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淑敏從來沒聽夏知予提起初中的過往, 尤其是聽到曾班里同學欺凌的時候,心里一,騰地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張就想罵人, 低頭看到夏知予垂眉耷眼的樣子,又緩緩地坐下來, 捂面陷沙發中。
空間短暫凝固, 陳淑敏手肘撐著膝蓋, 時不時地往后頭發, 斂著眼瞼,不知道在想什麼。夏知予坐立不安地撥弄手指, 雖然事過去很久, 但是還是期待著陳淑敏的反應。
久到夏知予快要喪氣的時候, 陳淑敏才抬頭看向:“你不說, 是因為不信任媽媽吧?”
抿不言,相當于是默認了這句話。
“可能我確實不夠心細,在某些方面強了一點, 讓你覺得媽媽不值得你信任, 沒有給你通的勇氣。這些是我不對。”眼睛有點紅, 被挫敗包圍:“但是予予,不要懷疑我。不管是什麼事, 你要相信,媽媽永遠都偏向你。”
夏知予有些震撼, 缺跟陳淑敏的通, 一直不敢想象對這件事秉持的態度,直至今日, 從陳淑敏口中聽到這句話, 眼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 撲在陳淑敏的懷里,遲來的撒和委屈侵占了的理智:“媽媽,這一切都過去了。我只是想告訴你,他有多好。”
雖然陳淑敏對許京珩的家庭心懷芥,但突然覺得,自己和夏宏深也沒好到哪里去。這一刻,真的非常非常慶幸,慶幸夏知予在初中的時候遇到了許京珩,不然都不敢想象,在當時的環境下,夏知予能不能從控訴不被聽到的泥濘中掙扎出來。
陳淑敏幫理著頭發,頭發被眼淚打,好幾縷黏在一塊兒:“多大人了,還哭這個樣子。以后讓你男朋友看到,像什麼樣子。”
“男朋友?”差點沒跳起來:“您同意我跟他在一起了?”
“那不然我讓你分手,你肯嗎?”
夏知予拼命搖頭。
“但也僅限于男朋友。你才大一啊,說之后的事還早了些,我得跟你爸爸好好考驗他。”
“馬上大二了。”強調道:“而且爸爸也知道我很早就喜歡他了。”
“很早就知道?很早是多久?高一嗎?那他知道他不告訴我?”陳淑敏拔高聲音,沖廚房喊了一聲:“阿姨啊,今天的鹽水豆和花生都不做了。下酒菜下酒菜,我看他人長得像下酒菜。”
夏知予一噎,慢騰騰地挪回自己的位置,隨后抓起手機,立馬跟夏宏深通風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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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京珩回到別墅后,心很難平復下來。
他點開許久未用的Q.Q,找到初中時候加的表白墻,表白墻的頭像是灰,過去六年的時間,這個號早被廢棄,沒有人運營。但是里面的容還在,他不斷地下拉頁面,直到看到2011年的容。
那是一條求助類的說說,是系統的頭像,就連昵稱都是毫無規律的一串符號。他清楚地記得,當年他加過這個沒有等級的新號,但是新號的主人登過一次之后,再也沒有上線,他當然沒有添加功。
說說下面的評論依舊在,最長的一條是他發的。當他看見那句從程岐口中說出來的一模一樣的話的時候,腦海中突然浮現一個猜想。
也正是這個猜想,讓他雀躍了一整天的心突然沉湖底。
他再一次看了一遍那條求助的說說,分明只是安靜的文字,卻像驟然起風浪的海中央,先用巨浪將孤舟托至浪頂,然后一把掀翻,急流飛濺,將它吞噬在寂寥深邃的深海。
怪不得夏知予第一次玩游戲的時候會說那樣的話。說,或許我們真會有一個與現實世界相似卻又不同于現實世界的虛擬世界,一開始他還以為夏知予跟盛旭那臭小子一樣,想逃去虛擬世界過那不用寫作業的神仙日子,后來才知道,所說的虛擬世界,是一座橋梁,是一種新的、看待世界的方式,或許可以稱之為彌合。
他當時就想,夏知予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說這一切的表達都來源于報刊,直到今天,他才知道,是傷口造就了這番話,而在那之前,曾站在一條巨大的裂前,當所有人都指責,不理解的時候,無數次幻想在裂上架上一座新的橋梁,橋梁的對面,沒有課堂上的偏見和狹隘,是一個新的不拘束的世界。
回來的路上,他想了很久,那些原本想要問出口的話,一時間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形式進行表達,他再一次覺得,要是跟夏知予同屆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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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岐住院后,邊的人好像陸陸續續地回來了。剛住院都那幾天,的況并沒有明顯變好,到了晚上,四周都安靜下來都時候甚至還犯過幾次病,出現睡眠障礙的時候,開始頭疼出汗,背后的汗粘著病號服,夜里驚醒的時候,通常了一片。好在晚上有人監護,難是難了點,但也沒出過太大的問題。
