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聞訊趕了過來,只給柳明月把了一會兒脈便心里有數了。他知道這位是宮里貴太妃的侄,不敢怠慢,起畢恭畢敬地恭喜:“夫人,您這是有喜了。”
寒霜與春鶯聽了面上都是一喜,們都知道姑娘與姑爺盼著有個孩子許久了。
至于玨哥兒,他年紀雖小,卻也知道有喜二字意味著什麼,當下便欣喜地從馬車上一躍而下,直奔到新帝跟前,與他分這個喜悅。
“陛下!陛下!我要當舅舅了!”
云霏正在新帝邊與他說話,聽聞玨哥兒的聲音是又驚又喜,“柳明月有孕了?”轉而想起這一路的顛簸,不免又多了幾分擔憂:“太醫可曾說大人和孩子有什麼不妥之?”
玨哥兒愣了一下,他這個年紀,哪里想得到這些問題。
云霏看他反應便明白過來,也知道是自己心急了,拍了拍他肩膀,朝馬車的方向快步走去,打算親自過問一下太醫,看看柳明月這胎如何。
新帝見去了,也起跟了過去。
而他這一,邊伺候的侍宮也連忙跟了上去。
柳明月沒想到自己把個脈,竟這般興師眾地將眾人都引了過來。
駕親臨,太醫跪地叩拜,柳明月也準備起,可剛剛直起子,就被云霏眼疾手快地按了下去:“坐下,你現在可是雙子的人,哪兒能行那麼大禮。”
“可是……”
“你與裴將對朕皆有救命之恩,又懷有孕,就暫免此禮吧。”新帝輕咳一聲,他與柳明月本就有從前在長麗宮同住的誼在,加之云霏已經開了口,自然也愿意給這個面子。
只是畢竟還是個半大的孩子,提到有孕二字,還有幾分別扭。
“聽見了嗎?回頭進宮見你姑母,也別行禮了,我這就人去宮里告訴這個喜訊。”云霏坐到柳明月邊,本還想著再過幾年看看有沒有哪家有品好的孩子,替裴慎過繼過來,哪想到柳明月竟又松口,愿意生了。
把幾個徒弟都看作自己的孩子,自然也看中柳明月這一胎。
“您別,貴太妃知道了要取笑我的。”柳明月想起了當初在云霏與貴太妃面前信誓旦旦不嫁人不生子之事,還有貴太妃遣人送來的那些木盒,面上不微紅,不好意思起來。
“太醫都知道了,你還指瞞得過?”云霏手點點柳明月的眉心,也不繼續拿這個問題難為了,轉口問道:“幾個月了?”
柳明月低頭了自己的小腹,小聲道:“才一個多月。”
算算日子,恐怕就是臨行前那幾日懷上的。這麼短的月份,其實本不到什麼,可柳明月只要將手放在那里,便莫名覺得心安幾分。
“太醫可說有什麼要注意的地方?
柳明月搖了搖頭,也沒想到,一路顛簸下來,這孩子竟然什麼都好,“只與我提了一句,還是要等坐滿三個月,才算妥當。”
云霏點點頭,滿三個月之說是一直都有的,懷新帝時也是如此。
“那你這兩月除了宮見貴太妃,其他地方便不要去了。你三妹妹出閣之事你也別去心,裴慎不在,我又不能日日陪著,你自己要萬分小心。”
“……嗯,我知道的。”
提到裴慎,柳明月的手指不自覺地蜷進掌心里。
兩個月而已,能忍得住不到跑,可裴慎怎麼辦?
自己答應過他,要盡快回去的。
但這個孩子不生下來,怕是沒有人會同意回漠北去。
就連自己,也沒有膽量去冒險。
“啊,我竟忘了,這事兒怎麼能不告訴裴慎呢?”云霏了親信過來,讓他去尋匹快馬,即刻回漠北報信。
柳明月卻喊住了他。
”怎麼了?”云霏疑道。
“我……”柳明月垂了垂眸,“我想親自寫信,告訴裴慎這個消息。”以及自己短時間不能回去之事。
云霏應了下來,只是話雖說了,柳明月這日卻一直拖到晚上,才有空寒霜研磨給裴慎寫信。
也不能怪,這一日里,先是進宮拜見柳貴太妃。貴太妃知曉柳明月有了孕,恨不得將直接留在宮里,太醫日日守著,好平安產下這一胎。
柳明月說了又說,求了又求,直到搬出老夫人來,貴太妃才肯放回承德侯府。只仍然賜下源源不斷的賞賜,以及宮最擅婦科的太醫隨行跟了回去。
橫豎如今新帝未曾年,宮近幾年也不會有孩降生。
而等回了承德侯府,大房和三房還有老夫人,都跑過來好幾趟,就連待嫁的三妹妹,也特意過來了一趟。
“大姐姐,這是我先前繡嫁妝時,順帶繡的一些小孩子的,本想著什麼時候你有了好消息就人送去漠北,沒想到出嫁前竟能親手送給你。”
三姑娘不如五姑娘那般玩鬧,坐得住,一手紅幾乎得了三太太的真傳。
也知道柳明月是為著看自己出嫁才從漠北回來的,知道有喜,是又擔憂又高興。現下里親自來看過了,見柳明月氣尚好,這才算真正放下心來。
等送走了各房的人,天已經黑了。
柳明月終于得空給裴慎寫信,但是執著筆,卻久久不知該如何落筆。
這孩子偏在回了京城之后才察覺出來,若是早上一個月,或許就不回來了。
如今剛懷上,懷胎要十月,生下來坐月子又得一個月。
