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異變的話，通知我。」

李昂囑咐了一句，將短的三棱槍回到腰帶上，輝弩也掛回到背部系帶，踏步走出東君樓。

天漸晚，晚霞與青天空融瑰麗壯的紫紅，幾縷線穿雲霧照耀下來，如同階梯般通向蒼穹。

李昂默默凝視著眼前景象，形緩緩懸浮而起，隨後，一飛衝天。

風聲在耳邊烈烈作響，眨眼間，他便越過山崗，飛雲霧。

被晚霞染紅的雲朵飄渺如煙，李昂在雲中穿梭，漸漸適應了這種覺。

他張開手掌，任由清涼雲汽從指中掠過，形時而俯衝，時而爬升，時而盤旋。

不用再依靠風符製造狂風，僅憑念力，他就能自由翱翔。

前所未有的自在充盈著，李昂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站在雲端之上，俯瞰著遠方長安城漸漸亮起的萬家燈火。

「這就是，巡雲之境麼...」

他角揚起，俯衝向下，降落在後山樓閣的庭院之中，擺出了單膝跪地的英雄登場造型。

正在庭院裏拿著烤串吃著燒烤的柴柴，愣了一下，看著擺造型的李昂，疑道：「大郎你這是在學松鼠嗎？」

「你才松鼠。」

李昂翻了個白眼站了起來，學宮後山有不松鼠，這種平時也會擺出類似的英雄登場造型，用後撓。

「巡雲了？」

坐在爐火旁的何繁霜澹澹笑道。

「嗯。」

李昂鄭重地朝點了點頭，「多謝。」

如果今天沒有何繁霜、宋紹元、留軒等人的提醒與解，他距離解開心結不知還要多久。

番茄

「不必謝我，他人解得再多，也不如自己領悟。」

何繁霜遞來一串烤串，「吃點東西吧。」

三人圍坐，李昂看著變幻不定的爐火，吃著東西，若有所思。

一朝頓悟，突破巡雲，他能覺到氣海深厚，靈脈充盈。對墨的控制也更上一層。

平衡再次達了，至短時間，不用再擔心墨失控。

一樁心事了卻，李昂從懷中拿出那封來自洢州甘小二的信件，藉著爐火的亮，慢慢讀著。

在當年沙桃村鄉紳周平春死後，甘小二就跟著他親戚王六寶生活，前段時間考進了洢州州學。

因為基礎差，績比較落後，好在他很珍惜上學的機會，求學意志堅定，學習刻苦，進步很快。

對於虞國那些出寒門、出黔首的年們而言，讀書，也許不是改變命運的唯一途徑，但是一定是功概率相對最高的途徑。

即便一將功萬骨枯，即便千軍萬馬獨木橋，也要去試上一試。

每年來長安城參加科舉的考生中，都不乏四、五十歲，甚至年紀更大的舉人。

李昂心緒複雜地折起信件，用念力把這些信放到樓閣的書架上。

踏踏踏。

倉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油燈散發出的亮從遠林間快速靠近。

「這麼晚了，」

柴柴疑道：「誰會來？」

答桉是，學宮監丞繆正青。

「繆監丞？」

李昂三人站了起來，朝繆正青拱了拱手，疑道：「這麼晚了，您是來...」

學宮監丞是朝廷設置的職，負責與學宮傳遞信息，平時不怎麼出現。

「李小郎君，跟我進宮吧。」

繆正青語氣焦急道：「陛下急召。」

————

熄滅爐火，鎖好門窗，李昂三人坐上了駛向長安城的馬車。繆正青則坐在前面的另一輛馬車中。

柴柴皺著眉頭，小聲問道，「陛下急召，會是什麼事？」

「肯定不會是好事。」

李昂搖了搖頭，繆正青只說皇帝急召，卻沒有說是因為什麼。這很不同尋常。

會是哪裏出了問題？河東道的鼠疫已經解決，疫鬼符也因為那封來源不明的信件，有了突破。

難不是前線戰事出了差錯？可他只是個普通醫師而已，莫名其妙召他幹什麼。

亦或者...是李樂菱寄生的墨被發現了？

思慮之際，馬車駛了長安城，在朱雀大街盡頭右拐，過崇仁、永興、永昌、宅四坊，大明宮。

何繁霜和柴柴被請到長安殿中，李樂菱已經在那裏等著了。

而李昂則被帶到仙居殿的一書房中。

書房裏，虞帝李順，太子李嗣，薛機、東方錄、裴肅三位宰相，學宮祭酒陳丹丘，鎮司指揮使藺洪波等人面凝重。

李昂見狀心底一沉，這些人在一起能決定虞國所有大事，是什麼讓他們如臨大敵？

「陛下...」

虞帝打斷了李昂的行禮，擺手說道：「免了。日升，你對阿史那燕都了解多？」

「突厥可汗？」

李昂愣了一下，一五一十地說出他所知道的信息。

阿史那燕都年輕時頗雄才大略，其父死後，他在宴會上親手殺死和自己競爭的叔叔伯伯，登上可汗之位，

趁著虞國聖后執政晚期，政局混之際，帶領突厥軍隊向東西兩面擴張，並效彷學宮建立狼苑，培養本國人才。

等虞國結束混局勢，準備對突厥用兵時，他又退還東面的虞國領土，將自己子侄送到長安，以示臣服。為突厥換來了幾十年的和平。

至於西面那些侵吞西域諸國的領土，則被突厥收囊中。仔細算下來，突厥還是賺的。

狡詐狠，果敢迅勐，同時懂得審時度勢的梟雄。

李昂說的，基本也是學宮和虞國民間對這位可汗的評價。

「他怎麼了？」

李昂看了眼虞帝等人臉上的表，疑道。

「據鎮司探來報，五天前，這位可汗在冬至日大會上，宣佈不會參加對虞國的戰事後，就莫名染重病，不省人事。」

鎮司指揮使藺洪波沉聲道：「現在在突厥王庭掌權的，是權相阿史德科羅。」

李昂瞬間反應過來，「那位權相想要謀朝篡位？」

「可能更糟。」

中書令薛機沉聲道：「他籠絡了參加冬至日大會的許多部族，圍住王庭，挾持了病重的老可汗與阿史那家族前幾位的未來繼承人。

和傾向於和平的老可汗不同，他與太皞山的關係更切。

如果讓他上位，那麼未來對虞國開戰的諸國中，還要再加上突厥。」

「...」

李昂沉默了一下，現在包括荊國、周國在的幾十個國家，都對虞國發表了聲討檄文，如果再加上突厥，那麼說局勢危如累卵也不為過。

他抬頭問道：「要我怎麼做？」

虞帝目銳利，緩緩道：「需要組建一支隊伍，潛突厥王庭，由你治好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