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江雪籽把整件事講完,已經是華燈初上,滿城迷離夜。展勁抱著人躺在床上,輕輕順著燙出捲曲的一頭褐發,角始終輕輕彎著:「把頭髮弄了,心裡好點兒了?」
屋裡只開著一盞壁燈,一室昏黃。窗子半敞,紗簾輕揚,隨風飄進來的空氣,竟然帶了淡淡水汽。外面不知何時,已然飄起了細細雨。
江雪籽把頭靠在他的臂彎,子背對著展勁,微瞇起眼,看向窗外那片朦朧夜。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小橋姐有沒有跟你說……」
「嗯?」
「我今天……」江雪籽咬了咬,咬著牙,把藏了一晚上的話說出了口:「展勁,我跟家裡,徹底撕破臉了。」
「我打了江梓萱一個掌。江家現在絕大多數事,都是江梓笙做主。他們兄妹都不是能容人的,今天這件事看著沒什麼,可江梓笙肯定已經被我惹怒了。」
「外公那裡,我早不指了。過去我不止一次想過,江梓笙、江梓萱,還有那個小林書,他們私底下是怎麼對我的,外公到底知不知道。忍不住想哭的時候,想要罵人打人的時候,我總是這樣想。」
「我過去總覺得,這樣想,對我自己是個安。可我今天才發現,一切都是我自欺欺人。現在,他怎麼想,江家其他人怎麼想,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展勁……」
江雪籽翻過,與他共同枕著一個枕頭,一雙盈盈大眼,微含著笑意、又深藏著悲哀的看著展勁:「我現在,真的什麼都沒有了。江家留給我的,只是這個姓氏,將來你的工作,你的前途,我什麼都幫不了你。你現在或許不會覺得怎樣,可過了十年,二十年,我不願意你到了那個時候,對我有怨。」
展勁的面,出乎意外的平靜,一雙沉靜的黑眸,此刻竟然出幾分銳利的諷刺:「江雪籽,你對我,就這麼沒信心?」
「還是,你不敢對我有信心?」
和展勁在一起之後,只有兩次,他這樣連名帶姓的。上一次,也是在這間臥室,他抱著,滿不在乎的說出那些,足能夠讓任何人淚如雨下的話,而也確實沒出息的哭了個一塌糊塗。而這一次,江雪籽被他一個銳利的眼神,看得沒來由的心虛,心底最的地方,彷彿被什麼東西狠狠蟄了一下,一時間,既覺得酸脹,又一陣陣的虛。
展勁平靜的看著,一字一句的說:「反正我現在說什麼都是白搭。那麼你就看著,看我先怎麼整倒你們江家。到那時候,無論你願不願意,都只能老老實實的,跟我過一輩子。」
江雪籽臉微變,突然坐起,張口便說:「你別手!」
展勁也跟著坐了起來,抬手上的臉,捧著的臉頰,一雙眼眼深沉,拇指輕那的淡:「這句話應該我說。雪籽,你別手。」
江雪籽輕輕撇臉,躲開他的,因為他的一句話,整個人的心跳,徹底了。只是本能的搖著頭,腦子因為所想到的種種可能,作一團:「展勁,你不懂。你沒在商場混過,你跟你大哥一樣,都是坦的人。江梓笙那個人……你們不能因為我,那會毀了你們展家的。」
展勁只聽到一半,就笑出了聲。乾脆將這正在胡言語的丫頭,一把摟了過來,讓靠在自己的膛。說話的時候,膛的輕微鳴響,震的江雪籽耳廓發麻:「你這些話,也就在我跟前兒說說得了。要是被我大哥,或者隨便一個展家人聽到,真是要笑掉大牙了。」
江雪籽抬起頭,還要辯駁,被展勁用一個吻堵住了。末了輕著的角,微微的笑:「傻丫頭,你不是老爺子一手調-教出來的麼,這點兒事還用我教你?展鋒是商人,商人怎麼會為一點恩怨,凈做賠本的買賣。江梓笙是可恨,可這裡頭要是沒賺頭,我大哥才不會那麼急著出手。」
江雪籽的腦子一點點清明起來,一雙大眼,在昏黑的房間里,清澈如水,明亮若星。完全忘了自己眼下是如何尷尬的境,一把摟住展勁的脖子,整個人毫無防備的,進他的懷裡。
「真的?你大哥是因為……」
「我拿這個騙你做什麼?」展勁了的鼻尖,覺得好笑:「看來你是真把自己當展家人了,這麼關心展鋒。我這麼聽著,還真覺得心酸吶!」
江雪籽在他上坐下來,咬著睨他:「他是你大哥。要是因為我的事兒,害得他做生意賠本,你爸爸準得怨你。」然後,就更不可能認可和展勁的事了。
江雪籽沒說出后一句話,可展勁心裡明鏡兒似的。這丫頭,是切切實實把他裝在心上了。
這覺,簡直比剛才在床上那一番荒唐,還讓他到心愉悅。之前那種歡-愉,可以說一多半是純-的。而此刻,溫香在懷,語熨帖,這種互相為對方著想,水到渠的心,更讓人覺得通舒暢。展勁不是二十齣頭的小夥子了。那些放-浪不羈,追蜂逐蝶所帶來的快樂,早不再是他生活追逐的中心。
他現在,只想好好的,細水長流的,一個人,實打實的,不帶半點兒花哨的,寵一個人。而這個人讓他打心底里,想要去去寵的人,正又又乖的靠在他懷裡,說的那些話,聽著有點兒傻,可那是發自心的關心他。就幾分鐘以前,他還有些咬牙切齒的惱,挖心挖肝的恨,他惱這丫頭越活越回去,膽子只有手指肚兒那麼小;他恨總是不信他,不敢對他有期待。可至在這一刻,展勁能夠確定,滿心滿眼,都是他。
