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老太也不催他,腳步不停,等林永新回了神,才又將剛才的話問了一遍,“四兒,你知道不知道啊?你給娘個準話。”
林永新咽了咽口水,“娘,我知道,不過,你這……哪來的。”
馬老太瞥他一眼,思索著將林初一給靈芝的事說了一遍。
林永新聽的也是一陣后怕,這小侄膽子也太大了些,可,運氣也真的是好,沒有遇到野不說,還采了株靈芝回來。
馬老太嘆了口氣,“也不知道那孩子是命不好,還是有福啊。
四兒,不管怎麼樣,這銀子回去都得給你二嫂一半,你得記著老二一家的好,咱們都得記著。”
林永新沉沉的點頭,“娘,兒知道。”靈芝是小侄冒著危險采回來的,哪怕都給了二嫂,他也不會有什麼想法。
“說了半天,你倒是說說,能賣多銀子啊?”老太太還是比較關心這個。
林永新沉默著思索了一會兒,道,“這東西跟人參的價值差不多,得看年份,一般有錢人家有這種東西都是自己留著,關鍵時刻吊命用。
藥鋪里也收,有些獵戶或者采藥人進山遇到了,拿到藥鋪里去賣,品相好年份足的都能賣個好價錢。”
“你別說那些沒用的,到底能賣多啊?”馬老太頭一次嫌棄小兒子說話磨磨唧唧的。
“這個……”林永新了鼻子,他娘子怎麼這麼急,“還是得看年份,我記的陸同窗家買過一株四十到五十年份的,三十兩。不過,咱們是賣給藥鋪的,應該會便宜些。”
馬老太一聽,激的老臉通紅,“那你看看,咱這兒是多年的?”
林永新無奈,“娘,我也是頭一次看到這麼大的靈芝,上哪能知道那麼仔細,我猜這麼一株應該不低于七八十年。”
馬老太又激了,的娘哎,四五十年就三十兩,那七八十年得多銀子?
老太太腰都直了,腳步虛浮,“四兒,你扶著我點,娘有些飄啊。”
林永新再次無語,倒也能理解,聽話的上前扶住了老太太的胳膊,生怕老太太一激再順拐摔地上。
摔一跤倒是沒什麼,起來就是,林永新怕萬一將靈芝摔壞了,老太太一心疼,又躺下了。
趕慢趕到了鎮上,林永新不放心馬老太,跟著一起進了鎮上最大的藥堂。
同仁堂,一大清早,坐堂大夫還沒來,掌柜去了后堂,兩個伙計站在柜臺后面,一見有人進來立馬眼睛一亮。
“掌柜的不在,你們看診還是抓藥啊?坐下等會兒吧!”
在村里生病了就找村里的赤腳郎中,頭疼腦熱的幾副藥就能好,老太太還是第一次進這麼大的藥堂。
“啊,不看病也不抓藥,我們來賣藥材,你們這里收不收藥材啊?”
馬老太說著就想將背簍拿下來給兩個伙計看看,卻被林永新一把按住了手,因為,他看到了兩個伙計突然變得不耐煩的臉。
“我說老太太,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我們這麼大的藥堂缺你那點藥材嗎?不抓藥趕走,別在這擋著門。”
另一個伙計說話倒是沒有那麼沖,卻也是沒什麼熱絡,“我們藥堂的草材都是固定從別人手里收的,誰知道旁人的藥材好不好,老太太,你還是去別的藥鋪問問吧。”
“我們的藥材肯定是好的,要不,你們看看再說?你們掌柜的呢?讓他出來看看?”
老太太還想說些什麼,林永新又拉拉的胳膊,“娘,我們還是去別的藥鋪問問吧。”
見伙計看他們的眼神帶上了厭惡,馬老太點了點頭,隨著林永新出了同仁堂。
也不是那種賤皮子,人家不待見,也不稀的往上湊。
剛出門,后傳來伙計不屑的聲音,“現在的鄉下泥子真沒眼,為了賺幾個銅板什麼地方都敢進。”
另外一個伙計卻嘆了口氣,“都不容易,讓離開就是了。”
想了想他又有些疑,“我怎麼覺得那老太太邊的年輕人有些眼啊。”
“想多了吧,就是個窮泥子,一寒磣樣,還能是什麼有錢人家公子不?”
馬老太和林永新走遠了,后面的話沒聽到,但還是氣的發抖,“狗眼看人低的東西,我還不賣給他了呢。他就是這會求我賣我都不愿的賣。”
林永新給老太太順了順氣,“這世上勢利眼的人多了去,娘,你別放在心上,我以為那麼大藥堂價錢會高點,沒想到人家會不收。”
也怪他,林永新指了指不遠的另一個藥鋪,“我們去濟世堂,那里的齊大夫應該能要。”
馬老太氣哼哼的跟著林永新去了濟世堂,坐堂大夫正在給人號脈,掌柜的見有人來立馬迎了出來。
“二位是看病還是抓藥?”
雖然這位掌柜的看著比較面善,可馬老太這會兒一聽到這句話心里就賭的慌,索不說話,就拿眼瞅掌柜的。
林永新拱了拱手,“不是,我們是來賣藥材的,請問貴鋪收藥材嗎?”
掌柜的一聽,驚訝的看了林永新一眼,打量了一會,突然一拍大,“哎!您是弘遠書院的林秀才吧?”
林永新再次抱拳,客氣的笑了笑,“正是不才。”
掌柜的臉上帶了笑,“真是林秀才啊,快請進,這位是秀才老夫人吧,請進請進。”
馬老太頭一回被人這麼客氣招待,就覺得有些扭,看了四兒子一眼,有多久,沒聽過有人秀才娘了。
掌柜的將兩人迎進門,笑著對馬老太道,“背簍里就是兩位要賣的藥材嗎?能否打開看看,若是鋪子里需要,我就都留下了。”
秀才老爺,在這十里八鄉,乃至整個鎮上都是屈指可數的,生倒是有不。
秀才可不是隨便就能考上的,有多人幾十年苦讀,卻一直止步在門檻。
讀圣賢書,走千里路,沒有遠大的見解,沒有淡泊的心境和耐,苦讀到最后,也不過算得上是識字而已。
而林永新,卻是鎮上響當當一號人,年紀輕輕便是秀才第三,不驕傲不自負,在最該意氣發的時候止住了進舉的腳步,只說自己太小,對學問還需要有更深的見解。
李掌柜佩服林永新的心,自然也敬重能培養出來如此優秀之人的馬老太。
馬老太將背簍放在桌上,早已經沒了最初的那份激。
然而,在李掌柜看到背簍里的東西時,他卻不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