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馬車,李五丫和李七郎就聽到北市里頭傳出的鼎沸喧嘩吆喝聲,就算沒進去,也能想象到里頭的熱鬧場景。
李七郎掏出荷包付了三人的馬車錢,然后就迫不及待的拉著李五丫跑進北市了。
甘繁仁沒拿到姐弟兩的荷包,只能繼續陪兩人逛。
剛剛他瞄了一眼,那臭小子荷包里至有二十多兩銀子,加上小丫頭的,拿到后他就可以三四個月不開工了。
“哇~”
進北市,生機的人間煙火氣撲面而來。
看著街上商賈林立、車馬喧囂、貨攤鋪街、人聲鼎沸的熱鬧場面,姐弟兩都驚得半張。
太多人了!
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接踵肩、川流不息。
有坐轎的,有騎馬的,有趕驢運貨的,有推獨車的,有巡邏的吏,有挑著貨擔沿街賣的小販,有背著背簍的農人,有聽說書的街巷小兒,有酒樓中狂飲的富家子弟,有屋墻邊行乞的老人孩。
說書的、唱曲的、雜耍的、演戲的都在賣力的吆喝。
“姐,那里有賣糖人的!”
“姐,那里有冰糖葫蘆!”
李七郎拉著李五丫在人流中自如的穿梭,沒一會兒,兩人就一手拿著糖人冰糖葫蘆,一手拿著鈴鐺風車。
甘繁仁在后頭追得氣吁吁,好不容易追到了,李七郎又拉著李五丫去看前頭舞獅子的去了。
“這兩個小鬼太能跑了!”
腳程比他這個街邊混混都還要快。
李五丫任由李七郎拉著到跑,視線不斷掃過城中的商鋪。
京城比預想中的還要繁華熱鬧,聽甘繁仁的話,北市只是外城的市集,而外城多住的是普通百姓,可這里的商鋪,綾羅綢緞、珠寶香料、醫藥門診、大車修理、修面整容因有盡有。
剛剛還掃到,好幾條街巷經營的都是酒肆、茶坊、院、戲樓等娛樂行業。
由此可以看出,京城百姓的生活很富足,經濟很繁榮。
走馬觀花逛了幾條街后,李七郎突然停下了腳步,站在一十字口,著鼻子,左聞聞,右嗅嗅,然后拉著李五丫直奔東邊的街巷。
“姐,我聞到一特別的香,那里肯定有賣好吃的。”
沒過多久,姐弟兩站在了一家名蜀記鹵香的酒樓前。
“咕嚕~”
聞著店中飄散出來的香味,李五丫和李七郎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我們進去嘗嘗?”
“我看行,我們吃快點,然后再給爹娘他們打包點回去。”
決定好了后,姐弟兩就準備進去。
誰知剛上前,就被門口的店小二給攔了下來。
“兩位小客,你們不能進去。”
“為什麼?”
李七郎以為店小二以為他們沒錢,頓時直了脯,拍了拍腰間的荷包:“我們不差錢。”
店小二失笑:“不是銀錢的事,兩位小客若是想進店用餐,可以先預訂。”
李七郎皺了眉頭:“必須預訂?”
店小二笑著點了點頭:“是的,必須預訂。”說著指了指店門前掛著的木牌,木牌上寫著十組數字。
“你們先預定,然后就可以領取一塊號牌,等你們看到店門掛出你們的號牌了,你們就可以來店用食了。”
李五丫皺了眉:“你們每天只接待十組客人?”
店小二笑了笑:“當然不是了,持有本店徽圖牌的客人就可以不用預定。”
李五丫立馬道:“那我們買一塊你們的徽圖牌。”
店小二笑著搖頭:“本店的徽圖牌不賣。”
李五丫被這店的經營模式弄得一愣。
李七郎已經被香味引出了饞蟲,皺著臉道:“姐,我現在就想吃。”
李五丫是個無辣不歡的人,邊關雖也有辣子,可味道都做得不怎麼樣,如今聞到這麼正宗的香辣味,也不想走,忍不住話道:“就不能通融通融?”