眼下眾人這般重視,柳明月覺得即便自己出了月子,上到宮里的貴太妃,下到府里的老夫人,怕是也沒人會同意讓抱著孩子回漠北。
可讓一年都見不著裴慎,又實在是……
柳明月嘆了一口氣,最重要的是,對于生產一事終歸是有些恐懼的。是裴慎讓有了再擁有一個孩子的念頭,可如今他卻不能陪在自己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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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慎收到柳明月有孕的消息時,已經是五月下旬。
這送信之人雖是快馬加鞭,在路上也走了整整二十多日。
他進了漠北城便直奔軍營,要找裴慎,哪想最近突厥人猖獗,屢屢犯境,裴慎帶了云家軍出征,還未歸來。
直至天黑,剛從戰場上下來的裴慎,聽聞有人從京城趕回來送信,還以為柳明月出了什麼事兒,連盔甲都沒顧上,一污,急急地就趕了過來。
等將信拆了打開,卻拿著信紙愣在了原地。
“師兄,嫂子怎麼了?”這些時日傷員不斷,茯苓也幾乎都駐扎在軍營里幫忙,眼下見裴慎怔住了,還以為京城里發生了什麼大事,連忙將他手里的信紙奪過來看。
只是還未細看,裴慎已然開了口。
他說……
“皎皎有孕了。”
是走前懷上的孩子。
是屬于他們兩個的孩子。
“真的?”茯苓也很是高興,替柳明月把了那麼多次脈,自是知道與裴慎有多盼著這個孩子。
“嗯。”
裴慎點了點頭,他聲音微,有些說不來自己此刻的心。
有激,有欣喜,甚至有種喜極而泣的沖。他現在恨不得自己能夠直接飛到京城去,陪在柳明月邊,陪在他們未出世的孩子邊。
這消息在路上走了二十多日,那孩子怕是已經有兩個多月。
裴慎沒接過多孕婦,卻也知道有的人孕期會反應過大,甚至吃什麼吐什麼。雖然柳明月在信里寫著自己什麼都好,可他還是會擔心,不知道他的皎皎會不會也會那樣,子能不能吃得消。
“將不必擔心,云將軍說了,會盡快趕回漠北,換您去京城陪夫人待產。”
回來送信的是云霏的親信,除了替柳明月將信帶到,也將云霏的話傳達了回來,好裴慎安心。
裴慎了然,但漠北這邊,卻不是云霏一回來他就能走得開的。必須早日將突厥人打怕了才行,這樣他才能放心離開漠北,去京城里陪著他的皎皎。
所以接下來的數日,他上戰場更加的拼命,直殺進敵人之間,取對方將領的首級。他這般下來,倒是將突厥人又退了數里地,只是這般殺敵深,便是再注意,穿再重的盔甲,也難免了幾次傷。
茯苓給裴慎上藥時忍不住警告他,若是再這般,上的大小傷口,回頭怕是瞞不住柳明月。
裴慎卻不甚在意。
他只想著,待云霏一回來,他便能起出發去京城。
至于上的這些傷……在路上養好便是。
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裴慎最近總是夢到柳明月肚子一天天隆起的模樣。
他總是帶著笑醒來,可是今日這夢,裴慎卻覺得漸漸不對起來。
夢里的柳明月仍然著小腹,可面上卻不見了半分喜意,甚至讓寒霜找了當初買避子湯的那個白胡子老大夫過來,與他說想要打掉肚子里的孩子。
不……
皎皎不會不要他們的孩子。
裴慎蹙著眉,想要從夢里醒來,可是他轉瞬間卻又看到,夢里,那個已經死去很久的榮親王也出現在了眼前。
他邊帶著一個人,是誰?
是承德侯府的四姑娘?
他們兩個怎麼會扯上干系。
可是還沒有容裴慎想個明白,夢里的榮親王便抬起腳,沖著柳明月一直后退護著的肚子,狠狠踹上了一腳。
“不——”
裴慎從噩夢中驚醒,他的額上俱是冷汗,沒有柳明月在的院落,黑而幽靜。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做如此可怖的噩夢,這夢境太過真實,就連眉骨也在作痛。
這悉的痛,就像從前他夢見柳明月的牌位,承德侯府的大白燈籠一般……
等等,裴慎想到什麼,有什麼冷意從后背爬了上來。
他忽然發覺,每一次,在做這些牽扯到柳明月,幾近真實卻又可怖的夢時,眉骨的那道傷口都會作痛,就仿佛在提醒他,這夢里的一切都是……真的。
作者有話要說:掉刀子了。
大概還有一兩章的樣子!
今天先發個新年的小紅包!等完結再給大家發大一點的紅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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