住院第四天的時候,夏知予再次去醫院看,一走進病房,就發現唐怡嘉撲在程岐上,程岐昨晚沒睡好,臉有點差,唐怡嘉以為病加重,哭得比夏知予去急診的那天還要兇。
“唐怡嘉你好夸張。”程岐無奈地從手臂下出手,抬眼看到站在外面的夏知予,向發出求助的眼神:“魚魚,你勸勸。”
病房里的窗簾拉開,雖然是夏日,也不妨礙人們喜歡慷慨的。唐怡嘉還在抹眼淚,致的臉上浮著熱氣,被太一曬,整張臉都熱得通紅,看起來真的很夸張。
高中的四人小組在病房齊聚,這個畫面誰都不曾想過。于是幾人番來醫院看程岐,程岐出院那天,唐怡嘉還特地拉了條橫幅,生怕有人不知道‘英勇出院’這件事。
四人在程岐那兒躁了一整個暑假,躁得程岐天天都問大學生開學是不是真的太晚了一點。他們中間,是唐怡嘉最早開學,一拖再拖,玩了這麼些日子,臨近出國的時候,唐怡嘉才想起一件正事,把夏知予拉到一邊,地跟說:“有件事忘記跟你說了。岐岐生病這件事,我是從許京珩那里知道的。那天他給我打電話了,問了我一點問題。我覺得,我跟岐岐,好像好心辦壞事了。”
夏知予被這不著調的話弄得有些發懵。
眼看著就要關,唐怡嘉長話短說:“就是許京珩高三畢業那年,我們借著岐岐生日幫你打探口風。可能是我的表述太委婉,他誤以為是我喜歡他,所以才拒絕的。”
夏知予反應了一下,足足有一分鐘的時間愣在原地。機場的冷氣開得很低,僵立在那兒很快拂起了一的皮疙瘩,隨后而來的是難以置信的驚訝和喜悅,一臉求證地看向唐怡嘉:“你確定沒聽錯嗎?”
“許京珩親口跟我說的。他說‘不合適’,指得是我跟他不合適,不是跟你。”
“所以,他不是拒絕我,對不對?”
唐怡嘉點頭,還沒說話,就被夏知予一把抱住。開心得暈頭轉向,似乎比許京珩問要不要在一起的時候還要開心。怪不得許京珩說他不是一時興起,因為以他的視角看來,他從來沒有拒絕過自己。
此刻,口而出的話跟程岐的一模一樣:“大學生開學是不是真的太晚了一點?”
雖然說是暑假,可是許京珩也沒怎麼消停,游戲正式上線的日子就在九月底,他頻繁往返南樟與京江忙著收尾工作。說起來,也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著人了,有些想說的話,甚至沒找到一個恰當的時機說出口。
一直到夏知予開學,忙完轉專業面試的事。面試完,看到系統里擬錄取三個字樣后,有種心事落地的覺。下午的時候,接到了程岐的電話,程岐在電話那頭跟說:“我申請了新西蘭的a,想給自己一個Gap Year調整心態。”
夏知予的第一反應是:“那于左行怎麼辦?”
“我答應了給他帶新西蘭奇異果回來。”
哭笑不得:“我不是指這個。”
程岐好像明白了什麼:“等我回來,我們就是同屆了。”
“所以你倆...”
‘嗯’了一聲,然后跟夏知予說:“你知道嗎魚魚,當時要去醫院洗胃的時候,我第一時間想到的竟然只有于左行。平日跟他拌,總以為他不靠譜沒正形,沒想到到頭來還是我依賴于他。雖然Gap一年,我們有很長一段時間于異地,相比起他高復度那一年,他似乎不覺得這樣的分開會是一種憾。憾好像就是一些你想做卻沒做的事,是你想出發卻停留原地,想說出口的話永遠都藏在心里。現在我們把話說開,也就沒什麼憾了。”
夏知予站在教學樓外的小廣場上,直到這天,才覺得天朗氣清,一切都正合適。給許京珩打了個電話,兩人跟商量好了似的,許京珩也正想給打,于是一個有話要說,一個有話要問。
夏知予打斷他:“你在哪里呀?我有話要跟你說。”
許京珩噎了一下,然后傳來兩聲輕快的笑:“在學校?我過來接你。”
夏知予說‘好’,甚至沒回寢室,直接去停車場那兒等他。上車后,的手一直拽著安全帶,指尖在滌綸的黑帶面反復挲,斟酌著從哪句話開始說起才不會嚇到許京珩。
許京珩偏頭看:“在這兒說?還是回家說?”
“嗯...哪說好像都一樣。”
許京珩抬眉,似乎知道想說些什麼,單手叩著方向盤,心大好,卻又故作鎮定地吊著:“那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原本還有些張,跟許京珩一來一回對話后,跌宕起伏的心慢慢平復下來,指尖停留在黑帶面,焦慮慢慢地從上消失。
然而下一秒,又開始跟安全帶較上勁兒,就因為許京珩在耳邊低聲說了一句:“不一樣的地方在于...我第三針,打完了。”
“所以,你如果非要回家跟我說你從初一開始就喜歡我的話,那我可能真的克制不了。”
作者有話說:
魚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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