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麗說,“只是顧慮的多了而已。”
章一名說,“那只是借口。”
陳麗又不說話了。
章一名也不再說什麼,他把牆上的那些畫一幅幅的看完,越發覺得小孩子的世界是最單純最幹淨的,人慢慢長大,力,悲痛,憾,||等東西全都一一出現,簡單的事複雜化。
“我在婚後的第五個年頭遇見了孫四慶。”
陳麗的聲音響起,“他的格很好,懂的也多,我們相的時候,不用擔心沒有話題可聊,我很放松,這是我的前夫給不了我的。”
“一開始的幾個月,我們是無話不談的朋友,一旦我有個什麼事,都會跟他說,他分析給我聽,幫我想辦法,安我,那段時間我過的很開心,整個人都像是活過來了一樣。”
章一名聽著,沒有。
陳麗的視線落在虛空一,“章警,你知道嗎?人是有依賴的,慢慢的,我對他產生了那種心理,等我察覺到這一點的時候,已經回不了頭了。”
說完這一句,陳麗久久沒有開口的跡象,丈夫的暴||力,婚|出||軌,哪一樣說出去,都不好聽。
章一名等了等,沒等來中年人的後續,他提到了一句關鍵,“你借了孫四慶一筆錢。”
陳麗回過來神,出沒有什麼意義的笑,“他什麼都好,就一個病,喝酒,喝多了還會說酒話,這一定是他在酒桌上說了,被你們給查出來了。”
章一名不否認。
陳麗去廚房拎了水瓶過來,給章一名的茶杯添上水,“當年他做的建材生意,他沒有經驗,考慮的也不周全,前期就花了手頭的所有積蓄,後期的資金不夠,他說不能放棄,否則前面的投資就會打水漂。”
“那時候他過的很辛苦,我每次去看他,都發現他比上一次要消瘦,他說他不想信命,還說他想為了我們的將來再努力一次。”
頓了頓,陳麗說,“我信了,所以我借了他一筆錢,總共三十萬。”
章一名敲點桌面的作一停,那時候的三十萬很值錢,可以在一線城市隨便買房子,隨便裝修,家也隨便買,完了還有的剩。
“是我父母的房子,我的前夫不知,誰都不知道。”
陳麗垂下眼皮,“那筆錢幫他度過了難關,生意漸漸做大了,往裡面砸的錢也越來越多,我一邊支持他,一邊又擔心他被眼前的利益沖昏頭腦,或是過於聽信朋友被騙,我怕他遭打擊,一蹶不起。”
章一名說,“錢他沒還。”
“生意上的事我不太懂,他起先說公司才剛起步,還沒進正軌,流資金拿不出來那麼多,我再給他點時間,他一定會還給我,不花我的錢,後來他改變了說詞,說會把公司的份給我,以後公司就是我們的,我相信他。”
陳麗說,“紙是包不住火的,火跳出來是早晚的事,我的前夫開始對我起疑,我害怕拿房子抵押借錢給孫四慶的事暴,就去找他想辦法,他說……”
章一名記錄著,“說什麼?”
陳麗的眼底浮現回憶之,手指有點發抖,“他說不如找幾個人讓我的前夫消失,這樣我們就能在一起了。”
章一名的眼睛閃了閃,“那是什麼原因讓孫四慶沒有那麼做?”
“是我,我阻止了他,我說殺人是犯法的,日子好不容易過的好起來了,不能為了我的前夫,把我們的都搭進去,他被我說了,就沒有再去那個心思,只是在背地裡找人給我前夫制造一些麻煩。”
陳麗說,“我的前夫為了應付麻煩,就沒有心思再管我了。”
“那時候只要是我說的話,孫四慶都會去聽,從來沒有一次對我敷衍了事,他很尊重我。”
章一名說,“可你還是信錯了人。”
孫四慶有一段婚姻,他破產,妻子卷走他最後的財產跑了,在那之前,他們夫妻很恩。
這足以說明,孫四慶辜負了對面的這個中年人,那裡面有多是憐惜,同,憐憫,利用,當事人都未必弄的明白。
陳麗臉上的瞬間被的一幹二淨,前半生遇到兩個男人,都沒有什麼好結局,的那些年就是一個笑話。
“後面的事,章警應該想到了,孫四慶的公司發展的很好,他對我越來越疏遠,沒有耐心聽我說話,沒有時間跟我見面,我也不傻,知道他的心不在我上了。”
“再後來他換了住,電話號碼也換了,我徹底跟他失去了聯系,直到一年後,我推著孩子出門,無意間從朋友那裡得知他結了婚,喜酒都辦了。”
章一名問道,“你沒想到你們會做鄰居吧。”
“沒想到。”
陳麗喃喃,“我怎麼也沒想到,在我帶著我的孩子去敲隔壁的門,想禮貌的打個招呼,門裡站著的竟然是他和他的妻子,太戲劇化了,像電視劇一樣,太不真實。”
章一名也覺得很湊巧,“你們做了鄰居以後,你丈夫才知道你跟孫四慶以前的事,這也是促使你們離婚的一個重大因素吧?”
