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黑暗大陸。

　奇拉蟻巢深。

　一大早，黑暗大陸的都還沒上崗，廚師長就先跳起來，哼哧哼哧把兵蟻上供的食材理好。

　挑細選于哺期的優質獵，割掉防用的糙皮，剔除骨頭，將最有營養、最細爽口的撕下，做一個個方便食用的丸。

　這就是專門供奉給小王蟻用的味。

　帶著搬運丸的工蟻小隊進王孕育，廚師長還沒發出信號，就見黑影一閃而過，徑直躍過它的頭頂，沖進后方盛宴中大快朵頤。

　沫與花四飛濺，那種對奇拉蟻而言甜人的強烈香氣，于閉的中迅速蔓延開來。

　被味道所，廚師長的上顎不控制地展，并張合了數下。

　但作為一個忠心耿耿且有職業道德的廚房工蟻，它很快便調整好狀態，收回蠢蠢的口，只是欣地看著埋在丸子中的小王。

　廚師長還悄悄比劃了一下小王昨夜和今日微小的型差異。

　噢噢噢噢！竟然這麼快就長到期工蟻腦袋的大小了！

　看看這驚人的食，這強健的四肢，小王以后一定可以長為非常優秀的王，生下強大的王和軍團長，為種族開枝散葉、擴張領地，實現想吃什麼就吃什麼的食譜自由。

　就像它們的王大人一樣！

　暢想好未來，廚師長忍不住滋滋地舒展開角，連后智商欠費的小工蟻也被其信息素染，開始搖頭晃腦地傻樂。

　直到被小王兇狠地扯下前肢鉤爪。

　【吵死了。滾開。】

　小王不耐煩地發出電波信號，口一合，輕而易舉將鉤爪咬斷，當做食咀嚼。

　廚師長捧著斷肢，只覺得小王撕咬獵時的颯爽英姿也好帥。

　它甚至離開的時候還在甩尾。

　盯著廚師長變小的背影，小王把鉤爪咬得嘎吱響，又嫌味道寡淡，嫌棄地吐到一邊，丟掉剩下的半截。

　【……我要殺了它。下次見到它的時候，就殺了它。】

　另一段奇拉蟻的流電波從角落冒出來。

　【好啦，鬧鬧，冷靜一點。吃飽了就打廚子，也太不講道理了。它只是出于本能，很你而已。】

　【不要命令我！】小王的口吻理所當然，【我是王，它是工蟻。為我獻上一切，是它的職責。】

　一邊說，它一邊爬去丸大餐的末端，在最底下掏了掏，果不其然，出幾條被廚師長憤怒藏起的低等營養品。

　雖然都奇形怪狀，很明顯只是隨便長長的，但大能看出是“魚”的概念。

　小王對此表示不屑，看也不看，抬起爪子就往后一丟，練地丟到角落里。

　如同某種信號，一團小小的影從角落里慢吞吞爬出。

　——第二只王蟻。

　不過比起健康茁壯的小王來說，小王二號看起來營養不太行，后肢還沒姐姐的脖子，纖細得仿佛一折就會斷。

　畢竟比起丸，小魚小蝦這種食對于奇拉蟻來說，跟垃圾也差不多。

　【這種東西有什麼可吃的？真搞不懂你。】

　見同胞妹妹吃得香，小王曾經不信邪，特意搶著嘗了嘗河魚滋味，結果差點被惡心到反胃。

　它貪婪地將丸塞口，復眼則盯著那邊給魚去鱗的多余作，完全無法理解。

　【你真是一只奇怪的王蟻。這樣下去，你是無法為合格的王的。】

　作為奇拉蟻一族變強和傳承的關鍵，王蟻是彌足珍貴的存在。

　每一代新生的王都會被小心呵護，供在巢深中，直到步能夠產卵的期，才會離開，建立屬于自己的王國。

　王的期并不固定，只要養分充足，各項機能達到標準就算完。

　吃這種垃圾的話，雖然能維持生命，但不能滿足進化的需求，無法繁衍，并且會承違背食本能的。

　照這樣下去，大概到死都生不出一只哪怕最低級的工蟻吧。

　【那鬧鬧的夢想就是為合格的王嗎？】

　只是挑剔地咬下了質最的魚腹，小王二號繼續給下一條魚剝去鱗片，好脾氣地閑聊。

　【吃、長大、離開、建立自己的蟻窩，然后生一輩子螞蟻——像這樣的？】

　小王了手中緩慢溢出鮮的丸，不需要任何思考，就能回答這個問題。

　【不然呢？王的職責，就是生下最強的王。還有，都說了不要我‘鬧鬧’。奇拉蟻是不需要名字的，很奇怪。】

　……沒辦法，誰讓本來就不是奇拉蟻。

　至靈魂不是。

　想到這里，季黎實在忍不住嘆了口氣，想不通都2022年了，為什麼還會有人穿越到《Hunter×Hunter》這部已經跌南極的冷門深淵巨坑。

