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江家，氣氛很詭異，每個人的心頭都籠罩著一層云。

江州錄是第二天醒過來的，神醫江聞雨技還是不錯的，江州錄雖然神萎靡，但看著不像是廢了。

他剛剛好轉，周氏又病倒了，被歲禾氣得頭疼腦熱了幾天，終于躺下了。

剛忙完的江聞雨，又不得不去到周氏的院子，心照料。

這讓覺得很憋屈，因為周氏先前很討厭齊氏，畢竟齊氏也沒有兒子，還勾搭得最引以為傲的大兒子不納妾，導致江然三十幾了連個庶子都沒有，就連唯一的兒都是個傻子。

要說這兒媳婦中，周氏其實討厭齊氏更勝姜氏，只是齊氏娘家，江然也護著，齊氏本也外圓剛，欺負不著。

但臉和刺人的話可沒說，一想到那些難聽的話，江聞雨都想一陣了結了死老太婆。

這兩天歲禾將江聽雨留在自己的院子里睡，兩母難得好好說幾句話。

江聽雨很好學，知道歲禾算學好，就向請教，不會說什麼煽的話，但一直在夸歲禾，見針地夸，或許也看出來了，原主真的自卑進了骨子里，所以這個兒只想給母親更多的肯定。

這幾天的縣里的庶務是縣丞理的，江州錄還是放不下手中的權利，剛能下地就去縣衙了，畢竟曠工久了烏紗帽不保啊。

江州錄被歲禾氣得半死，醒了也沒找歲禾的晦氣，看來刺史大人的威還是重的。

即使江家表面上風平浪靜，但江聽雨的心一直風起云涌，還是很擔心江州錄和周氏會找他們三房的晦氣，但直到第八天江黎回來的時候都沒有。

江黎回來后，歲禾帶著江聽雨到前門迎接，齊氏和江聞雨也在，想來是來接江然的。

只是江黎江然二人剛進門，和妻還沒有寒暄兩句，就被江州錄派人給走了。

歲禾剛打算帶著江聽雨回去，齊氏就住了，“三弟妹，請留步。”

歲禾回頭挑眉，“大嫂，銀子湊出來了。”

齊氏：“……”

這些天江然不在，但歲禾是不會忘記他的承諾的，說好了把嫁妝銀子還給，他不在那就夫妻一，歲禾把整理好的賬本送了一份給齊氏，齊氏看到賬本的時候臉都扭曲了，直接讓丫鬟給周氏送去了，歲禾不知道的是，周氏病倒了很大原因是因為那本賬本。

齊氏沒接這話頭，而是直言道：“知府何大人春巡來到了織隴縣，知府夫人王氏想在桃園辦一場賞花宴，邀請了周圍幾個縣的名流，我們江家作為織隴知縣，自然是邀之列，而且也要輔佐知府夫人辦宴。”

歲禾點頭，“那就勞煩大嫂多費心思了，我的嫁妝銀子可以緩緩，我也不是那等不通達理的人。”

齊氏：“……”一句不提你的嫁妝是能死不？

深呼吸了一口氣，齊氏耐心道：“知府夫人聽聞三弟格技藝絕佳，很刺史大人賞識，故而…三弟妹和聽雨侄也在邀請之列。”

江聽雨有些愣神，完全沒想到這種宴會自己還能被邀請，那可是知府夫人召開的宴會啊。

其實以前這種宴會也不是沒去過，只是不是被邀請的，江府有資格去的只有嫡，江聞雨腦子不清醒，齊氏不會帶著去，江家能去的也就江觀雨和江品雨，但江州錄和周氏都指拿謀好，會讓以江觀雨隨侍的份進去混個臉。

這一次是堂堂正正被邀請。

講真，歲禾其實不是很想去這樣的場合，但凡有穿越所在的宴會就沒有不出事的，去了等于找事。

看出了歲禾臉上的遲疑，齊氏以為是歲禾怯場，畢竟這樣的大場合以的份是不配的。

“知府夫人的面子掃不得，三弟妹就當去賞個花便是了，沒必要怯場，況且聽雨侄就快要及笄了，這婚事想必也要定下來了，宴會上有很多年才俊，三弟妹不要錯過機會啊。”

