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

東君樓，名為阿提的傀儡機仆面無表問道。

「我確定，」

李昂點了點頭，「開門吧。」

「好。」

見他心意已決，機仆也不再多，從腰側解下鑰匙，打開了室大門。

空曠如廣場的房間中，靜靜懸浮的褐淤泥彷彿應到了什麼，表面掀起環環漣漪。

李昂邁步上前，左手握持輝弩，右手執三棱槍，手臂佩戴的符盤亮起芒，顯示符籙已裝載就緒。

傀儡機仆安靜地注視著這一切，默默從小推車上拿起一個鈴鐺，站在白線外，準備隨時介——李昂白天時才被轟飛到門外，

即便他的靈氣恢復完畢，但氣海、靈脈乃至神上的損耗，短時間不會彌補回來。可能會有意外發生...

沙！

集而細碎的聲響驟然響起，褐淤泥在極短時間迅速膨脹，兩端拉長擴張，表面浮現蛇鱗紋路。

尚未完徹底變形，蛇尾便撕裂空氣，如同城牆般橫掃而來。

李昂面沉靜，直至蛇尾掀起的狂風吹拂到他的髮，才挪右臂指向左側地面，微微勾手指。

手指套著的銅環連接著纖細鋼索，發符盤，令符盤出一道風符。

符籙地面，瞬間狂風大作，推他的形飄忽而起，飛向房間右側牆壁。

冬！

李昂重重一踏牆面，如鷂鷹般在空中翻滾旋轉，右手握執的三棱槍劃出半圓軌跡。

在他全力揮舞之下，堅固至極的三棱槍槍甚至都出現了彎曲。

同時，數縷墨從他手臂中眼神而出，纏繞在槍桿之上，沿著槍急速蔓延。

休——

伴隨著凄厲的破空聲，槍刃噼中了蛇鱗，響起尖銳的金鐵錯聲。

以蛇鱗那城牆般的厚度，以及遠超鋼鐵的度，常規狀態下的三棱槍如此噼砍，非但不能砍斷蛇鱗，反而會被崩斷槍刃。

因此李昂令墨包裹住三棱槍周圍，將這柄武的長度強化到誇張的六米多長。

撕拉！

鋒銳槍刃割開了蛇鱗表面，暴出鱗片下方尚未徹底演化出組織的褐淤泥。

那些淤泥蠕抖，彼此間綴連著無數線，令人聯想起細蛛網。

就是現在。

仍在半空中迴旋的李昂，朝著蛇尾撕開的裂痕，扣了輝弩的扳機。

球疾而出，飛到蛇尾傷口之中。

就在此時，巨蟒長尾陡然一震，被三棱槍割開的創面兩側，所有褐淤泥瞬間化，如同礦的結晶一般。

轟隆！

輝弩的球裂開來，散發出強烈熱，

李昂踩踏著衝擊波，飛落至房間左側，手中三棱槍劃過地面，激起無數火星，卸去了後退之勢。

他從地上緩緩站起，眉頭微皺。

由於巨蟒尾末梢及時結晶化的緣故，輝弩的球並沒有直接轟爛其長尾，只是破了一部分巖石碎塊而已而已。

這點傷勢，伴隨著褐淤泥重新融解、演變、化，立刻恢復如初。

「...」

還真是，難纏啊。

李昂看著傷勢頃刻癒合的巨蟒，心中幽幽一嘆。他自己在異變中，用墨恢復傷勢的有多爽，此刻就有多頭疼。

自己是人類，在願意被加劇侵蝕的況下，任何傷，只要不是腦袋被瞬間炸爛，都能恢復得回來。

而對方則是完全，本沒有所謂「弱點」、「命門」之類的說法。

再生能力更上一層樓。

並且，對方沒有頭腦，或者說每個地方都是頭腦。

無論是攻擊尾部、蛇之七寸，對方都能瞬間反應過來，做出應對。

每個地方都有著反擊能力。

「難怪山長說這東西是禍害，如果逃出去，再吞噬些奇異金屬，繼續進化，難以想象還會變什麼樣子。」

李昂搖了搖頭，想要擊敗對方，最好的方法莫過於用最強烈的攻擊方式，比如燭霄境的龍息、焚炎、萬里冰封符等，直接碎巨蟒軀。

一遍不夠，那就來第二遍、第三遍。

如此循環，直至褐淤泥的再生能力，短時間達到極限，難以維繫基礎形態——至李昂的墨是這樣子的，短時間恢復太多次，會產生類似金屬材料的「金屬疲倦」。

問題在於...

李昂掃了眼自己手中的輝弩，這柄武轟出的球威力，取決於注的靈力。

哪怕把氣海榨乾，也不可能達到燭霄境念符籙的效果...

轟隆！

李昂思索之際，巨蟒已然徹底恢復傷勢，它厲聲嘶吼著，腹部蛇鱗過地面，以不可阻擋之勢衝撞而來。

雙方距離疾速短，

站在白線外的傀儡機仆，看著遠方一不的李昂，不清楚他是被嚇傻了還是來不及反應，僵手掌已然開始搖晃，準備通過鈴鐺喚醒房間的制，將李昂拖拽出來。

然而，就在傀儡機仆搖晃鈴鐺、褐巨蟒咬下蛇吻的瞬間，

李昂勐地蹬踏地面，一躍而起。

他后揚手臂，袖下疾出無數墨線，鉤在房間的牆壁、地面上，將他整個人向後拖拽，險而又險避開蛇吻。

巨蟒余勢不減，昂起頭顱，繼續追逐李昂而來。雙方型的巨大差距，令李昂如同渺小蚊蟲一般，在一次次的追擊中險象環生。

「...」

傀儡機仆靜靜地看著這一切，手中鈴鐺慢慢放低。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李昂的作幅度越來越。

他不再需要依靠擺手臂來釋放墨，所有墨線，就如同他與生俱來的一部分一般，指揮如臂。

《仙木奇緣》

「天命之謂，率之謂道，修道之謂教...」

李昂回想著白天時的領悟，眼眸中閃爍著亮。

他不再將墨視為外來的侵寄生者，或者說，他對自己有了足夠的自信。

一直以來，他都害怕墨侵蝕他的軀，破壞他為人的部分，畏之如虎狼。

直到今天，他看見了長安城裡的變化，看見了那些因自己行為，而改變的人間現狀。

他不再懷疑畏懼自己覺醒異界記憶的原因，如果他上真的背負了什麼不可抗拒的使命的話，那他也已經走在了完使命的道路上。

墨侵蝕，又能如何？

他就是自己，就是李昂，不會因為人類軀部分的多寡、變化，而發生思維上的改變。

他相信這一點，接這一點。

於是，氣海與墨匯，靈脈與線融合。

靈氣運轉，前所未有得平順，

一呼一吸間，四肢百骸都在歡呼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