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真瞧著劉星泉連聲哀嚎，連都在不斷后退，幾乎都快翻下床。

　“怎麼了？”他又問道，見劉星泉臉蒼白神張，他的意識猶如蜷曲的鋒利尖刺，警惕地抗拒著周遭的一切，這是標準的自我防范與惶恐不安。小真立刻釋放了一些平穩緒的暗示，這才將他的這位朋友順安下來。

　等劉星泉緒平穩后，他跟小真說起了他那段凄慘的遭遇。

　“什麼？你被監督之眼的人嚴刑拷打了？”小真說，“竟然有這種事！”

　劉星泉心有余悸地點點頭，他小心地看了一眼病房，確認此刻房間并無外人后，他低聲說：“他們想知道那把小刀的由來。”

　“什麼小刀？”

　劉星泉愣了愣，低聲音說：“你是不是給忘了？”

　“忘了什麼？”

　劉星泉注視著他。他的眼神讓小真想起了他降臨在真上之后沒多久，劉星泉第一次與他相見的景。然后他聽見劉星泉低聲咕噥：“忘了就算了吧。”

　“別別別，你說清楚，監督之眼想知道什麼？”

　“一把小刀。”劉星泉低聲說，“我意外撿來的一把小刀，它有些古怪。監督之眼想知道它的來路。”

　原來如此。監督之眼對某些危險違品的管制可以說是喪心病狂。小真探出了意識手，劉星泉淺層意識中的信息碎片猛地扎進了他的腦海：刺耳的慘聲中猩紅的監督之眼標志癲狂抖，一個猙獰的金屬面如野般噴著腥臭之氣對他張開利齒。所有混的回憶碎片充斥著恐懼。

　監督之眼一直都惡名在外，小真非常清楚監督之眼為了維護“銀河秩序”的那些冷酷手段，他的朋友經了什麼幾乎可以一眼看到。

　“太過分了。”小真說道，他是真的很生氣，他不清楚這緒是出于宿主的影響還是他自己，此刻灼熱的怒火正在他的心中燃燒。

　劉星泉告訴他已經沒事了。那把古怪的小刀被丟在了無瑕號上也和他再無關系。既然真是那個監督之眼的雇員，那一切誤會都能解開。

　看著劉星泉的眼神，小真解釋說其實監督之眼部有很多派系，信息不通且彼此之間相互敵對。他遭這種對待，小真（貓先生）這邊的派系應該并不知。無論如何，他都會避免以后類似其他事再發生在劉星泉上。

　“派系斗爭。”劉星泉聽聞此言不由得嘆道，“就算星際時代的外星人都沒法避免這種事啊。”

　豈止沒法避免，可以說是到都是要你命的派系陣營斗爭。

　“你現在可是希鄉的大英雄啦。”小真說，“要是把你遭的這些破事說出去，希鄉的民眾能把當地監督之眼辦事和伊利安剩下的破船都給拆了。放心吧，應該不會有事了。”

　劉星泉點點頭。

　兩個朋友間的談并沒有持續很久，因為之后有一波又一波的訪客來訪。如小真所說，“破軍者”劉星泉了希鄉名副其實的大英雄和名人。人人都想見見這位年輕的英雄。

　希鄉的政府不斷派出各種問團隊，政府高問團，當地市民代表，商會代表，船廠工人團，學生代表，醫護員工代表等等。劉星泉發誓自己見過的外星人已經比這輩子見過的地球人都多了。

　而這些異星人的眼中都帶著明晃晃的敬意與謝意，有些老人看見他甚至會激得失聲痛哭。每次一見到他們，劉星泉總是如坐針氈。在他看來，自己其實做的很，只不過是借用了薩他們的力量，而最后時刻真更是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小真卻只是笑著讓他好好接待這些客人。

　醫護人員顯然也注意到了他的狀況和他本人的不自在，于是劉星泉每次會見問訪客的時間都不會很長。在修養的閑暇，他會和小真聊起他這一路上的奇遇。小真也會跟他說起他在路上的見聞。在得知小真被某個監察雇傭，并且開著一艘船越星海前來找他時，劉星泉驚呆了。

　“你，你是說……”劉星泉結結地說，“你不是因為什麼意外被傳送到這里，而是直接從地球開船來找我的嗎？”

　“是啊。”

　劉星泉瞪大了眼睛，“但，但這多危險啊！！另外，你哪兒來的船！！”

　“你對監督之眼的能量有什麼懷疑。”反正都借用了監督之眼的名號，不如直接用到底。善解人意的貓先生也一定會理解的。他已經對劉星泉編了一個類似自己因為意外獲得了強化的改造（過程糅合了各種胡超英電影），然后被神盾局（監督之眼）收編的故事，反正再扯談一點也不會比傳送到外星球拯救世界更扯談了。

　“但是這太危險了！！”劉星泉喊道。

　“沒有你駕駛懲戒使者危險。”小真說，“你可太厲害了，直接上戰場開這種古文明大規模殺傷武，羅阿姨要是知道該多擔心啊。哦不，會當場暈厥被送進醫院。”

　“這不一樣。”

　小真迅速轉進如風道：“所以我們扯平了！等回地球后我們互相對雙方家長保，當做無事發生，這才是朋友該做的事嘛。”

　“……”劉星泉低下頭，他的眼睛紅紅的，“謝謝你，真。”

　一天后，劉星泉已經能自由下地走路了。

　他終于在醫護人員的許可下得以外出散步。

　他的有些，腳步有些虛浮，除此之外并沒有什麼異常。

　小真陪在他的邊。他們一直漫步到了醫院外的街道上。這時正值姆莉市的傍晚。天空的是一種層層疊疊的銀灰與絳紅。如黑霧影般的伊澤爾異形艦隊已經完全看不到了。此刻的夜空清澈而恬靜，星星之泉流淌著撒下了麗的清輝。