　是隔壁咒高專的一米九白六眼教師不夠辣？還是文藝復興的柯學警校組不夠香？

　得沒力氣，懶洋洋地敷衍螞蟻姐姐。

　【可是我想你‘鬧鬧’啊。因為你在卵里的時候，真的很鬧騰。而且如果鬧鬧我‘季黎’的話，我就不吃丸……我們不是說好了嗎？】

　【季黎。】鬧鬧一秒改口。

　得到了滿足，季黎便笑著點點頭。

　對名字產生了一種無法言明的執念。

　生活在陌生的奇拉蟻巢，目所見皆是錯的非人世界，仿佛這就是為“人類”最后的一個紀念。

　當然，這樣的約定還有另一個原因——表示臣服的誠意。

　通常而言，奇拉蟻的王蟻只會生下一位王，和下一代王。

　為了保證種族繁衍的質量，每位王和王的誕生，都集合了巢最華、最優質的養分，在母親的里就歷經過無數次廝殺。

　只有最強者才能來到這個世界，肩負起延續種族的命運。

　弱強食和排除競爭者，是奇拉蟻的天，更是王蟻的本能。“同胞”是它們寫在菜單的最后一行。

　或許鬧鬧目前還沒有察覺到，但護食的意識越來越強烈了。

　季黎所擁有的軀，從出生起就弱于鬧鬧。

　不敢確定，如果靠近在鬧鬧眼中有價值的食，會不會被劃為“競爭者”，為丸的配菜。

　就像廚師長那只鉤爪一樣。

　給予沒有人類流淌的王蟻一個“名字”，陪伴它，給它講故事，試著灌輸人類的和想法——

　只是窮途末路的嘗試罷了。

　吃掉屬于自己的那份垃圾食品，即便暫時不死，但對食的本能（谷欠）還是在灼燒意志，季黎抹了抹臉，又默默爬回角落，打算繼續睡覺。

　類似于棕熊的冬眠，深度休眠模式能把消耗降到最低，能茍一天是一天。

　蜷著倒在溫熱的地面，準備眠。

　意識墜黑暗前，鬧鬧卻冷不丁地問：【你不嗎？】

　【其實的，但是，不能吃啊。】季黎苦笑，【至暫時不吧。】

　除了向鬧鬧示弱，或許還有一點為“人類”的固執在作祟。

　在萬年如一日的巢深，睜開眼睛是茹飲的非人存在，閉上眼睛是食的鮮與哀嚎。

　季黎約覺到，一旦真的放棄堅持，開始向丸手的話……就不能回頭了。

　不想死，但也不想淪為被本能支配的王，在巢里一生繁衍。

　【哦。】

　鬧鬧往里塞丸子的作不停，沉默片刻后，又忽然補充。

　【那你能吃的時候，記得告訴我一聲。在那之前別死了。會勉為其難分給你一點點的……為了奇拉蟻。】

　季黎下意識抬頭去看它。

　金屬澤的甲殼，鋒利的口，冰冷無機質的復眼，滴落的沫珠，完完全全非人的恐怖姿態——

　可“讓食”二字，絕不存在于奇拉蟻的本能。

　先于思考，季黎忍不住又笑了一下。

　【好啊。約定好了，鬧鬧。】

　或許一開始，真的只是窮途末路的嘗試，但人類總是會害怕寂寞的。

　即便是塞在螞蟻殼子里的人類。

　季黎把頭枕在鉤爪上，沉沉陷意識海的深。

　………………

　…………

　……

　醒了。

　可還沒看清眼前是什麼，季黎先聽到一下凌厲的破空之聲，隨后，幾乎是同時，腰腹就傳來了滾燙的疼痛，似乎皮都被扯開。

　措不及防，只能追隨本能，口痛呼了一聲。

　“啊——！”

　但并非奇拉蟻的流電波，而是還帶著些許氣的、稚的男孩嗓音。

　鞭聲立刻停了下來。

　“琪？你醒了。”

　正在施.暴的黑發青年眨了眨眼睛，單手收鞭，同時很可地向左側歪了歪頭，卻因為面無表而格外詭異。

　“早上好。稍微再睡一下吧，阿奇的拷.問訓練還沒完。”

　季黎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到意識被揪住離，的控權重新換到了原主人那里。

　在被切斷五、關到小黑屋前，只聽見小男孩漫不經心的回應，在尾音稍稍輕快地上揚。

　“啊。那家伙已經睡去了。繼續吧，大哥。我想快點結束了。”

　*** ***

　王蟻的在進深度休眠時，季黎會在另一個人的神世界醒來，與對方共用一副軀。

　——那個孩子奇犽·揍敵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