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鋪下薄薄一層,路不好走。
今昭到小區外超市隨便逛了下,買完新鮮菜,又補充了一些生活用品,打道回家。
晚上,周北嶼回來的格外早,外面天剛暗下,廚房亮著燈,在對著手機視頻學習包餃子。室暖意融融,在手機里傳出的講解聲中,聽到了后的開門靜。
“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早?”今昭停下手上作,轉頭。周北嶼低著臉在玄關換鞋,順手掉了上黑大外套。
“快過年了,項目收尾,沒有太多事。”他隨口說道,朝走來,看了眼臺面。
木板上,鋪著白面,上面歪七扭八放著幾個形狀不規則的餃子。
只一眼,他就笑了,今昭惱。
“我剛學包這樣已經很好了。”
“好好好。”他連連點頭,極其自然卷起袖子,洗手,然后接過手里的餃子皮。
“辛苦了,還是我來吧。”
“你會包嗎?”今昭問話聲剛結束,就見原本在手里桀驁不馴的餃子皮三兩下變了圓潤的形狀,像白白胖胖的元寶,可立在木板上。
周北嶼已經練拿起下一張餃子皮,話語隨意,“以前在家的時候...”
他突如其來頓了頓,接著如常解釋,“...經常包,”
今昭反應了下,明白過來是和他家人。
也面遲疑,想到白天的事,須臾,打量著他問,“馬上要過年了,你春節回家嗎?”
本意是,周北嶼回去的話,或許也回州市一趟,誰料,他聽完不假思索答。
“不回。”
今昭一愣,接道,“你是因為我在這邊才不回去的嗎?不用,其實..."
“不是。”周北嶼打斷,抬眸看一眼又很快低下,聲音不高。
“我很多年沒有回去過了。”
“習慣了。”
今昭微微怔住,觀察著他的神,沒有再開口問聲。
臨睡前,兩人躺在床上。晚上吃過親手包的餃子,又過了熱氣騰騰一天,先前的那陣低沉似乎被緩解。
今昭躺在他的懷里,抬眼凝視著他的側臉。
“周北嶼。”輕聲他的名字。
“你這幾年不回去...是因為當年那件事嗎?”
周北嶼原本溫順的眸子淡了一瞬,眼珠黝黑,看了一會,忽然傾過來,下在額角用力蹭了蹭。
“算也不算。”
“那件事只是一個導火索,在此之前,我媽管我也很嚴,小到穿什麼服,大到什麼朋友,學習時間也是按照表格固定...但那都是一些可以妥協的小事。”似乎是想到什麼,他話音低沉下去。
“后來太過分了,我不能接,所以和大吵了一架,之后上大學出來,就很回去。”周北嶼去了其中許多細節,只是這樣簡單概括。今昭聽完,還是愣神許久。
不可避免去描繪走后那段時間他的生活。
“你怪我嗎?”突然問了一句,周北嶼定定同對視,沒有瞞。
“剛開始的時候會有一點,但是會更埋怨自己,如果我做得更好點...”
