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忙的聲音過去之後，四下裡又變得靜悄悄的，我屏住了呼吸也不敢，方才忙聲音之中也沒聽清胤祥他們進去了沒有，又不敢頭去看，心裡張，外面的空氣又太冷，直想咳嗽，手捂了，才發現手抖得厲害。

“哼哼，老十三你豔福不淺呀，這荒郊野外的竟藏了個心的人兒，啊。”

十爺哼笑著說道。

胤祥哈哈一笑，“十哥您說笑了，一個丫頭而已，人兒兩個字倒也還算不上。”

“這麼惦記著你的，不是一般的丫頭吧？”十阿哥怪腔怪調地說。

胤祥笑道：“還行，也算知冷知熱……那咱們進去吧。”

我忍不住扁了扁，知道自己不算人兒，也知道胤祥本意，可聽他這麼一說，心裡還是有兩分不爽，只是不知道他們現在各是什麼表呢……“老十三你就別客氣了，待會兒請出來也讓哥哥們開開眼嘛，啊……”十爺卻還是不依不饒。

“行了行了，”一直沉默的八爺輕斥道，“人家的丫頭，你非要追著看，這是什麼道理，一點兒當哥哥的樣子也沒有。”

一旁的九爺也幫腔說：“就是，你自己家的丫頭還看不過來呢，又非要看人家的……好了，咱們快進去，這腳凍得厲害，雪太深，這麂皮的靴子也擋不住寒了。”

胤祥哈哈一笑，道：“估計火盆子早升好了，那快進去吧。

剛才已經讓下人去備酒了，咱們兄弟要痛飲一場，一來許久未曾一起樂和了，二來全當給八哥接風洗塵了，請……”“呵呵，那我可就不客氣了……老十，快走吧。”

八爺輕笑了兩聲，一陣腳步聲響起。

就聽十爺哈哈一笑，邊走邊說：“倒也不是對人兒興趣，只覺得十三弟眼這麼高，就是想知道這還有什麼人比得上呀……哼哼，怪不得人人都說男人薄呢，這也就三年吧……”“老十！”腳步聲一頓，出聲喝止的居然是九爺。

我心裡一愣。

“行，行，我知道了，既然十三弟你舍不得，那就免了，估著早晚也見得到的不是。

你這兒有什麼好酒啊，可別小氣，拿出來給哥兒嘗嘗。”

聲音越行越遠，只地聽胤祥答了句什麼。

“呼……”當四周終於安靜下來的時候，我長長地出了口氣，似乎每次遇到八爺他們的時候就沒有好事兒，重者送命，輕者……我四下裡看看，苦笑，就是在這裡挨凍。

這會兒子無論如何不能回山莊去，雖然是康熙皇帝默許的，但畢竟不能拿到臺面上；八爺他們若想興風作浪，難為胤祥，順帶扳倒四爺，那我可還真是一個手拿把攥的證據。

靠在石頭邊兒上想了想，就算是從後門溜回去，可馬房就在後門那邊，那裡現在人多口雜的，這顯然不是個好主意。

再說這莊子小，上十爺那樣混不吝的主兒，保不齊他真的跑到後院去看那個寧姑娘了。

仔細想了想，突然想起前天出去遛彎的時候，不遠看見一座小房子，問了底下人才知道那是個獵房，雖然在道邊兒上，可平時也沒什麼人去，那兒未必有火盆什麼的，可也總比在這荒地裡凍的強。

