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張家的時候把穆紅旗帶去，借張家的電話用。

　給家里報完信，這才準備出門。

　今天準備做養生湯，算上霍家，一共要燉三鍋。

　林玉以前還在療養院上班的時候，一天最多燉幾十鍋，三鍋都是小意思。

　穆紅旗跟在三娘后頭幫忙拎東西，心里嘆，三娘可真厲害，憑借自己的手藝和司令員家都上朋友了。

　以前他們真的想差了，三爹能這麼快當上營長，除了他自己厲害，肯定還有三娘和堂妹的人在里面。穆紅旗越來越肯定了。

　穆紅旗后來訓練傷去軍區醫院看病，他一說他姓穆，醫生就問他和穆清什麼關系，穆紅旗簡直震驚，三爹家的人脈這麼廣嗎？

　不過這都是后話了，現在他還沉浸在三娘和堂妹真會朋友的嘆中。

　“紅旗，愣著干什麼，快來選山藥。”

　“哦，來了。”

　林玉今天準備做大餐招待侄子，除了養生湯之外，還準備做清炒山藥片、臘排骨燒土豆，還有一個蒸。

　中午放學，穆清讓張欽沈園他們先走，有事找霍容時。

　穆清在初中門口等了一會兒，霍容時才從高中校門過來。

　“等我？”

　“嗯，我媽做了養生湯，一會兒你去我家端走。”

　“太麻煩林阿姨了。”

　穆清看他一眼，“給你們你就拿著。”

　霍容時輕笑，“不能客氣兩句？”

　“有本事你不要。”

　“那還真不能，就算我不要，我爺爺也要。他們要知道我假客氣拒絕了，肯定氣的中午不讓我上桌吃飯。”

　穆清角微微翹起，帶著他回家。

　霍容時禮貌地問好，林玉招呼他去端砂鍋。

　“不著急送回來，過兩天有空了再還給我也行。”這麼大一鍋，一頓肯定吃不完，晚上還要再熱一頓。

　“謝謝林阿姨，我先回去了。”

　“回吧。”

　今天中午這頓大餐，穆紅旗吃爽了。著肚皮暢想未來，一定要好好工作掙錢，以后靠自己也能過上這樣的好日子。

　吃完飯，林玉打發閨趕去休息，一會兒還要去參加勞。

　今天下午的勞課是掃大街，吃了午飯后，拿著自己家的掃把就去了，兩點多鐘，灰頭土臉地回來。

　林玉早準備好熱水，“快去洗洗。”

　“嗯。”

　穆清洗漱作慢，等收拾好出來，張欽他們都來了，張欽、沈園和陳靜，一人占據一張躺椅，堂兄乖乖地坐在小板凳上。

　穆清瞥了張欽一眼，“你家沒有躺椅？我家的舒服一些？”

　張欽眼睛都沒有睜開，“是呀，最喜歡你家的椅子。”

　霍容時推門進來，張欽睜開眼睛，“新鮮事呀，一連兩天過來玩兒，你不去山上訓練了？”

　“不去，這段時間應該都不會去，我爸說，附近山上要圈出來訓練新兵。”

　穆紅旗好奇，“怎麼訓練？我聽說訓練新兵主要是訓練聽口令，正步走，齊步走啥的。”

　霍容時出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來邊境可不是過家家，訓練的最主要目的，就是增加他們的生存率，可不是假模假樣地擺幾個好看的姿勢就算了。

　大家都累了，不想玩什麼腦子的游戲，張欽攛掇大家伙兒去看電影。

　穆紅旗第一個響應，“最近有什麼新電影？”

　“不知道，去看看就知道了。”

　張欽問穆紅旗，“你都當兵了，不去照張相給家里寄回去？”

　“對，我怎麼沒想到。”穆紅旗轉問堂妹，“清清去不去？”

　“去吧。”

　陳靜臭，想回家換上子去照相，“去年咱們一起去照相了，今年也去照一個唄。”“行呀。”

　穆清的頭發晾干了，林玉給閨編了兩條黑亮的辮子。

　就這會兒工夫，張欽他們跑回家，換子的換子，拿錢的拿錢。

　陳靜不讓穆清帶錢，“去年我們占你和霍容時的便宜，今年我們來給錢。”