他的話語被掐斷,今昭仰頭靠近,上了他的,一點點輕吻著,周北嶼睫覆蓋下來,低頭,整個人上。
帶著憾的過去煙消云散,只剩下如今真切的意。
今昭抱他,著他的耳朵輕聲告白。
“以后我們永遠在一起。”
沒幾天,星未放了年假。
很快,春節來臨。
今昭同姜芝蘭說自己不回去,從前在州市時就經常不過去過年,雖然有點抱怨,但還是沒說什麼,反而叮囑自己注意,京市太冷。
奇怪的是人到了某個年紀好像就會更眷念親,從前對毫不掛念的人,竟然也會從里冒出兩句關心。
可能是真的開始老了。
這幾年,兩人都習慣了一個人過年,倒是有同家人一起的經歷,大早,今昭就被周北嶼從被子里抱起來,拉著一起去采購年貨。
這本應該是提前幾天就該做的事,但是由于天氣太冷,周北嶼又有些工作沒做完,他們便在家窩了幾天,待的最多的地方是床上。
年二十九,外面超市還開著門,放眼去一片喜慶紅,大福字、小燈籠,四掛著,喜氣洋洋。
周北嶼推著車,挑選著合適商品,今昭走在他旁,目從貨架上難移開,不一會懷里便抱了大堆東西,都是零食。
他縱容地騰出推車空間,讓的零食占據了半壁江山。
兩人買了春聯、紙、各種福字,糖果類酒水也都不放過,基本上超市展覽出來的年貨區,都每樣拿了遍,學著旁邊的大媽阿姨們,熱熱鬧鬧過年。
臨走前,今昭還特意買了兩個紅大抱枕,儀式十足,最后是周北嶼極力阻止,才打消了往家里買一盆觀賞金桔的念頭。
但是抱回去了一盆小蘭花。
綠意盎然的枝葉間,還開著小花朵,香氣迷人,一路馨香。
買回去第二天就裝扮上了,除夕夜,家家戶戶門口都著春聯,他們家也不例外,還多了兩個小燈籠。
家里到都是喜慶的紅,窗戶上的福字,沙發里的抱枕,還有桌上擺滿的食材,中間火鍋熱氣騰騰冒著香味。
過年最適合吃火鍋。
主食是兩大盤餃子,周北嶼包的,今昭勉強給他打下手,規規矩矩的餃子里摻雜的幾個歪瓜裂棗就是的杰作。
自己都嫌棄,太丑不吃,全被周北嶼吃了,他還特意拍照發了朋友圈。
今昭飯后半躺在沙發上休息,刷手機的時候才看到。
一副九宮格。門口春聯、沙發、紅福字、窗臺上的蘭花盆栽、正中火鍋、接著是在廚房包餃子的一張拍,電視放映的春晚,盤子里歪歪扭扭的餃子,最后是窗外的月亮。
黑夜空中清冷一彎,半在云里,明亮又皎潔。
配文只有簡單的兩個字。
【除夕】
今昭看到了底下無數共同好友的點贊,都是星未的員工,艾琳更是直言不諱留評。
【這個包餃子的手藝似乎還有不進步空間】
“.........-_-||”
周北嶼收拾完廚房,剛走出去,就被今昭抓了過來,把手機屏幕橫在他面前,明晃晃告狀。
“你干嘛把那麼丑的餃子拍上去,看,大家都笑我!”
他定睛細看幾秒,眼里帶了笑,“我覺得不丑,很可。”
“而且很好吃。”他看著正強調道。
“哼。”今昭氣呼呼的,勉強原諒了他。
今年的除夕夜,他們一起在鐘聲中,迎來了零點,從舊年進了新年。
這是他們認識的第七年,一起度過的第二個春節。
以后真的還會有無數個。
越過漫長橫亙的時,他們終于再次在一起。
新年第一天,今昭睡過頭了。
昨晚過了零點,周北嶼突然把下去放煙花,當然不是大朵大朵可以升空的那種,只是拿在手里花火閃耀的仙棒。
大年夜,四周燈火散落在黑夜,像是漫天星子,他們在小區樓下的花園里,手里拿著煙花棒,不知怎麼突然鬧了起來,兩個年許久的人,突然變了小孩,揮舞追逐,如果被不小心路過的人看到,估計要發出兩聲嘲笑。
還好是深夜,除了他們再無別人,玩鬧累了,今昭和周北嶼坐在長椅上休息。
兩人額上都沁出了薄薄一層汗,夜晚很黑,先前的那一抹月亮好像徹底消失不見,冬夜清寂寒冷。
他們依偎在一起,出溫熱的暖意。
“好開心啊。”今昭著夜空喃喃,放在膝上握著的手被無聲收幾分,的頭靠在旁人的肩上。
“周北嶼,這是我過得最開心的一個新年。”轉過臉,笑意盈盈,想了想又補充道。
“上一次這麼開心,是我們兩個第一次過除夕的時候。”
“你突然出現在我家門口,給我放了一場最漂亮的煙花。”
他目注視著未,結滾了滾,突然的名字,“昭昭。”
“嗯?”隨口應,還沒反應過來。
“我們回家吧。”周北嶼拉著起,往電梯走去,今昭當他累了,在后面略帶擔憂問,“你累了嗎?”
