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麥芽瓜子嗑得十分歡快，偶爾再抓兩把瓜子給顧國和張媽，再聚會神地聽著顧國半真半假地講述著顧西山和鄭小翠乾的那些缺德事兒。

正聽得起勁兒呢，顧國激的聲音卻戛然而止。

抬起頭看去，便發現顧國的注意力早已轉移了。

循著顧國的視線去時，季學淵顯得越發落寞孤寂，好似被全世界拋棄躲在角落裏暗自舐傷口的傷。

谷麥芽歪著頭看著季學淵，和顧國一樣，滿腦子都是疑問，這麼短短的一段時間裏，季學淵在他們的眼裏子底下到底是出了什麼事，要不他怎麼就比剛剛更加頹喪呢？

「哎呦喂！那個野種都把你爹的家底給掏乾淨了，你們怎麼不把這些錢給要回來呀！你爹的錢可不能白白便宜了那野種！那錢以後可都是你們的！還有你後娘呢？你爹還和過嗎？要我說啊，你那爹和你那後娘還是湊一堆的好，都不是啥好東西！」張媽沒有察覺到其他人的異樣，見顧國突然不講了，連忙催促道。

顧國「咔嚓咔嚓」地嗑了兩個瓜子，忍著翻白眼的衝，無奈道：「張媽，你聽八卦聽得可真夠神的，你手中的都快凍僵了，年夜飯來得及嗎？要不要我們幫忙啊？」

顧國最後一句話只不過是隨口客氣說說而已。

張媽低頭看著手裏的小公，這才發現小公都凍了，抬頭看了看顧國，又低頭看了看小公，滿臉的糾結！

又想聽顧國後續，又要忙著去準備年夜飯，思考了片刻，終於想到了解決的方法。

「年夜飯不用你們幫忙，我就只剩下這隻小公理一下，就可以開始煮了！不過國，你爹和後娘的事都沒講完了，要不你跟我去廚房，一邊看著我做飯，一邊接著講。」張媽的眼睛「噌」地一下子就亮了，好似點亮了兩個電燈泡。

顧國頭連連搖頭，跟撥浪鼓似的，他才不願意去廚房呢，現在廚房裏估計得很，他這麼一個善解人意的人哪會給張媽添麻煩。

「張媽，我就不給你添麻煩了，等有空的時候，我再給你說說我們大隊以及周邊發生的事，那可是三天三夜都說不完，比唱戲的還彩！」顧國吹噓道。

張媽聽了顧國的話，咂了兩下，幽幽地嘆了兩聲，意猶未盡地提著小公回廚房裏繼續去忙活了。jj.br>

等張媽離開后，顧國走到了季學淵邊蹲下，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什麼事說出來，讓大家樂呵呵！」

季學淵的手一頓，頭連抬都沒抬，換了另一條尿布用皂洗。

谷麥芽聽了顧國的話，連瓜子都不嗑了，將剩下的瓜子都塞進了外套的口袋裏。

「國的意思是有什麼事別憋在心裏，說出來后也許心裏就好了！」谷麥芽站在了洗手間門口，探進了半個，出手拍了顧國的頭。

顧國撇了撇，他說的不就是和谷麥芽說的同一個意思嗎？

他捅了下季學淵的手：「你看看我，我說了我爹的事後，心裏的翳一掃而了！所以你可以多學學我，把不開心的事說出來。」

谷麥芽捂著輕咳了一聲，顧國這小子對於顧西山的事哪有一丁點兒傷心絕之啊，他是恨不得把顧西山的名聲敗得的，哪怕別人也許會在心裏嘀咕他這個做兒子的腦殼有問題，盡做家醜外揚之事！

季學淵還是沉默不語，他頭低得更低了，將心思都沉浸在洗尿布之中。

顧國白眼翻到了天靈蓋之上，冷哼了一聲，沒好氣道：「呵！剛剛我明明看你聽我講我家老頭子的事聽得異常投，眼睛都發著綠，角還噙著一抹笑意，現在換你說你自個兒的事，你就跟鋸了的葫蘆似的！哼！禮尚往來懂不？我說了，你也得說！」

