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燈火如豆。
蘇玉音頭也未抬,干脆利落地答道:“不喜歡。”
顧青昀似乎并不意外,只問:“為何?”
蘇玉音手中筆不停,漫不經心道:“小孩子鬧得慌,若是時時在旁吵我,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顧青昀低聲笑了:“所以……孩子不鬧就可以?”
蘇玉音忙著畫畫,便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顧青昀憐地了的發,溫聲道:“早些睡。”
-
翌日,縣衙。
“大人,這幾日報名參加商會之人,是越來越多了,這是名單——”
盧嚴說罷,便將手中的名單,呈了上去。
顧青昀接過名單,一翻,頷首:“甚好,商戶們如今可有需要我們從旁協助的?”
盧嚴答道:“無非是尋鋪子、找工匠修葺和招工,如今都在按部就班地推進著。”
張乾順勢補充道:“還好大人早就讓王眾去江州奔走,找了不匠人回來,如今,大家正干得熱火朝天呢!咱們的筑橋隊,又吸納了一批新的匠人,如今看來,倒是可以提早兩個月完工了。”
顧青昀聽了,頓驚喜,道:“這麼說來,豈不是六月便能竣工?”
盧嚴笑意初顯,道:“是啊,若是一切順利的話,六月便能竣工了。”
顧青昀眼中也多了一抹喜悅:“如此甚好,這商戶街,倒是能更早地繁盛起來了。”
就在三人說話之際,外面響起了敲門聲。
顧青昀抬眸看去,只見蘇玉音立在門口,笑意盈盈地看著他。
顧青昀眼前一亮,溫聲:“夫人,快進來。”
盧嚴和張乾識趣退后。
蘇玉音走上前來,問:“夫君在聊什麼?看起來這般高興。”
顧青昀便將方才之事同說了一遍,蘇玉音“呀”了一聲,忙道:“那我們可得提前想一想橋的名字了……對了,咱們的主街什麼名字?”
此言一出,眾人都愣了愣。
橋是新修的,沒有名字很正常,這主街沒有名字,可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顧青昀和張乾一齊看向了盧嚴——盧嚴是在孟縣待得最久的人。
他仔細想了想,道:“好像……金銀街?不過這街上也沒有金銀,久而久之,也就沒人了……”
蘇玉音角了:“這……還不如‘元寶街’呢,好歹能和我家的小兔配個套。”
顧青昀失笑,道:“那這兩日,我們都各自想想,晚些時候,將橋和主街的名字,一并起了吧。”
金銀街這樣的名字……不要也罷。
蘇玉音卻道:“依我看,今夜便能取出名字來。”
顧青昀有些意外:“今夜?”
蘇玉音笑著點頭,道:“今夜我請了蘇文揚、林凇然和錢蔚兒他們過來用膳,你也早些回來罷。”
說罷,蘇玉音又轉而看向張乾和盧嚴,道:“兩位大人若得空,也歡迎一起過來,大伙兒一起聚聚,順便為孟縣的第一座橋和主街,起個名字。”
張乾早就聽說顧宅廚子的手藝一絕,忙不迭地點頭:“多謝夫人,下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盧嚴本不想去,但見張乾這麼快便答應了,也不好推辭,便道:“那便叨擾大人和夫人了。”
蘇玉音一笑:“想必今夜,一定很是熱鬧。”
-
孟縣夜,顧宅里的燈籠,一盞接一盞地被掛了起來。
自巷子口開始,便十分亮堂。
一輛馬車徐徐停靠在了顧宅門口,車簾一,致的擺微微一漾,便徐徐落到了地面之上。
錢蔚兒自春耕農桑節之后,便沒有再來過顧宅,今日過來,還備了些禮。
正要往宅子門口走去,卻聽得一聲呼喚。
“錢小姐?”
錢蔚兒轉頭看去,見是林凇然來了。
他甚主同自己打照顧,錢蔚兒微微詫異了一瞬,才出笑意:“林公子也來得這麼早?”
林凇然笑笑:“閑來無事,便早些過來了。”
門口小廝見到二人,便機靈地迎了上來。
兩人一路走向顧宅院,只見里面張燈結彩,好不熱鬧。
蘇玉音今夜將酒桌設在了院子里,玉蘭花開在上方,傳來陣陣幽香。
待林凇然和錢蔚兒到了庭院,這才發現,所有的人都到了。
張乾和盧嚴離得近,幾步路便走來了。
而蘇文揚不知為何,也早早地坐了下來,仿佛當了自己家一般,自顧自地喝起了茶。
蘇玉音見眾人都到了,便吩咐明珠,準備上菜。
顧青昀請眾人落座,自己也和蘇玉音坐到了一。
顧青昀看了看桌上眾人,頓時覺得有趣。
蘇玉音同錢蔚兒之前也算半個對頭,兩人是因為生意走到了一起;
而蘇文揚與林凇然不對付,每日見面都要針鋒相對;
可如今,蘇玉音一請,他們卻都來了……也著實有些神奇。
好菜一道接一道地上來,張乾笑彎了眼,每一道都嘗得積極。
盧嚴忍不住道:“你能不能稍微消停一點兒?就像沒吃過飯似的……”
張乾一皺眉,道:“你懂什麼?咱們平時吃的那些,不過管飽,今日這頓,才打牙祭!”