　清風，微微地吹著。

　空氣中依然殘留著硝煙與防腐香料的味道。異星人們忙碌地清理街道。他還記得初到姆莉市時到都是燃燒的火海，到都是閃耀的能量束。而今只有一些還算完好的玻璃建筑閃爍著磷火般的燈。姆莉市大部分玻璃建筑已經化為崩塌。破碎的玻璃映照著夕的輝，就如掩映在廢墟中的璀璨鉆石。

　迎面走來了一個狐人和蛞蝓人。

　在看到狐人的那一刻，劉星泉忍不住瞪圓了眼睛，來人有著非常麗的白皮，他注視他的目灼熱而安靜。

　“——”他開口道。

　“請問，你就是英雄破軍者嗎？”狐人有些不好意思地自我介紹，“我是貝溫，是本地行商的商人。”

　他的心再度落下，眼前只是一個普通的狐人市民。

　“是的。”小真點頭道，“他就是破軍者本人。”

　“好年輕的智人！我們在避難所都看到了那個像神使一樣的懲戒使者。我們都在想是什麼樣的人才能有資格駕駛它。我終于見到你了！！”狐人熱地喊道，“是你拯救了大家！”

　狐人貝溫與劉星泉開始了這些天病房不斷上演的固定對話，而貝溫旁蛞蝓士的目卻一直停留在真上。

　他被盯著有些發，小真忍不住問道：“請問，我上有什麼嗎？”

　蛞蝓士問道：“請問，你是真嗎？”

　小真意外地點頭，“我是真。請問你是？”

　“你好，我是賀致寧的母親。賀致寧前面來信跟我提過你。”蛞蝓士聲道。

　“啊你好！！”小真趕向這位準姐夫的母親打招呼，而后他就意識到了什麼，他眼前這位蛞蝓士從頭到腳都是一個活的大號蛞蝓，完全看不出和賀致寧有任何相似之，“你是賀致寧的母親？但是賀致寧他看起來是個智人啊！”

　蛞蝓士的角晃了晃，顯然是心很愉快，“我并非是真正的蛞蝓人，我們是萊帕士人，我們只會繼承異族伴給我們的外形。賀致寧的父親是個智人，所以他的外形是智人的模樣。”

　“我懂了。”小真立刻明白了的意思，簡而言之就是賀致寧這一族都沒有固定的種族外形，蛞蝓士的外形來自的上一輩異族基因，而賀致寧的外表來自他的智人父親。

　一想到這里，他不由得暗中苦，這樣一想雖然賀致寧本人不是大號鼻涕蟲，但安可可的這位未來婆婆卻的確是一個大號蛞蝓。無論怎麼看，他當初對安可可打的包票都好像大有問題。呃，安可可表姐，對不起，你的之路上看來要經很多神沖擊。

　但眼下，他還有其他事想問賀致寧的母親。

　互相寒暄及換賀致寧平安無事的信息后，小真便直接問起了關于地球上正在播放的薩畫，“請問伯母，為什麼您會委托賀致寧去蘿拉播放薩的故事？”

　“啊，這個啊。”蛞蝓士微笑道，“這是來自給予我這個外形的母親的要求。是純正的蛞蝓人，也是希鄉最早建設者之一妮的后嗣。”

　“妮？”小真念著這個有些耳的名字。

　“我知道！”劉星泉說，“是薩的工友，最終還是選擇了站在薩這一側！”

　“是的，這個要求很奇怪吧。是從我的祖輩妮那一代開始傳下來的，直到最近幾個星歷年，這個承諾正式到了實踐的時刻。”

　原來如此。

　在這幾天聽了劉星泉講述了漂流瓶和薩之事后，小真頓時知曉了蛞蝓士話語中的含義。

　“聽起來很不可思議吧，我也不知道這是為了什麼，也不知道這有何意義。但我的母親在我年時就不斷囑咐我千萬不可忘了此事，妮一族已經為此傳遞了千年。所以我最后讓賀致寧去完了它。”蛞蝓士的臉上很平靜，語氣帶著終于完使命的放松。

　又是一個千年傳承的使命。即使他們的后代到如今已經完全不理解這個使命的意義，但他們仍在為了祖先的承諾代代相傳，直到約定實現的那一刻。

　仔細看來，這就是一場豪賭，一場與時間賽跑的戰斗，只要有一偏差就無法實現的循環，是這些戰友們分別執行不計后果為了一個未來的嘗試。

　他們傳承了下來，越了千年的時。

　無法用語言形容的瘋狂。

　最后，他們達了奇跡。

　小真看了一眼旁的劉星泉，他聽到了蛞蝓士的講述，他的臉頰又有淚水閃爍。貝溫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安這位英雄。

　“貝溫先生，我剛才以為從你上看到了薩。”劉星泉說道，“但我現在明白了。薩，和他的伙伴們，就在這里，就在此。在你我之間，在人們的心里。”

　他凝視著這已經化為廢墟的姆莉市，他又仿佛看見了薩。他立于戰場之上，他在星星之泉下閃著銀，他無畏地走向了預示著他死亡的大廳，他說：我的朋友在那里。

　在已焦土的廢墟上，希鄉的人們正在重新修復姆莉市。戰后的城市看起來丑陋而扭曲。但他知道，這座以他千年前隕落在此的同鄉孩命名的城市將會再度煥發活力麗如昔。因為這里是希鄉，因為他們就如千年前的人們一般百折不撓，堅韌不拔，因為這里是薩和他的伙伴們所為之戰斗的，是全銀河追夢人為著夢想而來，是無瑕號上的小羅斯們所的希之地。

　希永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