歲禾看出了眼中淡淡輕蔑，輕笑道：“大嫂說得是，我確實沒必要怯場，我可是花銀子培養了三個舉人的人啊，整個南洋府有幾個家庭一輩之中有三個舉人啊，舉人又不是大白菜，我可太驕傲了，我一個江家的功臣自是去得。”

齊氏：“……”

說完，歲禾也不看齊士那豬肝的臉，轉帶著江聽雨走了。

而江聽雨轉眼神也跟著冷了下來，一直打量著江聽雨，自從得知江觀雨的事很可能與有關，江聽雨每次見到，就總有種心里的覺，那種違和讓本能地到危險。

而剛剛看得很分明，江聞雨看娘親的眼神，鄙夷冷漠，赤的厭惡……還有殺氣。

這個認知讓江聽雨覺得真是欺人太甚，娘親再如何也是的長輩，的嬸娘，也沒有害過，還是傻子的時候，父親都還在生辰的時候給送過簪子，憑什麼？

如果歲禾知道江聽雨的想法，一定會告訴，這就是致利己主義穿越的必備技能了，嫡庶論對有利，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將一出生就被決定命運的庶子庶倒霉蛋們，當作是現代小三的私生子私生，站在道德制高點將自己惡劣行徑合理化，但古人的長尊卑不利于，對來說又屁都不是了。

齊氏被懟著一肚子氣回去了，進到大房正廳，卻見江然已經回來了，正坐在椅子上，端著一杯茶也沒喝，眼神呆滯地盯著茶面。

“爹。”江聽雨先喚了一聲，“你回來了，刺史大人找你和三叔做什麼？”

江然回過神來，看了一眼江聞雨，覺得自己郁悶的心好了一點，畢竟他曾經覺得，只要上天能讓的兒好起來，做什麼他都愿意的。

“是好事啊，你三叔立了大功，他在鍛造鐵的時候，意外鍛造出了一把不會生銹，且削鐵如泥的利。”

江然很簡單地將事給概括了，但這話卻讓江聞雨心警鈴大作，鐵……難道是不銹鋼？

難不江黎也被人穿越了？

“三叔他怎麼鍛造出來的？三叔不是最擅長雕刻嗎？他什麼時候學的鍛造？”江聞雨連忙追問。

江然笑了笑便說，“三弟他說是為了給自己打造趁手的工，找南洋府航艦上的老鐵匠學的，但是練出鐵是巧合，他在一次鍛造中，門忘了鎖門，莊子里的豬闖了進來，摔進了巖爐中，結果鍛造出來的鐵，強度大漲。”

聞言，江聞雨的心又回落了下來，可能是巧合，練鋼需要加碳，豬不就是碳基生嗎？配比合適還是有一定的概率的。

果然，江然又接著說，“這塊練出的鐵像是天賜的，三弟試過再將豬扔進去，練出來的都是廢鐵……”

“那刺史大人怎麼說？”齊氏也追問，這算不上是什麼大功勞吧，刺史大人還會因為這樣一個巧合而護著三房不？

江然眼睫垂了下來，半晌才道：“刺史大人知道三弟能雕刻三琉璃石，當即派船出海去琉璃國了，三弟將他那套鐵殼送給了刺史大人……”

齊氏的心又提了起來，“那…刺史大人有什麼表示？”

江然神更沉，似乎接下來的話都有些難以啟齒，但他還是語氣平和地說了。

“刺史大人讓三弟提條件，說是盡量滿足，但三弟他，只有一個條件……那就是希今年的科舉他能夠正常參加。”

“綠茶！”江然說完后，江聞雨心里立刻蹦出了這兩個字。

齊氏的臉也很難看，這話不就是給整個江家上眼藥嗎？作為宦之弟，連科舉都不能正常考，這不就是說江家有人害他？刺史大人不知道還以為是江然這個嫡子，為了不讓江黎過自己的威風，故意不讓他科舉呢！

確實，江然聽到江黎的這個要求時，心的復雜不足以用言語去表達，有對他不知維護江家名聲的憤怒，又有著愧疚，畢竟母親確實迫害庶弟，還有著……他自己都難以承認的恐懼，會不會如果三弟真的能夠正常科舉的話，他會超越自己？

