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邀月氣呼呼的往外走,在巷子里拐彎的時候撞到一個滿酒氣的男人。
“不看路呀!”小娘子正在氣頭上,呵一聲正要離開,不想那滿酒氣的男子猛地回頭,然后側擋住了。
巷子狹窄,只供兩人行走,因此,男人手一攔,就擋住了蘇邀月的路。
蘇激月抬頭,看到男人的臉。
如果沒有認錯的話,這個就是上次跟陸枕在集市上比賽箭的所謂探花郎。
上次見面的時候,這位探花郎還是一副風度翩翩的模樣。
聽說能當上探花郎的男人都生得不錯,眼前這個探花郎雖然沒有陸枕那麼好看,但也算是人模狗樣。
可此刻,這位探花郎全無初次見面之時的風度容貌,他猩紅著一雙眼,雙頰凹陷,如喪家犬一般盯著蘇邀月,就像是要把生吞活剝了。
“呵,陸枕的姨娘?”李斯水一把攥住蘇邀月的手腕,他力氣極大,蘇邀月疼得蹙眉,可男人卻不管不顧,只盯著,臉上出可怕的表。
狹窄的巷子,前后無人,蘇邀月被堵在這里,獨自面對一個很陸枕有仇的醉酒男子。
“松開,陸枕馬上就出來了。”蘇邀月表面鎮定,實際上心已然十分慌張。
“好啊,那就讓他來看看自己心的姨娘是怎麼被我折磨致死的吧!”
李斯水心中存著氣,可他不敢直接面對陸枕,正巧在陸枕宅子附近游的時候到蘇邀月,心中那團無發泄的火氣登時就有了地方去。
“你知道陸枕把我害的有多慘嗎?我差點被他殺死。他這是殺人未遂,老天不收拾他,我也要收拾他。他差點殺了我,我殺他一個姨娘,不過分吧?”
李斯水的臉上出瘋狂之,蘇邀月看到他從懷里掏出一柄匕首。
李斯水隨攜帶匕首,游走在陸枕的宅子周圍,如果蘇邀月沒猜錯的話,他原本應該是想要對陸枕出手的,可沒想到居然半路上了,便突然改變了主意。
“你放心,我會慢慢割破你的嚨,讓你好好被折磨致死的……”李斯水一把將蘇邀月按到巷壁上,手里的匕首朝的脖子割過來。
“啊啊啊!”蘇邀月驚之余,胡踢踹,一時之間,李斯水竟也治不住,可蘇邀月也無法逃。
“媽的!”李斯水被蘇邀月的花拳繡打煩了,咒罵一聲,拿著匕首不管不顧的就朝蘇邀月刺過去。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手臂擋在蘇邀月面前,陸枕不知道從哪里出現,一腳踹翻李斯水,然后將蘇邀月護在后。
陸枕雖是書生模樣,但畢竟也是一個男人。
而李斯水喝了酒,反應不如從前,簡簡單單就被解決了。
危機解除,雖然蘇邀月努力穩定自己剛才被李斯水那瘋子嚇到的緒,但那劫后余生的害怕還是無限洶涌而至,下意識拉住陸枕的角,原本蓄在眼眶里面的眼淚也在這個時候“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長泉上前,將李斯水扭曲著胳膊按在地上。
“直接送大理寺。”陸枕沉的視線落到李斯水上。
“是。”
李斯水被長泉拎著走了,巷子里又恢復了初時的平靜。
蘇邀月站在陸枕后,看到他傷的胳膊,努力憋住眼淚。
“你沒事吧?”小娘子聲音嗡嗡的,仰頭看向陸枕,然后發現自己居然主先跟男人搭話了,登時面臊紅。
“沒事。”陸枕按住自己的胳膊,看著哭淚人的蘇邀月,了手,卻發現自己滿手的,只得作罷,問,“沒事吧?”
蘇邀月搖頭。
陸枕來的及時,雖然蘇邀月被嚇到了,但現在緒已經穩定下來。
見小娘子似乎沒有到什麼太大的驚嚇,陸枕看一眼天,問,“你怎麼在這?”
小娘子低頭,盯著自己的腳。
“路過。”
巷子里陷長久的平靜,陸枕開口,“進來喝杯茶嗎?”
.
