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司平擺了擺手，示意房間里的平民快跑，自己震碎房屋屋頂，懸浮於空中，笑著對隋奕問道：「怎麼這麼晚？」

「已經很快了好麼？」

隋奕頭也不回，仍用熒劍格擋著鬼鍬手中的砍刀，大喊道：「繁霜！」

休——

數枚包裹著符籙的劍丸穿了石堆，繞到鬼鍬後方，鑽到廢墟之下。

所有符籙齊齊發，

土融符融化碎石，

強抗符撐起樑柱，

浮空符將李昂從廢墟中拖拽而出，載著他飛到後方，飄到了何繁霜的懷裏。

何繁霜抱著李昂的腰，手按了下後者的頸脈，確認還有脈搏后略微鬆了口氣。

李昂的狀況...不算太妙。

他膛被撕下來一大塊，正潺潺地流著鮮，肋骨也斷了好幾。

「撐住。」

何繁霜知道李昂有隨攜帶念線的習慣，手向後者腰側的荷包，準備拿出念合傷口。

「不用，我自己能行。」

懷墨不能暴的李昂強行提起一口氣，出念線，合好膛傷口，將肋骨掰回原位。

鬼鍬手上的鋸齒絕對有問題，被咬了一口之後，氣海變得難以詔令靈氣，像是被針扎中的氣球一般。

他被何繁霜抱著向後方疾退而去，只能切換到墨分視角，觀察戰場形勢。

何司平與隋奕聯手對抗鬼鍬，法、劍氣，撕裂著逐漸磅礴的雨幕。

「無用無用無用！」

鬼鍬一刀斬碎疾而來的石矛，一掌拍散熒赤炎，怒吼道，「這就是你們在學宮學到的東西？太弱了！拿出氣勢來！

給我看看你們的極限！」

儘管被外界認為是食人者，但鬼鍬給自己定義的標籤，其實是一名廚師。

優秀的廚師，為了完一道佳肴，不止會挑選那些最上等的食材，還會用種種方式，催發出食材最完的味道。

比如澄湖的大閘蟹，一定要在中秋前後。從湖中捕撈上來，於澹鹽水中浸泡兩刻鐘，再取細刷就著流水沖刷乾淨，放置薑片去腥，蒸一刻鐘，蘸以橙膏（橙和細鹽製的醬料）食用。

在鬼鍬的視野中，何司平與隋奕已經是最完的食材，但還缺一把火。

一把能讓他們為頂級食材的火。

「九！」

鬼鍬吼一聲，已經被何繁霜帶到偏遠巷弄中蟄伏起來的李昂，聽到這個悉的名字，心頭一。

踏踏踏。

集腳步聲由遠及近，李昂通過墨分視角，驚愕看見他們之前認識的那些突厥商隊眾人，跑出客棧，來到大街上。

「邱楓呢？」

李昂低聲音問道。

「我讓先行出城了。」

何繁霜輕聲回答道：「是第二選項。至於其他人，我們帶不走。」

這支小隊潛突厥腹地，目的是要醫治可汗，最起碼讓他醒過來，重掌大權，讓突厥不至於落權相手中，徹底倒向太皞山。

團隊里有兩名醫師，如果李昂出了什麼意外，最起碼邱楓還能繼續執行醫治任務。

從戰鬥發，到邱楓撤走，不過短短幾分鐘的時間，

商隊里的普通人，竟然都被九的傀儡控制（也有可能他們在長安或者安北都護府時，就已經被九頂上），

來到街上，站一排。

九沒有出現，他也不需要出現。

所有被傀儡控制的商隊眾人，當即拔出隨攜帶的武，自相殘殺起來。

隋奕握著劍柄的手掌一，

儘管只相了四天，已經認識了許多商隊里的人。

商隊的領隊經常皺著眉頭、總是一副苦大仇深表，寡言語，不茍言笑——他正拿彎刀緩慢割開自己兒子的脖頸。

商隊的嚮導，是個西域胡國來的年輕人——他常常坐在篝火邊講述祖母、母親告訴他的鬼怪故事，會笑著告訴大家，等他攢夠了錢，就回故鄉迎娶兒時憧憬的貴族。

當然大家都知道，他真正喜歡的，其實是商隊里的廚師。

此刻，二人在傀儡的控下，拿著小刀，割爛了彼此的臉龐，瞎彼此的眼睛。

和虞國那些以同鄉為紐帶的商隊不同，

這支商隊的員來自五湖四海，許多都是西域小國的流亡者。

他們同吃同住，如同一個溫馨有的大家庭，在虞國這個異國他鄉尋求著未來與希。

直到，現在。

商隊眾人自相殘殺著，

更恐怖的是，九隻控制他們的軀，沒有奪走他們的神智。

他們眼睜睜看著自己，殺害朝夕相的同伴，口中不斷哀嚎求饒。

「住手！」

隋奕大喝一聲，熒劍氣四方橫掃，打落了商隊眾人手中武。

然而即便沒有武，商隊眾人還是用拳頭打，用牙齒咬，用一切可能的方式傷害著彼此。

「這些人的命，算在你們頭上。」

鬼鍬獰笑道：「如果不是你們要來突厥執行任務，混這支商隊，他們也不會遭此厄運。」

何司平咬牙關，握拳頭，釋放法。

巡雲境，泥潭。

地面坍塌凹陷，化為泥濘沼澤，將商隊眾人陷進其中，彼此隔開。

巡雲境，土繩。

泥濘沼澤中升起上百土質繩索，牢牢束縛住眾人手腕、，阻止他們傷害自。

小書亭

但，已造的傷勢無法復原。

「...」

何司平用眼角餘掃過那些人上的傷痕，臉上繃。

這位太子輔，知道鬼鍬在試圖激怒自己。

他功了。

何司平捨棄長劍，雙手疾速結印。

隋奕瞬間會意，知道自己要為何司平爭取時間，當即不顧迸裂虎口，執劍抗鬼鍬的砍刀噼斬。

「哈哈哈哈沒錯！就是這樣！」

鬼鍬大笑著，一刀一刀噼砍著熒劍。

十秒。

他掌心的鋸齒，急切張開，隔空吸食著熒劍上逸散的赤火焰。

七秒。

隋奕的劍氣愈發微弱，而鬼鍬那柄銹跡斑斑的砍刀表面，反而浮現了熒火。

四秒。

隋奕熒劍被一刀砍飛，所幸何繁霜擲出自己的飛劍，讓隋奕接劍，勉強扛過下一刀。

一秒。

何司平的法訣終於念完，他勐地睜開雙眼。

天空中，雷霆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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