這些年，他是不是因為自己庶子的份在藏拙？

而另一邊的綠茶江黎，并不知道大房一家的復雜心理，帶著他從南洋府的特產，就去到了歲禾屋里，結果江聽雨也在，在跟歲禾學打算盤。

“爹？”江聽雨眼睛一亮，“您回來啦？”

江黎點點頭，看了一眼江聽雨素凈的發鬢，“怎麼不戴父親給你的發簪？”

江聽雨一愣，倒也不是不想戴，只是那隨便挑一支出來，都比周氏的珍藏品都貴，太招搖了。

似乎是看出了江聽雨的為難，江黎也沒有強求，而是中二道：“不戴就不戴，不戴也是我們江家最好看的兒，反正總有一天爹爹會讓你戴得理所當然。”

江聞雨：“……”以前這話是不信的，但是現在要不要先信一下？

一家人吃了一餐不錯的飯食之后，歲禾就讓江聽雨回去了，孩子走后，歲禾立刻盤問道：“這麼樣，這次去撈到了什麼好，你該不會真的將煉鋼的方法上去了吧？”

“怎麼可能？”江黎道，“只是給了他們一個研究的方向，現在王遂還等著我給他雕刻琉璃石呢，接下來我們會很安全。”

真的就安全的，一直到三天后的賞花宴，周氏的病都好了，也沒人敢來三房找晦氣，只是也沒有人來搭理他們，周氏憋屈死了，為了眼不見心不煩，干脆免了歲禾的晨昏定省。

宴會在城南的郊外舉行，這里有個莊子是上一任縣令留下來的。

歲禾和江聽雨都早早起來梳妝打扮了，江聽雨品味很好，但還是不敢過于出風頭把自己打扮得太艷麗，中規中矩，得大方，要是細品還能會到其中的巧思，像是一盞回味香醇的茶，沁人心脾。

歲禾從江黎的首飾盒子中挑了一支不起眼，但很通好看的羊脂玉簪給別上，歲禾則帶了一整套湖藍寶石的面首，江黎的手藝真是沒得說。

“娘親這麼一打扮還真是好看。”江聽雨笑道，是真好看，比伯母嬸娘們都好看，還有種說不出來的覺，就好像母親的心從來沒有因為困在這個四方宅院，而變得窄小，好像能窺見更大的世界，能從更高更遠的地方看下來。

歲禾和江聽雨出到門口的時候，大房和二房的人都上了馬車，嫡庶尊卑那是都彰顯的，大房二房的馬車就更豪華寬敞，而三房的馬車就顯得寒酸很多。

但歲禾和江聽雨都不是會因為這個就怒的人，上了馬車就出發了。

過馬車簾子看到這一幕的齊氏，忍不住冷哼了一聲，“還以為會眼皮子淺地鬧騰一番呢！看來是知道自己的份。”

這幾日齊氏都睡不好覺，江然是個信守承諾的人，他這些天一直在籌備銀子準備填歲禾嫁妝的虧空，而昨晚居然夢到江黎考舉人高中了，名次比當年的江然還高，于是流言紛起，江然的好名聲毀于一旦，大家都說是他害怕庶弟過自己，所以這麼些年才使盡各種招坑害江黎。

半夜被這噩夢驚醒，一直到晨破曉都沒能睡，現在整個人都暈乎乎的，還要參加宴會……

“娘，您怎麼神這般差？”江聞雨憂心忡忡地問。

齊氏搖搖頭，“娘沒事。”

不說，江聞雨也知道個大概，從袖中取出了幾張銀票，“娘親，這里是五萬兩，您先拿去給爹吧，讓爹爹為銀子奔波，就快要秋考了。”

齊氏大驚失，畢竟一個閨閣子，才十四歲，一下子拿出五萬兩銀票……要知道江家兒的月例銀子才一兩而已。

“聞雨，這…這銀子是哪來的？”

江聞雨眼中有些許自豪，“娘親，前些日子我去藥店給祖母配藥的時候，救了一位公子，這是他給的報酬。”

聞言齊氏雖信，但臉上卻沒有毫喜。

“聞雨，大夫并不像男大夫那樣人尊敬的，醫……是下九流，士農工商，沒有哪個士族子去做醫的，你這本事，給家人治一些頭疼腦熱，或者以后服侍你夫家，作為你的籌碼之一做好不過，但兒家終歸還是不要拋頭面的好。”

江聞雨：“……”這什麼封建糟粕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