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時分,蘇邀月和黃梅從郊外那座大宅子里回來了。
雖然蘇邀月很舍不得那里的溫泉,也舍不得那里的山中湖,聽說白日里還能在上面泛舟湖上釣魚呢。
可惜了,下次再去吧。
不過陸枕怎麼有這麼多的事要忙呀。
蘇邀月抱著的小馬車往鳴苑的方向去,路上看到永寧公府居然掛上了紅的燈籠。
看到這紅燈籠,蘇邀月就想到了陸枕昨天晚上替準備的那些紅燈籠。
不是吧,今天晚上還有?
驚喜這種東西只準備一次就夠啦,而且提前回來了,不是就知道了嗎?
真是笨。
蘇邀月甜的想。
黃梅跟在蘇邀月后,也看到了這些紅燈籠。
“娘子,這不會又是公子給你準備的吧?公子對娘子可真是上心呀。”兩人說著話,朝鳴苑走去,不想正看到有人從鳴苑里面搬東西出來。
“在搬什麼?”蘇邀月站在門口,看到自己悉的木架子被搬了出來。
下意識眉頭一皺。
這是怎麼回事?
“誰讓你們搬的?”黃梅察覺到不對,手攔住一個婢。
那婢斜睨黃梅一眼,將蘇邀月的木架子扔在地上,“這院子的主人讓搬的。”
“這院子的主人?”蘇邀月手推開黃梅,走到那婢面前,“這院子除了我,還有哪個主人?”
那婢也是囂張,上下冷眼打量蘇邀月,然后猖狂道:“一個姨娘罷了,還真把自己當蔥了。等公子迎娶正妻,你這個姨娘也就只有靠邊站的份了。”
“靠邊站?這話可就錯了。”一道聲音從后面傳過來,魂不散的孔青霧搖著手里的扇子走過來,笑盈盈地看著蘇邀月道:“我若是進了鳴苑,了公子的正妻,定然要將不干不凈,出低賤的姨娘發賣出去,重新回到該待的地方。”
說到這里,孔青霧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似得手捂住,“哦,蘇姨娘大概是還不知道吧?我母親已經跟姨母換完庚帖,定完親事了。”
“親事,你跟誰的親事?”蘇邀月腦子里一片混,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面蹦,手里的小馬車被越抱越。冷的珠寶磕著的,就像是冬天里最冷的寒冰。
“當然是我跟陸表哥的親事了。”
孔青霧臉上笑意更甚,“以后我就是這鳴苑的,.主.子.了。”
孔青霧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
.
蘇邀月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上的馬車,抱著懷里的小馬車,眼神怔怔地看著黃梅還在那里跟其他婢爭吵。
蘇邀月就只拿了一點自己的設計稿。
雖然孔青霧說要發賣,但是跟陸枕去了衙門,正正經經聘回來的姨娘,可不是那種低賤的奴籍,因此,這事孔青霧這個未來的世子夫人還真做不得主。
蘇邀月想到昨天晚上的紅燈籠,想到那座宅子。
陸枕是早知道了,才給送宅子的?
他說那些話都是為了哄?
其實跟陸枕什麼關系都沒有,對不對?
他們本來就是陌路人,對不對?
蘇邀月不斷的問著自己,可就是得不到答案。
跟陸枕現在到底是什麼關系。
“娘子……”黃梅哭哭啼啼的回來了,水缸抱著蘇邀月的寶貝首飾盒子沖過來,顯然是從一番混戰里將這東西搶過來的。
“上馬車吧。”蘇邀月紅著眼眶,聲音微啞,“別的東西都不要了。”
黃梅和水缸上了馬車。
馬車轆轆行駛出了永寧公府。
孔青霧看著被自己清空的鳴苑,心中這口惡氣總算是吐了出來。
以后,就是這個院子的主人了。
以后,陸表哥就屬于一個人了。
.