陳麗點了點頭。
那天陳麗把孩子送去兒園回來,在樓道裡見喝多了的孫四慶,跟他已經你無話可說了,就打算越過對方往上爬樓梯,卻被一把拽住了手。
孫四慶拉著陳麗在樓道裡拉拉扯扯,他七八糟的說著酒話,說他的公司又遇到了麻煩,能不能再借他一筆錢,完了又說他混賬,不是東西,還說錢的事無所謂,想跟做回原來的關系。
陳麗覺得孫四慶瘋了,就提醒他已經有了家庭,過去的就算了,誰都不要再提,就爛在肚子裡,當做沒有發生過,連那筆錢都不想追要回來,只想把跟他的過去都抹掉,因為一旦被人發現,他們都完了。
孫四慶不知道陳麗的顧慮,他說你那會兒白天勾||搭我,晚上回去還不是跟你那個丈夫睡覺。
陳麗天旋地轉,一掌扇在孫四慶臉上,對方清醒了一些,又發起酒瘋,語無倫次的說他老婆不能生育,給他生一個孩子。
幸或不幸,都是老天爺安排好的。
陳麗無論如何都沒有料到,那天的前夫不舒服,請假回家了,和孫四慶在樓道裡的爭執,糾纏,對方都看見了,也聽見了。
那晚陳麗差點被的前夫用枕頭捂死。
前夫極其好面子,他哪怕被妻子戴了頂綠帽子,出了門照樣會恢複如常,可一旦進了家門,就會變著法子的在陳麗上發泄怒火。
有好幾次,陳麗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以為自己活不了,卻沒想到會活過來。
家不再是家的樣子,大人的爭吵,抑影響到了正在年無知年紀的孩子,一切都回不到從前了。
離婚是前夫提的,他是為了兒子著想,說不想兒子哪天被人說閑話,還說婚一離,跟哪個男人搞在一起,跟幾個男的發生關系,都隨的便,趕滾蛋,永遠不要出現在他們父子倆的生活裡面。
陳麗舍不得兒子,不肯跟老張離婚,老張就不斷的迫,折磨,遍鱗傷的跟他結束了那段千瘡百孔的婚姻,變的一無所有。
真正邁出那一步,陳麗才發現過去的那些擔憂,都是源自於自己不夠獨立,沒孩子之前圍繞著前夫,後來圍繞著孫四慶,有了孩子就圍繞著孩子,沒有自己的理想跟鬥目標,活的很單薄,沒有安全,全指著從別人那裡獲取,沒想到那應該是自己給的。
思緒回籠,陳麗說,“章警,在那之後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章一名說,“你跟孫四慶的事被老張發現,他有沒有去找過孫四慶?”
“有過。”
陳麗回憶著說,“我的前夫讓孫四慶盡快還錢,他還說那時候的三十萬已經值一百萬了。”
章一名說,“你當初借錢給孫四慶,沒有要他打借條吧?他會答應還錢?”
陳麗點頭,又搖頭,“況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他從孫四慶那兒要回了一部分,剩下的也催的很,鄰居們只知道我們兩家沒什麼來往,卻不知道還有這種糾纏不清的因果在裡面。”
說到後面,悲涼的笑了一下。
章一名思索著說,“你的前夫住了孫四慶的某個把柄,他還錢。”
陳麗沒出聲,算是默認了。
章一名問道,“你們離婚,財產是怎麼分配的?”
陳麗說什麼都沒要,“我的前夫也不會改,他說孫四慶借走的那筆錢要回來也是給兒子用。”
章一名挑眉,“你就沒有想過,他是想自己私吞?”
陳麗說,“有,還是沒有,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章一名言又止,“那你們的兒子……”
陳麗說,“是我前夫的。”
章一名盯著中年人,“你們平時吵架,你前夫手打你,你兒子有什麼反應嗎?”
陳麗說,“我的前夫從來不在孩子面前對我手。”
章一名問,“那他知道你們跟孫四慶之間的事嗎?”
陳麗不是很理解,“章警在開玩笑嗎?一個小孩子能懂什麼?”
章一名聳聳肩,這次真開起了玩笑,“網上不是有句話嗎?有一種不懂,是大人以為我不懂。”
陳麗似乎不接網上的東西,出迷茫困之,“什麼?”
章一名咳一聲,說沒什麼,“你不想知道在你走後,孫四慶這些年過的如何?”
陳麗冷漠道,“我以前對他已經仁至義盡,他過的怎麼樣,跟我沒關系,我也不想知道。”
章一名自顧自的說,“他的公司經營不善遭遇破產,妻子跑了,在那之後他遊手好閑,酗||酒||賭||博,過的潦倒又頹廢。”
陳麗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好像他們的確再沒有過任何聯系。
好一會兒,陳麗歎息,“都是命。”
章一名不贊同,他也把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我倒不覺得是命,就是牌沒打好,自作自。”
陳麗說,“我又何嘗不是,幸好我比較走運,有重新開始的機會。”
站起,“還有什麼要問的嗎?沒有的話,就請章警離開,我要去陪我兒了。”
章一名把寫了手機號的那張紙撕下來遞過去,“如果孫四慶找你,還請你第一時間聯系我。”
陳麗沒接,“他不會找我的。”
章一名說,“陳士,我說的是如果。”
臨走前,他將那張紙在了果盤底下。
陳麗坐回椅子上,雙手握著,整個人都呆呆的,陷了那些久遠的回憶當中。
“媽媽,那個叔叔走了嗎?”
耳邊的聲音讓陳麗一個激靈,把兒抱到上,“嗯。”
小孩好奇的問,“他還會來嗎?”
陳麗說,“不會了。”
小孩要去拿桌上的那張紙,被陳麗給先一步拿了丟進垃圾簍裡。
章一名的車離開小區,跟著導航上了高速,孫四慶有殺人機,或許找到他,什麼就都清楚了。
回到t城,章一名就直奔局裡,把帶回來的筆錄丟給底下人去打印,隨後就通知隊裡的人開會,分得到的線索。
“孫四慶有消息了嗎?”
“還沒。”
“他要是真想藏,找個僻靜,人煙稀,又很落後的山村姓埋名,一直不用有關份信息的證件,我們的人很難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