　“好吧。”

　第一站去照相館，沈園和陳靜嘻嘻哈哈地擺好姿勢，“咱們先來一個合照。”

　穆清站在中間，兩邊是沈園和陳靜挽著的胳膊，霍容時、張欽和穆紅旗站在后面。

　合照之后，雙人照、單人照，照了好多張。穆清跟堂哥照了，又跟張欽照，又跟霍容時照。

　他們倆站在一起，張欽哎了一聲，“怎麼跟去年差那麼多，是霍容時長高了還是穆清變矮了？”

　穆清狠狠瞪了他一眼，張欽哈哈地笑，“我瞎說的，師傅，快給他們照相。”

　霍容時哄別生氣，手臂自然地搭在肩膀上，“你比去年長高了，你現在年紀還小，我看你至能長到一米七。”

　“真的？”

　“真的！”

　穆清目看向他，開心地笑了。

　見笑，霍容時也笑。

　六八年的這一天，兩人拍了一張笑容滿面的合照。

　拍完照，大家一起去看電影，電影院外面有賣瓜子兒的，張欽掏錢買了五錢的，大家分著吃。

　穆清不要，嫌嗑瓜子不雅觀，讓剝瓜子吃又麻煩。

　霍容時抓了一把進場，電影放了十多分鐘，霍容時拉過穆清的手，往手里放了一把瓜子仁。

　穆清笑了，這人還細心的。

　可惜，被張欽看到了，張欽小聲說，“見面分一半。”

　“哼，想的！”

　沈園推了他一下，“張欽你別說話，影響我看電影。”

　張欽郁悶了，別人說話嗑瓜子不影響，我說句話就影響了？

　坐在后排的穆紅旗笑了笑，咔嚓一聲，嗑瓜子真開心！

　穆紅旗只有一天假期，為了不耽誤明天早上的訓練，晚上吃了飯，就說要回去了。

　林玉他等等，過了會兒，提著一袋鹽水干花生出來。

　“你拿去分給戰友們吃，跟大家好好相，以后都是背靠背戰斗的兄弟，關系好點沒壞。”

　“嗯。”

　穆紅旗雙手接過，心頭很，三娘竟然能幫他想到這些事。

　“時間不早了，快走吧，等會兒就天黑了。”

　“三娘我走了。”

　穆紅旗提著鹽水干花生回去，新認識的戰友們躺床上說閑話，看到他回來，笑著問，“帶什麼好吃的？”

　“鹽水干花生，吃嗎？”

　“肯定得吃，鹽水干花生可香了！”

　“兄弟，夠意思哈！”

　“以后我罩你！”

　“對，以后都是同甘共苦的兄弟，別客氣！”

　休整一天后，穆紅旗進到艱苦的訓練當中，林玉空閑下來，有空的時候又帶著閨去買糧食。

　今年的水稻收了，新鮮的大米多買點。紅薯也收了，選個大完好的，買兩百斤。秋天了，葡萄、蘋果、柚子、秋梨、橙子、山楂、獼猴桃都來點。

　家里上次買的五十個竹筐又用完了。

　林玉懊悔，“早知道上次多買點。還要去挖竹筍呢。”

　穆清拉住又要出門買竹筐的娘親，“上次買的太多了，咱們要換一家買，而且還不能讓人送到家里來。”

　“對，有些太招人眼睛。”

　林玉去菜市場買菜，看到一個大娘挑的竹筐編的很致，連忙問哪里買的，大娘說自己家編的。

　林玉來勁兒了，打聽清楚家的位置，下午帶著閨往鄉下跑了一趟，把人家空竹筐都買了。

　第二天山上下了雨，這個時候天氣還不算冷，菌子雖說不像夏天那麼碩，多還有一點，有空就去撿。

　加上夏天撿的菌子，新鮮菌子實在太多，林玉想了個辦法，切了一條火，洗了兩筐菌子，加上菜籽油、辣椒、豆豉、鹽、糖、蔥姜蒜等各種調料，熬了五盆蘑菇醬。

　香的呢，隔壁鄰居又來打聽做什麼好吃的。

　囤貨的日子過的很快，十月中旬，出門三個來月的穆繼東總算回來了。

　林玉不顧手里的菜，隨手一扔，連忙跑出去，著他左邊額角，“怎麼傷的？”

