。蜥蜴人熊實的尾都快把地板給敲碎了。那一刻,在萬豪主管述說的明晰的前景中,一條恢弘麗的閃亮大道正如夢似幻地展現在我們眼前。
此刻我對未來有一種從未有過的安心與迫切。為什麼我們現在才遇到了公司呢?它是我們的救贖,它是我們走上正途的明燈。萬豪主管正用他自己道出了我們無比好的將來。
提塔一直在笑,他的手掌都拍紅了,他眼睛發亮地注視著萬豪主管,他是他的目標,他是我們想要為的偶像。我們都恨不得立刻從今天就開始工作,提升我們的員工等級。
這時突然有一個人提出了問題,做麗安娜,和我們一樣是剛到這個星球的新人。
麗安娜問道:“請問,斗的意思就是加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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