看在陸枕此次也算是救命之恩的份上,蘇邀月跟著他進了宅子。
這宅子實在是小,完全比不上永寧公府,當然也比不上陸枕送給蘇邀月的那座郊外大宅子。
這種一下從豪華獨棟大別墅到市區三室合租房的待遇,蘇邀月是嘗試過的。
反正是不住。
可陸枕這種從小錦玉食長大的卻好像一點都沒有到影響,并且看起來在這里住的還快活。
屋子里,蘇邀月坐在陸枕邊,看門房請來的醫士替陸枕包扎傷口。
醫士年紀大了,作不利索,蘇邀月看到陸枕被染紅的胳膊,心臟驟然收,下意識了自己的手指,“疼不疼啊?”
陸枕的視線轉回到蘇邀月臉上,他盯著,細長的眼睫下垂,面蒼白如雪,出幾許可憐兮兮的味道來,“疼。”
蘇邀月:……
如此干脆利落的承認,再加上男人此刻的表,不知道為什麼,蘇邀月覺得陸枕好像在對……撒?
不不不,撒這個詞太可怕了,還是改賣慘吧。
蘇邀月作為一個氣的小公主,平日里就算是稍微磕到到都要大驚小怪。
因此,自然覺得陸枕這樣的傷就是極其嚴重的。
“你輕點。”蘇邀月也不是護士,也沒有治愈系的超能力,只得跟醫士叮囑了一句,然后一轉頭,對上陸枕的目,面頰又紅了幾分。
可還在跟陸枕冷戰呢。
宅子里伺候的人不多,門房去熬藥了。
蘇邀月坐在凳子上,鼻息間都是濃郁的腥氣。
陸枕本來就白,現在了傷,臉上就跟敷了底似得,還是最白的那種號。
“對不起。”陸枕突然開口。
蘇邀月一愣。
難道這狗男人終于知道的好了?雖然是自己離開的永寧公府(絕對不是被孔青霧趕出去的),但如果現在他求回來,也不會嫌棄這個宅子又小又破。
小娘子下意識坐正,不想陸枕道:“李斯水是來找我的。”
是陸枕的私人恩怨連累到了蘇邀月,男人說句抱歉是應當的。
蘇邀月臉上的笑意一下就淡了。
什麼意思?意思是他不是特意救的,也不是擔心?
不不不等一下,這狗男人不會是想怪拖后吧?
“是啊,沒有我你也不會傷。”蘇邀月氣得一下紅了眼眶站起來。
怪!
都怪!
吃飽了撐得過來看他。
不僅差點被那李斯水殺了,還丟人現眼!
小娘子氣得膛起伏,眼看又要哭。
陸枕皺眉,不知道哪句話又惹到了。
畢竟他才只說了幾句話。
而蘇邀月的腦子里已經轉過好幾個彎了,甚至思緒越飄越遠,已經完全離了陸枕的掌控,他甚至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會冒出這樣的想法。
“我不是這個意思。”陸枕開口。
“那你是什麼意思?”蘇邀月不甘示弱。
只要陸枕再多說一句不聽的,就立刻從這里出去,再也不回來了。
管他什麼姨娘,一輩子都不要再見到他!是喜歡他,可不會自甘下賤!
若非聽說陸枕剛剛分了家,過的不好,剛剛明白了自己的心意的蘇邀月也不會悄悄過來看他,這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畢竟蘇公主哪里低過頭(?)。
看著小娘子通紅的眼眸,男人的語氣一瞬下來,他嘆息著道:“只是擔心你。”
陸枕說這話的時候,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起來,他低頭看,黑眸之中浸著一層薄薄的緒,像一汪池水,輕輕一推,就開了。
.
蘇邀月看著他,張的等待陸枕后面的話。
他為什麼要擔心?
只是朋友之間的那種擔心嗎?
可男人卻在此時突然收回目,十分沒有趣的問,“沒錢了嗎?”
蘇邀月:……他以為是來上門要錢的!
