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崎嶇, 一場大雨后泥濘的地面更加難走。
濃郁的霧氣席卷了半個山頭,騎在牛上的是一名田宛靈的玩家, 除了拉的車, 凡是選擇騎驢騎騾子這類的玩家,都是坐前面,配對嘉賓在后面。
沒有人愿意把后背暴出去, 玩家不時都要回頭看一眼, 防止配對嘉賓的背刺。
“親的。”和同騎病懨懨的男嘉賓涼颼颼問,“你為什麼一直回頭看我?”
田宛靈咽了下口水, 不再回頭, 好在另有兩名玩家離自己很近, 可以相互提醒。
離他很近的正是柳蘊和周鹿鹿,柳蘊頻頻回頭,倒不是防配對嘉賓,而是看溫時過來沒有。
周鹿鹿:“不是我潑冷水,裴溫韋想再過來就很難了。”
有通工的村民走得最早,留在最后的都是牽尸狗、還有帶著紙車的人, 要多詭異有多詭異, 周鹿鹿曾在好奇之下和牽狗的村民搭過話, 得知如果和他一起走, 可以免路費。
當時只有一個念頭,這路費誰免誰免,自己寧愿乖乖錢。
Npc免費的午餐,誰吃誰倒霉。
幾名玩家幾乎都選擇騎行, 遇到危險能跑得快一點, 坐在三拉車上的兩名男玩家則選擇拼車, 村民也沒拒絕。拼車的結果就是車轱轆深深陷泥里, 不時要換人下來挖子。
“草,什麼玩意兒?”正把轱轆往外挖的男玩家小皮奇無比,再一看,下方的霧氣中漂浮著類似紅蟲一樣的玩意,它能準找到人的孔,從里面鉆進去。
男玩家嚇得跳上車,忍痛削掉小的一塊,他不斷服用藥劑緩解,同時仰著頭大氣。
霧氣影響了可見度,同車的玩家提著照明道一瞧,鮮紅的塊里幾乎和同的線蟲快活地吞噬著鮮,車上的覺到蟲子,跑過來幾只三兩口就將線蟲叨進尖里。
負責蹬車的村民咯咯怪笑道:“早就說過,我這車最貴,但最安全。”
如果不是玩家貪便宜拼車,確實安全的不得了。
車不止一輛,不算配對嘉賓,計元知和嚴言都選擇了單人出行,已經甩開這些人一段距離。
大霧漸漸濃郁了起來,后方突然傳來微弱的鈴鐺聲。
幾名玩家下意識回頭,只見茫茫霧氣中出現一輛小破推車,主持人一抹額前的汗賣力拉著前進,車上,阿喪提著溫時給的小提燈,為霧氣中唯一的源。
至于溫時,他懶洋洋打著呵欠,細的頸間系著個鈴鐺。
這鈴鐺可以辟邪,考慮到今晚鬼門要開,雖然不知道有多用途,溫時還是給自己戴上了。
小推車由遠及近,很快超過了車騾子等,玩家目瞪口呆著拉車的主持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金牌主持人的腳力比駱駝還穩,幾乎是拉著車一路狂奔,速度不減。
到了前面山路,溫時看到個悉的影,開心say-hi。
計元知聞聲瞧見這一幕,鏡框從高的鼻梁上落了一點,附近的嚴言見狀神更是彩紛呈。
不想讓嘉賓過多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主持人腳步不停,本不給溫時繼續說話的機會。狹窄的道路上,小破車像是一道閃電消失在霧氣中。
顛簸尚在可接范圍,前方白茫茫的一片,什麼也看不見。溫時索閉眼在車上補覺,不知過去多久,聽到一聲夾雜著息的提醒:“到了。”
早在主持人開口前,鬧市上的吆喝和討價還價的嘈雜已經驚醒了溫時。
霧氣散去,以畸形男子為首的八名配對嘉賓團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他們在封棺村多年,從未見識過如此熱鬧繁榮的景象。不說遠的,近攤位上擺著幾個陶瓷罐,上面用紅筆紙寫著‘死胎’二字,和這賣死胎挨著的生意人盤坐在草席上,前是五花八門的水煙,對面還有完整的狐皮、貂皮等等。
畸形男子等可是村里一等一的貧困戶,乍一看見這麼大的市集,草鞋里的腳趾扣了扣地,他們先前是一路跑過來,小被紅蟲咬得不像話。這些怪一腐,紅蟲一般吸上幾口就不興趣溜了,所以看著跡斑斑,實際本不嚴重。
“大世面啊。”畸形男人嘆。
主持人汗涔涔的,紅的西裝都了,他抓時間撲補妝,又往上噴了點香水。
屏息凝神,他重新開始工作,對著鏡頭扯出笑容:“觀眾朋友們,得知今年的‘驛站’開在封棺村,不跑商的早早過來占了攤位,一年一度的鬼市已經提前開啟。”
溫時東看西瞧的功夫,玩家陸續趕來,主持人口中的鬼市正好飄到他們耳朵里,臉都不太好看。
主持人睜眼說著胡話,開始對玩家解釋:“這鬼市聽著可怕,實際就是些沒有經營許可證的商販,集中在一起擺攤。這里的五花八門,什麼都賣,每年都有無良商混在里面賣贗品。”
隨著最后一輛車趕到,傷的男玩家一瘸一拐下來,全部玩家到齊。
主持人看了下時間,拍拍手示意大家集合。
“我們這次撞了大運,來得時間剛剛好,不但能領略封棺村的自然風,還能驗鬼市趕集。”主持人宣讀著今日綜項目,“俗話說不當家不知柴米貴,這次活主要是讓大家提前學會怎麼打細算過日子。本游戲中,僅要求你們在鬼市完四筆易,易容分別要滿足食住行。”
主持人打了個比方:“食和服我就不過多說了,只要是容,都可以算是【住】。”他隨手一指裝死胎的瓦罐:“那個也算,至于【行】,拐杖、通信工等等,也是多種多樣。初始驗金二百元已經發給各位,鬼市越晚越熱鬧,人人不安全,請大家盡可能提前完易。”
最后一句話說得格外意味深長。
系統提示音同步響起——
【支線任務:趕集。
經過一天的相,得到更深了解的你們終于開始驗過日子的覺,請盡快完四筆易。
自由購的環節,只需要記住一條,不可購買其他玩家買過之。】
“什麼更深了解?”溫時咕噥了一句,他邊的配對嘉賓都換了兩,紅襖的名字自己都沒問過,人就先無了。
從清晨出發挑選通工,再到現在做易,今天環節的主題似乎是‘選擇’,每一個選擇都至關重要。
柳蘊正準備走過去和溫時說兩句話,被計元知攔住:“先等等。”
只見那邊溫時視線淡淡一掃,掠過車。
一直暗中觀察的嚴言立刻反應過來什麼,搶先一步跑過去,和村民商量問:“您這怎麼賣?”
