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禾的話音剛落,果然最先炸起來的就是江老太,就連一直好脾氣的林晚都臉僵住。
江老太暴跳如雷,“你這話的意思是我的玉寶不懂事?”
好巧不巧,江老三江衛禮剛好回來了,他聽聞兒子落水,塞了錢讓工廠采買的開車送他回來的,這半只腳才踏進門就聽到了他娘的質問。
“老三,你是不是娶了媳婦忘了娘,你就任由你媳婦跟我頂?”
似乎是越說越氣,一屁坐到了后的椅子上,一只手把桌面拍得砰砰響。
不說嚇了江青玉一跳,歲禾還擔心吵到家舟舟睡覺。
“江三你還有沒有良心,你弟在的時候,對你多好,他是家里最有本事的人,這個家里大半都是他撐起來的,他走了,你就這樣對待他唯一的脈,你簡直沒有良心!反了天了,老頭子,你睜眼看看吧,你兒子個個都忤逆不孝,最心疼我的老幺走了……真是挖我的心啊~~”
江老太一唱三嘆,哭腔說來就來,歲禾和江衛禮兩人是肯定不在乎的,這些話這兩年以來,耳朵都快聽得起繭子了。
但這些話對江衛國和江衛民的可深了,一一個準。
江老頭十多年前就去世了,江家幾兄弟還真是江老太一手帶大的,可謂恩重如山,再加上pua手段了得,幾個兒子就差沒干出埋兒奉母的事兒了。
至于江家老四江衛義,那確實是江老太最本事的兒子,從小就很得的心,以前在家的時候就會些打獵的本事,家里的食來源除了年底分就是他獵來的。
后來,江衛義去當兵,每個月寄工資回來,雖說錢都被老太太攥著,這些年也估計花在了玉寶小公主上,但家里出了一個當兵的,還是營長,哪怕現在是烈士,都對這個家庭帶來了不好。
江衛國站起,指著歲禾,眼睛卻看向江衛禮,瞪得像銅鈴一樣。
“老三,你要是管教不好你婆娘,你哥我就替你收拾了,我們家就沒有兒媳婦蹬鼻子上臉的!”
江衛禮垂下的眼眸遮住了眼底的冷,“大哥,我為小弟唯一的脈搭上了一條,難不還要我搭上媳婦,我這個瘸子現在可不好找老婆。”
他語氣毫無波瀾,依舊是以往三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的樣子,但不知為何,在場的人都覺如芒在背。
不說江衛國,就是江老太和林晚都是一副被掐住了脖子的模樣。
江老三跛掉的右,是這個家誰也不愿提起的話題,也是江三變了的因。
江老太一顆心揪了起來,思緒也跟著飄遠。
那一年,村子里已經陸陸續續死了人,那些死的人瘦得像枯柴,但脖子和肚子大得出奇,那些尸的死狀讓夜不能寐。
那時的江家真的無米下鍋,在部隊的老四又犧牲了,江三家還有個吃的娃娃,眼見就要養不活了……那天晚上做了一個夢。
夢里到了仙境,沒文化不知道怎麼形容,但就覺得那是仙人才住的地方。
果然有個仙人告訴,明天,會有個仙轉世的孫出生,會給江家帶來莫大的福運,和滔天的富貴。
第二天,老四媳婦就給生了個孫,久旱的小溪村迎來了久違的甘,瓢潑大雨淋裂的土地,也了所有人的眼眶,一道彩虹就這麼掛在了江家的上空,像是上天的恩賜。
隨后而來的是江家難以言表的好運氣,上一直以來的病,偏頭疼、風之類的,再也沒有發作過,新養的開始一天下兩三個蛋。
老四家的要喂,為了孫去撈魚,結果大冬天的,那魚好像不要錢一樣往魚籠里鉆,背著玉寶上山挖野菜,那兔子自個往樹上撞死咯,仿佛就害怕捉不到……
諸如此類的事兒多不勝數,江家的日子好過了起來。
至于江三的一條,那是兩年前的事兒,當時玉寶鬧著要吃丸子,想著,只要是玉寶要吃的東西,老天爺保準會給弄來,大冬天的也不愿意上山了,便讓江三跑一趟。
是找到了,江三找到了一只被咬死的傻狍子,偏偏他運氣差,回去的時候掉了獵戶挖的,右摔斷了還被竹簽給貫穿了,加上失過多又凍了半天,即使花了大錢去縣里的醫院治,也沒能治好。
至那兒之后,老三兩口子就變了。
老三從拿滿公分的老實漢子,了個半廢人。
他那本來就軸的媳婦,更軸了,有時候比還滾刀,甚至因為截留了娘家給舟娃的半罐麥,就拿著斧頭把個柜子給劈了,這件事兒鬧得族老都來了。
想起這些,江老太還是有些心痛的,至于是心疼兒子,還是心疼再也不能把兒子兩口子掌控在手里,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但江老太不會覺得自己錯,至于江三的那是他自個兒的命,要是沒有玉寶的福氣罩著,指不定就喪命了。
那些年,誰家沒死過人啊,像他們一家都整整齊齊的,那都是玉寶的功勞!
“你了這樣,最心痛的是我這個做母親的,可這能怪玉寶嗎?那山里那麼多坑,那些獵戶都是做了記號的,是你眼神不好,我上了這麼多次山,也沒見我老婆子眼瞎的往里面跳!你現在翻這些舊帳想說什麼,是不是認為我欠了你的?!”
歲禾再一次被震驚,一時都忘了反應,見識,這世上竟有如此刻薄,專兒子傷口的母親。
江衛民很會看眼,“是啊,老三,這怎麼能怪玉寶呢?都是你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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