蘇邀月抱著懷里的小馬車,歪頭著上面的四匹馬,面頰到冷冰的寶石,冷得沒了知覺。
“娘子,你別哭啊。”黃梅過來規勸,取出帕子替蘇邀月拭眼淚。
蘇邀月眨了眨眼,覺到有眼淚從眼眶里落下來。
哭了?什麼時候哭的?自己怎麼不知道。
蘇邀月又眨了眨眼,眼淚浸了面頰,手一抹,漉漉地蔓延進指里。
到底在傷心什麼?
爸打的時候都沒有這麼傷心。
“娘子,我們去哪啊?”黃梅看著馬車出了永寧公府,卻不知道往哪里去。
蘇邀月想了想,道:“去郊外的宅子。”
既然那地方陸枕送給了,那就是的。
馬車拐彎,去了京城郊外。
馬車簾子被風吹起,蘇邀月能看到外面那些囂張的大紅燈籠,就好像一張張深淵巨口,在吞噬,嘲笑。
黃梅看到蘇邀月的視線,趕跟水缸一人一邊擋住了馬車窗子。
剛才蘇邀月還憾沒有能湖上泛舟,閑趣野釣呢,現在就又回來了。
“把燈籠都給我拆了。”一進門,蘇邀月就直接下了這道命令。
“是。”黃梅趕領人將紅燈籠都給拆了。
一路從宅子里拆到山腳下,蘇邀月看著堆在山中湖邊的大片嫣紅,覺得異常諷刺。
“娘子,您想吃點什麼?或者喝點什麼?”黃梅小心翼翼的上前。
蘇邀月將懷里的小馬車力一拋,扔進了湖里,砸起一小波水花。
小馬車沉湖底,消失無蹤。
湖面緩慢回歸平靜,蘇邀月的心卻更加了。
“不想吃,也不想喝。”冷著一張臉,轉往主屋里去。
的心很,總是想起孔青霧那張臉。
蘇邀月倒在床鋪上,然后手扯過被子蒙住自己的臉。
很累,今天一番奔波,又是這樣傷神,腦子里迷迷糊糊的,來來回回的轉著。
一會兒是昨天溫的陸枕。
一會兒是今天囂張的孔青霧。
然后,兩個人突然就穿上紅的喜服,站在大廳里拜堂了。
賓客如云,天氣清朗。
鞭炮聲聲,鑼鼓喧天。
永寧公府外掛滿了紅燈籠,那刺眼的紅燈籠就像一雙紅的大眼睛,盯住了蘇邀月。
所有的人都在恭喜他們兩個,蘇邀月就像是個局外人一般站在那里。
沒有人關注,沒有人在意。
就好像那個時候,站在那個家里,可其實就像是站在天邊一樣。
“一拜天地~”
陸枕和孔青霧開始拜堂了。
“二拜高堂~”
永寧公和吳氏笑得臉上都是褶子。
“夫妻對拜~”
正在陸枕和孔青霧要對拜的時候,蘇邀月沒有忍住,沖了進去。在兩人中間,一把拽住陸枕問他,“為什麼,你為什麼要跟結婚!”
男人穿著火紅的喜服,眼神平靜地低頭看,問,“我為什麼不能跟結婚?”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是啊,為什麼呢?
夢里的蘇邀月也在問自己,然后,突然明白什麼,對著夢里的陸枕大吼道:“因為我喜歡你,所以你不能跟結婚!”
“噼里啪啦”一聲,蘇邀月醒了,裹著被子滾到了床下。
撞到床簾掛著的玉佩銀勾。
玉佩銀勾相撞,聲音清脆疊疊。
本來就是挨著床邊邊睡的,現在抱著被子滾下來也屬于正常。
上裹著被子,臉被罩在輕薄的拖地床帳下來。
蘇邀月眼前是昏暗的青,那是帳子的,是陸枕最喜歡穿的。
呼出來的氣息吐了面前的一點床帳布料,蘇邀月摔下來的時候不覺得疼,可還是忍不住哭了。
躺在那里,終于明白自己的異常是為什麼。
原來,喜歡上陸枕了。
可是陸枕卻要跟別的人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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