“不累。”
“那你...”
的疑問在進門后得到解答,鎖剛合上發出啪嗒一聲,周北嶼徑直抱起,往臥室走去,今昭話音還在空氣里未消弭。
“我還沒洗澡...”
“待會洗。”
“唔...”
他吻住了。
的床上,兩陷落,今夜的熱似火燎原。今昭不知道最后結束的時候是幾點,只知道他折騰了很久,一次又一次。從浴室出來,累得連手指頭都抬不起。
迷迷糊糊接到枕頭,在困頓中掀起眼皮,視線前方,窗簾被風拂,背后一角出了微亮的天。
大年初一。
幸好他們不需要應酬,并無親戚客人登門,即便是睡到快中午也不算失禮。
今昭是被外面飯香喚醒的,香辣蝦特有的鮮香,約約從外面飄進了臥室,勾醒了。
從夢里睜開眼,一翻,突然到底下的殼,今昭手一,在枕頭底下掏出了一個紅包。
上面有幾個很大的手寫字,筆跡悉。
——新年快樂。
頓時笑彎起了眼。
今昭洗漱完出去,手里著那個紅包,在廚房看到了那道影,忍不住小跑過去,從背后抱住了他。
“新年快樂。”輕輕蹭了蹭他的背,布料,心口也。
“見到你真開心,小周。”
“新年快樂。”他轉過,低頭在上親了口,聲道,“去洗手吃飯吧,做了你最的菜。”
新的一年就此拉開序幕。
在這個好上午。
周北嶼的年假總共有十二天,過完年還剩一半的時間。
兩人又在家宅了兩天,除了吃就是睡,無時無刻不黏在一起,這種生活安逸到讓有種罪惡,每每這時候,都會產生不真切的錯覺。
初三那天,終于出門,家里的存糧差不多了,需要外出采購。
這次他們特意跑了一個比較遠的超市,那邊有家很大的電影院,順便看一檔賀歲片。
兩人先去看的電影,出來天空沉,看著又要下雪,有種風雨來的征兆。
今昭心里莫名涌起不安,想要和他盡快買完回去時,周北嶼放在大口袋里的手機響起。
正好挽著他的手臂,震響聲明顯,從的手順著往上,似乎敲在心里。
周北嶼拿出來,看到來電顯示時停頓許久,才劃開,放到耳邊。
“喂,方嬸。”簡單的一聲稱呼,沒有別的,但很快,他臉就變了。
“什麼時候的事?現在在哪家醫院。”
.........
這通電話是他隔壁鄰居打來的,他媽媽在大年初一那天,上樓摔了,骨頭斷裂,現在在醫院住院。
瞞著不讓人告訴他,如今在醫院又沒人照顧。打電話過來的嬸子幫忙照看了兩天,只是過年期間家里實在忙,現在顧不過來,才趁媽媽睡著給他打了電話。
電話掛斷,氣氛安靜,周北嶼組織措辭,轉頭看,“昭昭,我可能要回去一趟,你...”
“我和你一起去。”今昭沒等他說完,率先出聲。
周北嶼沉默,同對視片刻,沒有開口,今昭接著補充,“我一個人在這邊也沒有事,不如和你一起回去。”
他安靜很久妥協,過了會,重新打開手機在上面訂票。
“今天晚上的時間可以嗎?我們現在回去收拾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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