更何況胤祥和小桃他們知道我在外面也走不遠，必會派人來尋我……拿定了主意，我略微探出頭看看，莊子前面有兩個侍衛在站崗，顯然是下不去了。

沒辦法，看來只能順著後面的土坡溜下去了。

我悄悄地站起來，忍不住“嘶”地倒吸了一口涼氣，蹲得太久，站起來的一瞬，那麻刺的覺就如針紮一般。

我死死地咬住了兒，不敢發出一點兒聲音，只是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後面挪。

好不容易到了小山坡的後面，部的循環也恢複了正常，我探頭探腦地察看了一番，還好，後面這地方僻靜，山雖倚著院牆，但是離後門還是有一段兒距離的。

我盡量找平緩的地方，扶著枯枝往下蹭，悄無聲息實在是做不到，也只好盡量小心外帶祈禱神佛保佑了。

小心翼翼地折騰了十來分鐘，終於到了山坡兒的下面。

我看看四周確實無人，連忙起鬥篷，大步往小屋那邊兒走去。

“呼哧，呼哧……”我大口地著氣，想想上次這樣在雪地裡狂奔，還是去踢小熊的那次，忍不住地想，那只小熊不知怎樣了，媽媽沒有了，不曉得它能不能順利長。

轉念再一想又忍不住苦笑，就算它順利長了，我也絕不想再見到它，它母親給我的刺激已經夠我回味一輩子的了。

想想看，那麼大一只熊站立在你跟前，紅眼，暴牙，流口水……一邊胡思想，一邊勇前進，眼瞅著小屋已近在眼前。

“吱呀”一聲，木門被我輕輕推開，好在並沒有上鎖，想來這附近也沒什麼人煙，這屋子又沒什麼怕丟的。

屋裡有些冷，木柴倒是有，可想了想還是算了，就算有火石，若是被人看見有煙升起反而不好。

屋子裡布置得很簡單，放置了一些獵，還有一些柴火、草料什麼的，窗邊倒是放了個木頭墩子，下面是些稻草，也能當椅子坐。

我方才走得很急，口起來，四下裡看看，好像沒有水缸，倒是有個白瓷碗放在隔板上。

端起來看看裡面有些土，拿雪水涮涮應該可以用，只是不知道我要是喝了雪水會不會拉肚子呢？正琢磨著，“噅——”一聲馬嘶突然傳來。

我手一抖，瓷碗掉在了地上，好在是站在了草料堆邊上，並沒發出什麼聲響。

我悄悄地蹲下子，慢慢地往窗口靠了過去，今兒是怎麼了，群英會嗎？又會是誰呢……應該不是八爺他們的人，除非他們會占蔔，才能派人到這兒來找我。

難道是胤祥派出來找我的人？可仔細聽聽，人數兒卻不……他應該不會這麼大張旗鼓地來找我吧？我有些猶豫，可又不太敢探出頭去看，只好著窗兒下的稻草堆蹲好。

小不免又傳來一陣酸痛，心裡不有些自嘲地想，恐怕A級通緝犯的蹲功也不過如此了。

現在只希他們是過路的，不會想進了屋來。

不然的話，就算是生人，這荒郊野地的也是個大麻煩。

聲音越來越近，估著離這小屋也就十來米遠。

“爺，前面就快到了。

奴才上次來，記得過了這屋子，就沒多遠了。”

一個清晰的男聲傳來。

我心裡一愣，這聲音有些耳，好像最近在哪兒聽過，在哪兒呢……轉頭想想，突然覺得鼻子一陣，一細細的稻草不知道什麼時候掃了過來。

一酸熱直沖頭頂，我還來不及用手去遮，“阿嚏”，一個響亮無比的噴嚏就打了出來。

我手忙腳地用手捂住了鼻子和，心知不好，頭一陣陣地發懵。

正沒了主意，“哐啷”一聲，木板門已被人一腳踹開，“什麼人在這兒！”幾聲怒喝傳了進來，幾個侍衛服的人持刀站在了門口。

正想掙紮著站起來說話，那明晃晃的芒已向我揮了過來。

我下意識地抱住了頭，尖了出來：“不要——”“住手！”一聲斷喝從屋外傳來。

我一怔，停止了尖，這聲音……我心裡一松。

步履聲響，“你們都出去吧。”