季學淵聽到顧國說的這些話，急切地否認：「我的眼睛沒有發綠，角也沒有噙著笑！」

「我看得真真切切的，你可不要說謊！」顧國堅定不移地說道。

谷麥芽點頭如搗蒜：「我可以作證！你剛剛聽我家公公的八卦聽得可認真了，還加了討論之中！」

季學淵抬起頭視線驚疑不定地在谷麥芽和顧國兩人的上徘徊，他剛剛真的如此投，還加到了討論之中嗎？

他忍不住陷到了回憶之中，似乎，好像沒有……吧？還是有？

季學淵突然不確定了！

顧國皺著眉頭打量著季學淵：「你是不是覺得我們在撒謊？這麼一件小事，我們有必要撒謊嗎？」

季學淵垂下了眼眸，他覺得顧國和谷麥芽確實沒必要在這麼一件無聊的小事上撒謊。

顧國連聲催促：「快點講講你的事！你覺得憋悶的事，說出來也許我們有辦法幫助你呢！」

谷麥芽也在一旁應和道：「對對對！很多時候人就是把自己給憋死的！你說出來之後，也許就沒有那麼好了！」

谷麥芽捅了下顧國的後背，示意他再接再厲！

顧國捧起季學淵的臉，眼睛直視著他的眼睛：「你看看，我對你多好啊，才第一次見到你這個表弟，就把我親爹介紹給你了，你總得介紹下你的事！」

「說吧說吧！趕說吧！」谷麥芽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扭扭像什麼？像姑娘！」顧國都快沒耐心了。

在谷麥芽和顧國的連環催促之下，季學淵的心理防線終於被突破了。

他將顧國的手拿開，低下了頭沉思了片刻，才緩緩地開了口：「我的事其實也沒什麼事好說的，我的人生很簡單，一分為二，前半生與後半生！」

「兄弟呀！你才二十齣頭，你就開始談人生，還前半生與後半生了！」谷麥芽忍不住打斷了季學淵的話。

顧國也上話了：「是不是因為你所學專業是藝專業，你的理想是為藝家，所以現在說話也朝藝家的方向靠攏？」

被谷麥芽和顧國的科打諢之下，季學淵原本有些沉重的心思慢慢就消散了。

「什麼藝家，我就是喜歡唱歌，我也只會唱歌！」季學淵抿著，聲音微微提高，「還要不要聽我說了？」

谷麥芽又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把瓜子遞給了顧國，沖著季學淵點了點頭：「說吧，我們在聽呢！」

顧國抓起瓜子和谷麥芽一起「咔嚓咔嚓」地嗑著。

季學淵這一刻總覺得他們倆是在看猴，而他就是那隻猴！

他搖了搖頭，把這個詭異的想法拋諸腦後。

「在我爸還沒出事之前，我們一家三口的日子不算溫馨，但也和部隊里的其他家庭差不多，我爸工作忙，很在家，我媽也不像現在這樣時不時陷瘋癲狀態，每天不是出去聊天就是回娘家，我呢，每天不是出去玩就是煩惱上學、作業的事。原以為生活就是如此，可在我爸出事後一切都變了……」季學淵將自己的過往娓娓道來。

他深呼了一口氣：「人生沒意思的！」

谷麥芽瓜子都嗑不下去了。

顧國斜眼看了一眼季學淵，小聲嘀咕著：「我也覺得人生沒意思的，天天都要洗臟臭尿布！」

「啪——」

谷麥芽往顧國的後腦勺拍了一下，顧國了脖子，往季學淵的邊挪了挪。

「你覺得人生沒意思，那是因為你以往總欺負沒得反抗！看在你是我表弟的份上，我過幾天帶你去做有意思的事，讓你會人生的樂趣！」顧國了口。

谷麥芽瞇著眼睛看著顧國，這小子要帶季學淵去做什麼有意思的事，又要會什麼人生的樂趣？

難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