店小二笑而不語。
別看他們店開在北市,可接待的都是達貴人,每日能接十個普通百姓的預訂,已經是老板的通融了。
就在李七郎還想說什麼的時候,甘繁仁上氣不接下氣的追過來了。
一看姐弟兩垂涎的樣子,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連忙上前,朝店小二抱了抱拳,然后拉著姐弟兩遠離了店門口:“蜀記鹵香不是普通人可以進去的。”
李五丫和李七郎都瞪大了眼睛:“為什麼?”
甘繁仁:“蜀記鹵香接待的都是達貴人,普通人想進去吃,排隊都要排幾個月,又不是不要能吃別的,何必浪費這個時間呢。”
李七郎:“可是他們家的菜很香。”
甘繁仁有些無語,他還能聞不到香味嗎:“我這麼跟你們說吧,在京城,很多地方不是有銀子就能進去的,還得有份地位,人家才會接待。”
“像蜀記鹵香的徽圖牌,人家只會送給朝廷的員和勛貴富人的。咱們普通百姓呀,也就只能聞個味。”
“好了,別在這里杵著了,不是想吃好吃的嗎,我帶你們去另一家鹵店,那里的鹵不比這里的差。”
李五丫和李七郎有些郁悶,但也沒法子,只能點頭跟著甘繁仁離開。
他說的鹵店也不遠,就在蜀記鹵香的斜對面。
“川記鹵香!”
李五丫看著點名,角了,古代人也很懂得蹭名氣呀!
若說蜀記鹵香走的是高級會所風格,那這家川記鹵香就是走的平民接地氣風格,裝飾就不說了,為了接待更多的客人,還在店外擺起了一排桌子。
街道邊,一個個著膀子的壯漢子吆五喝六的劃拳吃,這風景......也是夠有煙火氣的。
李七郎嗅了嗅店鋪里傳出的味道,挎拉著臉:“味道不如對面的香。”
甘繁仁有些無語:“咱們就將就點吧,咦,那邊有位置空出來了,我們快過去。”
不愧為京城長大的人,甘繁仁明顯很懂得爭搶位置,左右推推,功的霸占了空出的位置。
看他這樣,李五丫眸閃了閃。
這人是個當小弟的料子呀!
“快過來坐呀!”
甘繁仁朝李五丫、李七郎招了招手。
姐弟兩走過去坐下后,不知該如何點菜,不由看向甘繁仁。
甘繁仁訕笑著沒說話。
見他這樣,李五丫道:“我們請客。”
一聽這話,甘繁仁立馬笑了,飛快的舉起手招呼店小二。
川記鹵香雖不如蜀記鹵香,可到底是賣鹵的,吃一頓還是很貴的,平日里若不是實在饞了,他也是舍不得來這里吃的。
這兩個小鬼的荷包有些不好拿,先吃他們一頓,也算今天沒白跑。
“川記鹵香的鹵豬蹄、鹵豬頭、鹵鴨脖都是非常不錯的。”甘繁仁飛快的給兩人介紹著。
李七郎聽了,連忙讓店小二每樣都來兩斤。
“吃鹵還有蘸碟,你們是要干的,還是要蘸?”
“兩樣都要。”
李七郎在吃的方面十分的大方,見他這般闊綽,甘繁仁心中暗喜,今天可以飽餐一頓了。
很快,店小二就端著鹵過來了。
李七郎見了,立馬站起,準備接食盤。
就在這時,變故突起。
三個壯漢突然出現在了街道上,街上行人接踵,立馬就被他們撞得人仰馬翻。
哭聲、驚聲沖天而起。
壯漢后還跟著十多個士兵,很明顯,那些士兵在追捕那三個壯漢。
隨著這些人涌街上,所有人都急著避讓,一下這個被撞倒在地,一下推車翻到,一下街道兩旁的攤鋪給撞翻,不過片刻,街上就大了起來。
三個壯漢速度奇快,一個跑在街道左邊,一個跑在街道右邊,一個跑中間,三人一邊跑,一邊撞擊行人、破壞街邊攤鋪,不斷制造障礙以阻攔追兵的追捕。
甘繁仁看清三個壯漢的面容,面驟然一變,這不是大理寺下發海捕文書要抓的三個江洋大盜嗎?