那聲音再次傳進了我耳中。

“爺，這……”侍衛們有些猶豫。

“出去。”

那清冷的聲音淡淡地說。

一陣腳步聲迅速響起，屋裡的人霎時走了個幹淨。

我抱著頭蹲在哪兒，心跳仿佛如重錘一樣，一下下地擂在我的膛上。

旁腳步聲響起，一雙烏黑的皂靴停在了我的右側，上面還沾了一些水漬，想來是方才走進來時沾的雪水化了。

他向來有潔癖，不像十三，水裡泥裡的都渾不在乎……他為什麼來這兒，又或我為什麼在這兒，這些問題仿佛都不重要，沒有人開口去問，只覺得心裡就如麻一般，屋裡寂靜無比，只有彼此間錯可聞的呼吸聲，才是最真實的存在。

一時間我不，他也不，就這麼僵持在這兒。

過了會兒，麻的覺又上來，我齜牙咧地去。

頭頂上一聲輕笑，我怔了怔，這笑聲……突然一大力傳來，我已被人從地上拉了起來，忍不住“哎唷”了一聲，子一歪。

一雙修長的手扶了過來，我下意識地扶了一下，然後放開手，趔趄著退到了一邊。

抬頭過去，四爺背脊直地站在我面前，他的面龐一如以往的清臒，薄薄的抿，那雙沉如深潭的眸底卻依然清亮，原本因為我揮開的手而微皺的眉頭，卻因為看見我臉上的傷痕而和了下來。

到氣氛有些沉鬱，我努力地想笑笑，可雖然心裡拼了命地命令自己扯臉皮，卻依然覺臉上好像被凍住了一樣僵直。

“讓我看看。”

四爺低低地說了一聲。

“啊——”我一愣，下意識地用手去遮住了傷口，忙又扯扯角，強笑說，“沒什麼事兒了，已經好了……”四爺略瞇了眼，眉頭複又皺了起來。

“真的。”

我囁嚅了一句。

每次都是這樣，四爺若說話還好，他一不言不語，那一種莫名的力就會讓人覺得不過氣來。

見他不說話，只是盯著我看，我強住心跳，只想隨便找點什麼話說。

了幹幹的，不敢再看他，我低了頭輕聲說：“嗯，那大夫好的，開的藥劑也很有效，說是祖傳的……嗯……”我清了清嗓子，“對了，您回去幫我謝謝福晉，那天幸好那位大夫來得及時，不然臉上真的就沒法看了。

聽下面人說，大夫是滿頭大汗的騎馬過來的，可事後也沒容我去謝。”

我又幹幹地笑了笑。

“若來晚了，他的命也別要了。”

四爺淡淡地說了一句。

我微微地一哆嗦，忍不住抬了頭去看他，原來我沒猜錯，果然是他……“那天，也多虧了你。”

四爺啞聲說了一句。

我心裡一熱，微微笑了笑，“孩子沒事兒就好。”

四爺定定地看著我的笑容，臉也越發地下來，往前走了兩步，輕輕地出手來。

我怔怔地看著他修長的手指，心裡苦笑，他們兄弟都是一樣的堅持，不達目的絕不罷休，我慢慢地放下了手，偏轉了臉，出了還有些疤痕的側臉。

四爺的指甲修剪得很整潔，我垂了眼看著那指尖越靠越近，竟發現他有些微微地抖，我心裡一，近在毫厘的指尖傳出一熱氣，約約地過孔傳到我面部的上……“啊，各位侍衛大哥是四爺府裡的吧，小的是十三爺府裡的，你們這是……”秦順兒的聲音突然從門外傳來，四爺的手一僵，我心裡一松，卻也有些失落。

我不敢去看四爺的臉，只是低轉了頭，看著四爺的手臂慢慢地收回垂在側，拳頭握得死，青筋畢。

我的眼眶有些熱，心裡卻只能歎息，今天才終於明白，原來一毫米的距離，竟然有那麼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