蘇玉音見他胃口奇好無比,也看得有趣。
顧青昀卻道:“從前,張乾在京城之時,也是個小有名氣的老饕,但凡京城食,便沒有他不知道的……只不過到了孟縣,不好東西都吃不到了。”
林凇然聽到京城,不自覺多了幾分親切,便道:“張大人在京城之時,都喜歡吃些什麼呢?”
張乾笑道:“可多啦!玉茗樓的肘子啊,城南王記酒樓的烤羊啊,還有珍饈閣的松鼠桂魚啊……”
張乾如數家珍一般說來,林凇然頓時有些詫異:“這些地方可不便宜啊……”
張乾飲了幾口酒,臉微微泛紅,便口而出:“這都不算什麼!”
“咳。”
顧青昀忽然輕咳了聲,張乾面微變,忙道:“我家在京城,不得認識幾個富家子弟,人家請我,我便跟著去吃了,呵呵呵……”
蘇玉音轉過頭,隨口問道:“張大人同我夫君,是在京城相識的麼?”
張乾下意識看了顧青昀一眼,并未開口。
顧青昀卻道:“是。我們是科考之前認識的。”
“不錯。”張乾笑道:“那一眾科考的舉子當中,咱們大人,可是最出眾的一位呢!”
蘇玉音“哦”了一聲,看向顧青昀:“聽聞京城里有‘榜下捉婿’的習俗,夫君怎麼沒有被‘捉了’去?”
張乾笑道:“說起這‘榜下捉婿’啊,當時可真是熱鬧……哎呦!”
顧青昀適時踩了張乾一腳,他膝蓋一頂,撞了桌子,便將桌子上的酒打翻了。
盧嚴忙道:“這多好的酒啊,你怎麼如此冒冒失失的!”
張乾頓時酒醒了幾分,道:“抱歉抱歉,是我不小心。”
蘇玉音便讓明珠和翠珍趕忙過來收拾。
顧青昀斂了斂神,道:“對了,夫人今夜不是要給橋和主街取名麼?”
經他這麼一提醒,蘇玉音也想起了此事,便同眾人說了一遍。
蘇玉音問:“依我看,這橋與主街相連,最好名字能相互呼應,還能朗朗上口。”
錢蔚兒聽了,忍不住看了林凇然一眼,小聲道:“那橋連通兩地,好比‘千里姻緣一線牽’,比如‘姻緣橋’?”
蘇玉音皺了皺眉,道:“不行,那這條主街豈不是要配個更麻的名字?”
錢蔚兒立即反駁:“哪里麻了?明明……很有詩意!”
林凇然忍不住握拳咳嗽一聲,道:“姻緣橋……未免太普通了,北方幾乎各地,都有一座姻緣橋,倒是凸顯不出咱們孟縣橋的特殊了……”
錢蔚兒面上的興勁兒淡了幾分,抬眸看向林凇然,道:“那按林公子的意思呢?”
林凇然略一思忖,道:“不若‘收橋’?橋邊住了不農戶,可以取其收之意,也簡單好記。”
蘇文揚卻搖了搖頭,道:“今有士農工商四行,這‘收’二字一聽,便偏向‘農戶’更多些,但實際上,來往的百姓應該多為商戶,依我看,應當‘萬賈橋’。”
盧嚴卻有些不同意,道:“此橋造來,本來就是為了造福于百姓,怎能只談商賈?若是‘萬福橋’是不是更好?”
這回到蘇玉音搖頭了。
這萬福橋,聽起來總有種土土的覺。
蘇玉音隨后轉向顧青昀,眉眼輕彎:“不如夫君來想一個?”
顧青昀凝視蘇玉音一瞬,忽然抬手,握住了的手。
蘇玉音微微一愣。
顧青昀聲音潺潺,好似水一般流過:“我與玉音因筑橋結緣,自婚之后,一路同心……若照我的意思,作‘同心橋’如何?”
“同心橋?”
眾人一聽,也不自覺思量起來。
林凇然沉思了片刻,笑道:“同心好啊,若從橋上走過之人,都能同心而行,對孟縣也是好事一樁。”
錢蔚兒一聽,連忙出聲附和:“不錯,同行之人,但求同心。”
蘇文揚也若有所思死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這這條主街?”
顧青昀握著蘇玉音的手,一直未曾放開,道:“從橋頭到主街,也是從同心到同德,‘同德街’如何?”