眨眼間,一個壯漢就來到了川記鹵香店鋪前。
李五丫和李七郎所坐的位置剛好是店鋪外的第一張桌子,那壯漢一過來,直接撞向躲避不及的店小二。
剎那間,食盤飛起,盤中鹵、蘸灑落空中,然后站在對面的李七郎被蘸灑了一,并且還被壯漢推了一把。
不過,沒推。
壯漢愣了一下,沒有停留,繼續朝前逃跑。
“啊~”
“我的,我的服!”
李七郎這服,是為了回時家,特意新做的,還是嶄新的。
看著前的,李七郎心疼壞了。
雖然家中日子比以前好了,可是在他觀念里,新服是非常珍貴的,要惜!
最最最讓他生氣的是,他點的鹵全部掉在了地上。
“不能吃了.......”
李七郎心都碎了,猛地轉,指著撞擊他的壯漢大喊道:“給我站住,天化日之下,你撞翻了我的,得陪我。”
這些是他用銀子買的,還一口沒吃呢。
甘繁仁和周圍的人只覺得眼前一花,李七郎就“嗖”的一下飛奔了出去,等他們看過去,就看到李七郎已經追上了那壯漢。
“陪我的、陪我的服!”
李七郎雙臂橫舉,氣鼓鼓的攔下了壯漢:“你跑就跑吧,干嘛撞我的,還把我的新服給弄臟了,賠錢!”
壯漢愣住了,注意到他們這邊的人也愣住了。
甘繁仁更是狠狠咽了咽口水,心頭巨震
李七郎速度太快了!
壯漢轉瞬回神,目兇橫,雙手如鷹爪,狠狠的朝著李七郎攻擊而去。
李七郎形一閃,飛快的躲開了,他近戰不行,只能左躲右閃避開攻擊。
兩人你來我往的打了起來,倒是為前頭的行人爭取到了躲讓的時間。
看著這一幕,甘繁仁心跳加速,額頭上滲出了一層細汗,心中萬分慶幸,幸好啊,幸好他一直沒找到機會拿兩人的荷包。
還沒等他從李七郎的巨震中回過神來,一聲凄厲的尖拉回了他的思緒。
尋聲一看,眼皮再次狂跳了起來。
一個壯漢打翻了街邊炸油果子的鐵鍋,一整鍋沸騰的熱油直接傾斜而出。
油鍋前,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正在哇哇大哭。
看著滾燙的熱油撲向小男孩,甘繁仁和周圍的人心都涼了,一整鍋熱油淋到上,那小男孩非得燙死不可。
因為小男孩距離油鍋太近,周圍的人就算想救人也沒時間。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一條灰布橫空飛出,直接將熱油給擋了下來。
小男孩的父母反應及時,在灰布落下前,飛也似的將小男孩拽離了油鍋。
“哐當~”
油鍋落地,重重的墜地聲,震得眾人頭皮發麻。
事還沒完,油鍋下頭的爐子翻到,火星沾到了熱油上,‘轟’的一聲,火沖天而起。
又是一條藍布飛來,蓋在了火焰上。
悄無聲息間,火焰就滅了,阻止了火焰蔓延。
“咕嚕~”
甘繁仁再次咽了咽口水,看著淡定坐在桌前,悠然喝著茶水的李五丫,忍不住往后退了退了。
哪怕他再沒常識,也知道一層輕飄飄的布是沒法攔下熱油和撲滅火焰的。
可是偏偏攔下了,偏偏熄滅了。
誰能告訴他,這兩姐弟到底什麼來頭?!
隔壁桌的漢子也有些呆愣,弱弱的看著李五丫:“我的布......”
話還沒說話,就被同伴給攔了下來。
李五丫沒理會甘繁仁和周圍的人,目直視著前方的李七郎。
李七郎還在邊躲邊喊:“我說這位大叔啊,咱們本來是賠點銀子就能解決的事,你現在攻擊我,這質可就變了啊,你這是在我朝你出手啊!”
壯漢神一頓,見后頭的追兵就要到了,猶豫了一下,掏出懷里的荷包,直接扔給了李七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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