多虧溫時那一眼,他產生一個絕妙的主意:比起在集市上挑選不確定的東西,和他們一起來趕集的村民手中存貨肯定更加安全,“還有這車,能便宜賣不?”
村民:“加起來一百三。”
嚴言皺眉,來的時候路費就花了二十,那他手上就剩下五十了。
村民不耐煩皺眉:“不買就趕讓開,別耽誤我搞生意。”
“買,買。”嚴言看又有玩家蠢蠢,連忙掏錢。
破財免災,這樣下來他只需要再鬼市上挑兩個品就行,安全系數大大增高。
溫時目睹這場易完,角勾了下,主對計元知他們說:“走吧,一起去挑點好東西。”
柳蘊不屑地看了下嚴言:“白讓他撿了便宜。”
副本中遇到這種總想著踩在別人上往上爬的,就像埋在土里的不確定地雷。
“沒事,他十有八九活不了。”溫時提醒說:“稍后我們要避開一切帶的東西。”
日歷說今日宜納畜,但那是站在鬼的角度,作為人,還是沾為妙。
他說得十分篤定,可見確實掌握了一條線索。
柳蘊詫異:“所以你剛剛是故意引……”
溫時笑著打斷說:“我就是隨便朝某個方向看了一眼,買的決定是他自己做的。”
柳蘊沉默了,知道裴溫韋不會放過嚴言,換作是,也不會放過一個禍水東引到自己上的人,但沒想到,裴溫韋坑嚴言,只用了一個眼神。
一個眼神啊!
集市現在主要多是商販,主持人沒有夸張,今天什麼地方的來客都有,他們中有人穿著鮮艷的服,明顯不是封棺村的村民。
計元知推著椅孩,溫時牽著阿喪,后面跟著八個男人,和柳蘊組隊的人突然覺得作為特例,一陣心涼。
不久前大家還一起開心坐靈車找對象,現在死的死殘的殘,不是個好兆頭啊!
“你看著隨便買,”人說,“我天生不喜人多的地方,在外面等你。”
柳蘊也不想和,雙方一拍即合。
椅孩:“我也……”
計元知溫時搖頭:“你腳不方便,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在外面。”
正說著,發現前面有空位,和溫時對視一眼,雙雙走了過去。
計元知忽然俯抱起孩,在對方費解的目中把隨意放在了一邊,隨即對著來往的客人平靜吆喝:“賣椅,有需要椅的嗎?”
溫時拿出白大褂要兜售,誰知阿喪卻先一步往頭上了稻草,“賣小孩,有需要小孩的嗎?”
旁觀一切的柳蘊眉心一跳。
沒錯,主持人只說是易,又沒規定一定要買,他們也可以賣。
在思索有沒有東西可以拿來出售的時候,彎腰提醒阿喪:“買賣要和食住行有關。”
阿喪盯著小破碗。
柳蘊:“碗勉強算是一個。”
不過這玩意有人要嗎?
“不,不是。”阿喪急急忙忙護著寶貝碗解釋,“【】是把服和錢袋子了;【食】是等顧客來了,我用碗砸西瓜,從他腦袋里取可以吃的東西;【住】是掏空留軀殼,殼子做容,這種完整的軀殼說不定很暢銷;【行】是出來的骨頭制拐杖,還可以熬骨頭湯二次售賣。”
這樣就能更完契合食住行的要求,他再把這些東西反手一賣,就又是一筆錢。
說起做生意的時候,阿喪可是一點都不含糊和結,一口氣就說完了。
柳蘊一整個震驚臉。
凡是周圍的配對嘉賓,不自覺地開始后退。
計元知扶了扶鏡框,深深看了一眼同樣以空手套白狼為生意經的溫時。
溫時倒吸一口涼氣:“沃……”
沃日。
他終于明白,自己和這孩子的相似點是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