蘇玉音莞爾:“同心橋,同德路……甚好!”
“同”與“銅”相似,這是大吉!
眾人一齊道好。
席間氣氛熱烈,推杯換盞間,笑聲傳出很遠。
到了席面的后半段,林凇然和蘇文揚斗起了酒,蘇玉音看熱鬧不嫌事大,一個勁兒地給他們添酒,可林凇然和蘇文揚沒喝倒,卻把看熱鬧的張乾給撂倒了。
直到很晚,顧青昀忍不住出聲提醒,眾人才意猶未盡地停了下來。
盧嚴道:“我們明日還要上值,就不多打擾了!”
說罷,他正要扶著張乾離開,可張乾連站都站不起來了。
此時的張乾,滿口胡話,盧嚴便找個半個包子,把他的給堵上了。
可張乾卻順勢將包子吃了,還吵著要喝酒。
“明珠姑娘,再給我添點兒酒!”
明珠眉頭皺得打結:“張大人,您不能再喝了!”
張乾卻不依不饒,順勢抓住了明珠手上的酒壺:“給我……”
盧嚴在旁邊拉扯不,嘆了口氣,一個手刀,將他砍暈了。
明珠:“……”
林凇然的酒量一向不錯,可今日卻喝得多了些,蘇玉音瞧他:“要不要找人送你?”
林凇然忙道不用。
錢蔚兒卻道:“林公子與我住得近,我送他吧!”
蘇玉音恍然大悟:“也是,你們鋪子離得近,住得也近!”
錢蔚兒干笑了兩聲,便高高興興地扶著林凇然走了。
蘇文揚也喝了不,卻不至于失態。
蘇玉音嘖嘖兩聲,道:“蘇文揚,你看看你,老大不小了,若有個知冷熱的人能來接你,也不至于這般凄慘了。”
蘇文揚哭笑不得:“我哪里凄慘了?”
蘇玉音擺了擺手:“快走吧!”
蘇文揚便沖顧青昀拱了拱手,離開了。
待他們都離開之后,蘇玉音想了想,又喚來明珠。
“你遠遠地跟著蘇文揚,若他無事便罷了,若是有事,你過去扶一把。”
明珠連忙應是。
顧青昀立在蘇玉音后,低聲問:“為何讓遠遠跟著?”
蘇玉音哼了一聲,道:“若讓蘇文揚知道我心他,還不得尾翹上天了!?”
顧青昀忍俊不。
-
蘇文揚出了顧宅,便上了自己的馬車。
馬車迎風夜行,蘇文揚下意識挑起車簾,風灌進來,腦子也被吹得清明了幾分。
自從羅秀被休以來,他大多數時候,都躲在廣安縣的鋪子里,不愿回到江州蘇府。
一來,他覺得母親犯下大錯,自己無臉面對祖父祖母;二來,又覺得自己不孝,未能好好照料母親。
蘇文揚雖然是蘇家庶長子,卻也不過十八九歲,這些日子,他心中郁結,卻無人可訴……便只得埋頭苦干,將自己所有的時間,都砸在鋪子里。
自廣安縣商會挑事,再到茶樓著火、遷鋪到孟縣……這一個多月以來,他未曾有過一刻停歇。
一旦停下來,他便會想起母親被休之事。
到了夜里,總是徹夜難眠。
但說來也怪,到了孟縣之后,許是籌備新鋪子太累了,他居然比之前都睡得好了些。
今天晚上……倒是出人意料地,好好放松了一回。
也許蘇玉音說得對,他自小便是個氣包,左右都想討好,卻容易鬧得里外不是人。
從前,他常常夾在祖父祖母和娘之間,從中周旋,實在是疲憊至極。
如今娘離開了蘇府,若能在羅家好好過日子,倒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蘇文揚這般想著,心里也松快了幾分。
路上無人,馬車一路疾行,很快便到了蘇氏瓷坊。
蘇文揚還未找到合心意的宅子,于是便一直住在這蘇氏瓷坊的院之中。
馬車逐漸停下,小廝阿中布上了馬凳,蘇文揚躬下車。
阿中看了蘇文揚一眼,笑道:“許久沒見公子這般高興了?仿佛回到了從前在江州,與友人相聚歸家的時候……”
蘇文揚笑了笑,道:“今日……也是友人相聚。”
蘇文揚說罷,下意識抬頭,凝夜空。
今夜繁星璀璨,明月也不像往日那般孤單了。
在孟縣,對他,對蘇家的生意而言,都是一個全新的開始……或許,一切都會好起來吧。
蘇文揚這般告訴自己。
他收回目,垂眸笑笑,搭著阿中的胳膊,繼續向前走。
才一靠近蘇氏瓷坊的門口,便聽得一道悉的聲——
“文揚!”
蘇文揚轉頭看去,登時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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