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月回知青點，獨自一人，安靜下來，難免神不佳。

想爸媽了。

和小蕓不同，小蕓親生母親已去世，父親下放未起複，小蕓在榕城別無親人，在青山大隊反倒有的婆婆，丈夫和五個孩子。

小蕓過得很幸福。

可林曦月覺得自己除了小蕓，什麼都沒有。

小蕓拉過年，林曦月領好意，可熱鬧過後，迎來的是更深刻的孤寂。

當然，林曦月不是怪好友，走到今天的每一個決定，都是自己做的。

只是偶爾難免孤寂。

現在只希真如小蕓所說，明年可以通過上大學回城。

林曦月幽幽嘆氣，下一秒便被路邊突然竄出的男人嚇得直後退。

「誰！」

男人急忙出聲。

「曦月，別怕，是我。」

林曦月定睛一看，捂著口，驚魂甫定，「方勺？」

方勺淺笑著走近。

「嗯，我回來好些天一直沒見到你，今天遠遠看見你和大哥大嫂分開，我就抄近路過來了。」

這話說得曖昧，再加上他眼神膩歪，林曦月警惕心大起。

蹙細眉，態度冷淡。

「你找我什麼事？」

方勺邁一步，林曦月就後退兩步，他輕搖頭，一臉惋惜。

「曦月，你為什麼這樣抗拒我呢？怎麼說我們以前也是那種關係，而且你今年都28了，繼續在大隊有什麼出息？不如跟了我，我來幫你想辦法回城。」

林曦月滿臉冰霜，「方勺，你聽清楚了，我和你頂多就是我幫你輔導過功課的關係，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方勺挑眉，「我想娶你，說過喜歡你。」

「我拒絕了。」林曦月眸底出現厭惡。

「你有妻有，現在這是在做什麼？」

不等方勺說話，直接威脅。

「我警告你，方勺，你要來，我死也必將把事捅出去，讓你家無寧日，你回來這麼久，應該也聽說尹六設計我，卻被我送去勞改的事吧！」

方勺剛還溫帶笑的臉上現在遍布霾。

他沉著臉，啞著聲。

「林曦月，你在囂張什麼？誰家28歲的老人還不嫁人生子？你不從我，是打算在大隊老死是吧？哦，難道你是想跟我大嫂共同服侍我大哥……」

『啪！』

忍無可忍的林曦月直接給他一掌，打得人臉歪向一邊。

「方勺，你太過分了！說這話，你對得起你大哥大嫂嗎？！你還是個人嗎！？」

方勺緩緩抬頭，眼底掠過戾氣，他揚起手……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躲在人群里的方學直接推四弟一把！

方蛋蛋摔出來，下意識大喊。

「草！草扎我唧唧！」

一句破冰，方勺收回手，轉頭看來，而林曦月步履有些慌的走過來。

「學學，蛋蛋，你倆怎麼在這？」

方學高冷，理智，「遛蛋蛋。」

林曦月：「……」

方蛋蛋從地上爬起來，拍拍上的草屑和灰塵。

他小人有大量，他不和二哥計較，他大聲質問方勺。

「四叔，你剛才是不是想打我小姨？！」

方勺不確定他們兄弟倆聽到多，但剛才發生的事，被孩子說到大哥大嫂和媽那，都不合適。

他出笑，「沒有，你們看我的臉，是你們小姨打我。」

方學瞇眸，「小姨脾氣是公認的好，打你，肯定是你該打，不然為什麼不打蛋蛋？」

「就是就是，」方蛋蛋很贊同。

「我兩個月都沒學會五加五，小姨都沒揍我！」

方勺扯，轉移話題，「五加五等於十，蛋蛋，你不會嗎？兩個手攤開……」

方學犀利打斷，「你別轉移話題。」

場面一下僵。

林曦月卻漸漸放鬆，有這兩娃在，都不怕方勺了。

方勺必須收拾殘局，他勉強道。

「四叔沒想打你們小姨，我只是覺得年齡大，勸結婚，讓像你們媽媽一樣，給你們生弟弟妹妹，不好嗎？」

「不好。」方學第一個否認，「你覺得我缺弟弟妹妹嗎？」

他兩弟弟一妹妹，夠了。

方勺輕咳一聲，「這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方學很耿直。

「弟弟多又如何，看我爸養三個弟弟，屁用沒有。」

方勺：「……」這小孩是不是在罵他？

方學再強調，「而且我小姨年齡不大，只要心不老，就永遠風華正茂。」

林曦月在旁邊得一塌糊塗，「謝謝你，學學。」

「不客氣。」方學態度認真，眼神犀利的盯著方勺。

方勺正想詞，方蛋蛋不甘寂寞的舉起手。

「我我我要說，四叔，你為什麼要管我小姨嫁不嫁人的事，多管閑事！說收糞車從你城裡家門前路過你都得拿勺子嘗嘗鹹淡唄！沒想到你有這個好！味道真沖！」

方勺：「……」

他咬牙切齒，林曦月卻笑出聲，誇，「蛋蛋還記得你的話，真棒。」

方蛋蛋昂起驕傲的小頭顱。

「夠了！」方勺破罐破摔。

他沖著林曦月冷笑。

「林曦月，你要是讓他倆到傳，我就說是你勾引我，你搞清楚，我才是青山大隊的本土人，還是大家眼裡的鐵飯碗，至於你，呵，你自己看著辦。」

說完，方勺轉離開。

林曦月沉著臉，方學方蛋蛋都氣得不輕。

方蛋蛋攥小拳頭，「他是不是在威脅小姨啊！好過分！我想上大哥三哥揍他一頓，再踢到茅坑。」

「他不蝕把米，所以氣急敗壞。」方學冷靜些，他抬頭問林曦月。

「小姨，剛才那些話，你要讓我告訴我爸媽嗎？我爸會訓他。」

事主角是林曦月，所以方學要徵詢的意見。

林曦月想了想，搖頭，「不用說。」

方勺對人心掌控得很準，如果事鬧大，大部分隊員都會相信從小看著長大的方勺，而不是。

他們會覺得不甘寂寞，為了回城勾搭『城裡人』方勺。

到時候翠花嬸和小蕓為出頭，可方勺回城裡，事影響不到他，只會拖累還要在青山大隊呆一段時間的。

所以從開始就不鬧吧。

方學能理解的思路，方蛋蛋理解不了，但他聽小姨和哥哥的話，不說。

他只長長的嘆口氣。

「哎，四叔就是仗著小姨你沒男人，小姨，如果我16歲，我可以悄悄說我喜歡你，

如果我26歲，我可以大聲說我你，

但是我才6歲，小姨，我什麼都給不了你，我還要上小學。」

林曦月：「……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