心裡因為這個明確的認知,而一陣滾燙,彷彿冬季里最冷的雪夜,最累最疲倦的時候,有人遞給他一壺燙的心的熱酒,笑盈盈看他一飲而盡。
而他,就在這種暖的燙心、醺然醉的愉悅緒中,緩緩收這個懷抱,將懷裡這個對他缺乏安全、信任的小丫頭,鎖在自己懷裡,擁著一同眠。
……
新環境,新生活,新的……人。
十幾二十天下來,江雪籽漸漸習慣了這種閑適安穩的日子。每天七點起床,為展勁準備早餐,陪他一起吃過早飯,送他到門口,目送著車子離開。然後折回屋裡,收拾餐桌廚房,打掃整間別墅。
最初幾天,因為需要添置各樣家居用品,以及一些換洗的,江雪籽幾乎一天幾趟的往超市和商場跑。喬小橋的電話,每每在下午兩三點鐘,正好的時候打來,而這個時間,江雪籽也往往正是空閑。知道現在兩人各自的生活狀況,尤其了解到以每天喬小橋閑得發慌的境況,並不會給人填麻煩,江雪籽也對各種邀約樂意之至。
逛街,看劇,買服,添置首飾,每天一到兩個小時的步行運,還有跟喬小橋,阿藍阿紫姐妹倆一起,談天說地,歡聲笑語,讓江雪籽整個人,從裡到外的明健康起來。回到家裡,收拾屋子,準備飯食,侍弄幾盆新買的花草,偶有閑暇,翻開網購來的外文書籍,半個多月的時,江雪籽過得充實而快樂。連展勁都染到的愉悅緒,每晚回來,吃過做的飯,就拉著到附近的公園散步,周末沒有特殊況,還主拖著人上街,購買當天的新鮮食材,或者讓江雪籽幫他添置當季的。
九月的天氣,天高氣爽,卻灼熱依然,且分外明。
這天下午,江雪籽正和喬小橋一起,坐在藍鑽26層的一家花草茶店,饒富興緻的端詳著喬小橋手指上的一枚古董戒指,據說是展鋒前幾天在一個古董拍賣會上,以200萬人民幣的價格拍來的。是一枚足金鑲紅瑪瑙的戒指,款式古樸大氣,戴在喬小橋纖長-白的食指上,雍容華,又蘊含一子古典韻味。最為特別的是,這款戒指的側,刻了一個略顯模糊的「橋」字。
按展鋒的說法,這枚戒指是清中期的飾品,而戒指側鐫刻的這個字,大概是戒指的第一任主人,名字里恰好也有個「橋」。也正是因為事先知悉這一幕,又深知喬小橋最紅,展鋒才毫不猶豫的拍下這枚戒指,當做這一年的生日禮,提前送給喬小橋。
江雪籽並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故而見到這枚戒指的時候,反應說不上多激烈。只是和喬小橋一樣,對展鋒的心意頗為容。一邊擺弄著喬小橋的手指,江雪籽一邊抿輕笑著打趣:「說不定呀,這枚戒指,就是上輩子展鋒送給你的……」
喬小橋眉一挑,明麗大眼極不優雅的向上一翻,了食指,撇著道:「那我上輩子也喬小橋,也忒沒創意了!」
江雪籽一小子就笑出了聲:「那還不是你怕你們家展鋒認不出來你,所以連名兒都沒捨得改。」
喬小橋紅微揚,千百的橫了一眼,手指虛點江雪籽的額角:「好呀!讓你們家展勁給帶的,這才剛過幾天啊,就知道編排嫂子了!看我不跟你們家展勁告你的狀!」
江雪籽正待答話,突然聽到包包里響起一陣陌生的鈴聲。這個手機,現在只存了數幾個人的號碼,展勁,展陸,還有就是喬小橋,以及阿藍、阿紫兩個姊妹花。可這幾個人的號碼撥過來,都不是這個鈴聲。鈴聲有些刺耳,還有點兒耳,大概是手機自己附帶的。也就是說,撥來的,一定是個陌生號碼。
江雪籽遲疑片刻,還是摁下了接通鍵。輕輕「喂」了一聲,就聽電話那邊,先是傳來一陣啜泣,接著便是一聲有些尖利的嚎啕:「江雪籽,你個掃把星,我就知道是你搗的鬼!嗚嗚……我恨死你了,我哥這次做生意,但凡要是虧了一錢,我準保讓爺爺把你踢出去,這輩子都別想再進我們江家的門!」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是半年多來,最高興的一天,不是炸出很多霸王,嘿嘿,當然也有這個原因啦
先是在v后收到一篇文筆華麗的長評,我看了好幾遍,很,謝謝茹茨吖哩鞋!
然後,看到馬甲是懶貓的讀者,說要送給我個新封面。
雖然在榜上的文文不能隨意換封面,不過還是很謝你的心意!
有關封面的問題,還有如果大家有什麼其他好想法,對文文有什麼建議或者意見,
可以加我的微博,然後在上面留言。當然直接在文下留言就更方便了。
其實每次開新文的時候,封面都讓我很頭疼,不得不去求人……
有關劇發展麼,大家應該從這章可以看出,又在醞釀風暴了。
展勁之前的努力,還有展鋒那邊的作,已經見效了。至於雪籽,也不是無憂無慮
我會努力把後面的劇能寫的更彩,不讓大家失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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