陸枕走到柜前,從里面取出一個荷包遞給蘇邀月,“這是我這個月的俸祿。”頓了頓,男人又道:“鋪子、田地和莊子的收現在都由長泉負責,你去問他要,或者你要什麼,也可以讓他買。”
“我自己也有錢。”蘇邀月極其驕傲的說出了自己從清平縣主那里拿到訂單的事。
陸枕神微頓。
他就是知道了這件事,才會認為蘇邀月窮得沒錢了。
卻沒想到是小娘子突然自力更生了。
看著小娘子驕傲的小表,陸枕忍不住也跟著勾了勾。
正在此時,門房端了藥過來,那苦的藥味一下沖到蘇邀月的鼻子里,讓忍不住掩住了口鼻。
這藥聞起來都那麼苦了,喝起來一定更苦。
蘇邀月忍不住去看陸枕的表。
男人面沉著,仿佛本就沒有聞到藥的苦氣息。氤氳熱氣之中,他的臉一如平日里那樣溫和沉靜,可也有不一樣的地方了,眉宇之間帶上了幾分微不可見的銳氣。
舉手投足之間更是多了幾分上位者的氣勢。
那是一種經歷了某些事之后逐漸沉淀下來的氣質。
蘇邀月看著陸枕,有那麼一瞬間,就覺得這個世界上好像沒有他解決不了的事。
陸枕喝了藥,看向一眼坐在旁邊的蘇邀月。
小娘子對上他的目,下意識一偏,不想讓男人發現自己居然在看他!
蘇邀月向外頭,“天晚了。”
快說讓留下來,就留下來。
蘇邀月微微揚起下頜,端莊如公主一般,只等待王子一個邀請。
陸枕轉頭看,“我讓人送你回去。”
蘇邀月:……
“不用送,我自己走!”小娘子氣呼呼地站起來,剛剛走到院子門口推開那扇黑油大門,看到外面空寂幽暗的巷子,黑乎乎的,連一都沒有。
想到剛才的遭遇,心中下意識又產生一后怕。
雖然李斯水已經被送到大理寺了,但蘇邀月的心理影還在呢。
院子門口兩盞紅燈隨風飄搖,蘇邀月轉,面對陸枕,“我沒有馬車……你還是送一下吧。”
.
長泉去大理寺了還沒回來,陸枕讓門房準備了馬車,然后親自坐在馬車廂送蘇邀月回京師郊外。
已夜,春日的天暗得晚,馬車也有些昏暗,只時不時的從外面印照出來一些微弱的。
大街上的夜市剛剛開始,馬車行進緩慢。
蘇邀月因為剛才的事,有些怕黑了,總覺得那個李斯水會從不知道那個角落里竄出來。
想到這里,蘇邀月下意識朝陸枕邊坐了坐,然后又坐了坐。
陸枕微微垂首,看到蘇邀月過來的子。
的眼睛還有些紅,上散發出屬于子的馨香,似乎不喜歡用熏香,上總帶著一甜膩的屬于自的味道。
兩人隔著幾厘米的距離坐在一起,陸枕的手到垂落在側的長發,男人慢條斯理地收回去。
轉瞬即逝的,并不能讓陸枕聽到蘇邀月心中所想。
他喜歡這個小娘子,不愿意用這樣的方式來窺探心中的。
除非自愿說出來。
陸枕的右手還沒好,蘇邀月看到他綁住的胳膊上似乎滲出了紅的跡。
“你的傷是不是又流了?”
蘇邀月有些后悔,該讓陸枕待在宅子里休息的。
雖然還是有點怕,但現在外面還是熱鬧的,一個人回去的話……好吧,還是會怕。
“沒有這麼氣。”
蘇邀月思緒一頓,然后突然一癟,又不高興了,小嗓子雖,但帶著一明顯的生氣意思,“你不愿意送就算了,我也沒有非著你送,是你自己要送我的。”
陸枕:……
陸枕面無表地手,勾住了蘇邀月的一縷秀發。
【他什麼意思?他在說氣?這麼黑的天,一個人怎麼走?要是路上到壞人怎麼辦?一個弱子,送送怎麼了?他只是傷了胳膊,又不是掉了腦袋……】
陸枕:……短短一會兒,這位小娘子心中居然已經百轉千回。
陸枕收回了手,說話的時候似乎帶上了幾分明顯的嘆息聲,“是我自愿送你的。”
“那是當然了,我又沒你。”小娘子梗著脖子,糯的聲音微冷。
“嗯。”
看來是理解他了。
解釋的很好。
陸枕在心中給了自己一份肯定。
那邊,看著男人冷冷淡淡的態度,蘇邀月更加生氣了。
用力撇過頭,抱著馬車廂里面的抱枕在角落,然后用力閉上了眼。
眼不見為凈,不想看到這個狗男人!
陸枕:……讀心讀的對嗎?怎麼又生氣了?
男人坐在那里,微微歪了歪頭,漂亮的黑眼瞳之中出些許迷茫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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