　“沒注意，一個炸開的彈片飛過來，還好我躲的快，只是刮傷，不嚴重。”

　見媳婦兒又要哭，穆繼東連忙道，“你可別哭，快給我弄點吃的。中午我完任務就回來，這都一點多鐘了，我還著。”

　林玉了潤的眼睛，“你不早說。”

　穆繼東跟著媳婦兒去廚房，“閨呢？”

　“今天下午跟著學校去鄉下掃盲了，要等四五點鐘才回來。”

　林玉手腳利索，剛好前幾天熬了蘑菇醬，順手下了一鍋清水面，舀了兩大勺蘑菇醬拌面。

　穆繼東饞的不行，林玉他等等，又切了一點小蔥段放碗里。

　“拌勻吃。”

　穆繼東笑道，“在外面這麼久，好長時間沒吃過這麼講究的面了。”

　林玉用空碗給他盛了一碗面湯，“不著急，慢慢吃，這段時間我又囤了很多吃的，閨說，至夠咱們家吃三四年的。”

　林玉瞥了他一眼，“你不在家我就心慌，心慌就想花錢。”

　“花，我賺的錢都是你的，你隨便花。”

　林玉淡淡道，“上個月，我買火花了一千塊錢，我還覺得有點。”

　“咳咳！”穆繼東一個沒小心，面吸到氣管里，咳嗽的臉都紅了。

　喝一口面湯一，穆繼東忙問，“什麼火怎麼貴？”

　林玉出個得逞的笑容，“你管我呢，反正都是我的錢，我怎麼花怎麼花。”

　“是是是，你說的都對。”穆繼東立馬認慫。

　林玉角微微翹起，看著他額角還紅腫的傷口，“這次休息多久？”

　“沒說，估計能休息十天半個月吧，今天上午回來開會，師長說，要我們幫忙訓練新兵。”

　“以前不都是團長給你們下達命令麼？你一個營長，有資格跟師長開會了？”

　穆繼東心里得意，臉上還要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哦，忘了告訴你，我現在是副團了！”

　“什麼？”穆繼東哈哈大笑，“嚇著了吧！”

　“快跟我說說，怎麼又升職了？”

　外面的腥風雨穆繼東不想跟媳婦兒說，被媳婦兒纏著問，穆繼東輕描淡寫地說，“沒啥，立了個一等功！”

　“一等功！”

　一聽到一等功林玉就哭，穆繼東連忙哄，好的事兒，你哭什麼哭。

　林玉知道是好事，但是忍不住，得冒多大的風險才能掙到這份功勞？就是心疼男人。

　穆繼東面也不吃了，抱著媳婦兒哄，“別哭，我也是三十出頭的人了，不是那些愣頭青，什麼功勞能拿，什麼不能拿，我還不知道？”

　哄了許久，林玉才止住眼淚，也明白，外頭的事，管不了，車轱轆話也不想說了。

　眼淚，輕聲道，“快吃，面都冷了。”

　穆繼東看一眼媳婦兒，吃一口面。

　林玉白了他一眼，又想起一件事，“對了，紅旗當兵了，就在南廣縣，你回來看到他沒有？”

　“還沒呢，這小子運氣可以呀，畢業就能當兵。”

　“聽說是部隊去學校招的，他也是趕上了。”

　“那我要好好訓訓他，臭小子，別給我丟臉。”

　吃完飯，夫妻倆好好地說了心話，等穆清下午從鄉下回來，只見爹娘眼神粘粘乎乎的，就跟新婚一樣。

　看了一眼，穆清就把眼神挪開了。

　“爸，你回來了！”

　“回來了，初中生比小學生辛苦哦，還要參加勞。”穆繼東拍拍閨的肩膀。

　“那我跳級，明年夏天把初中和高中一起考了？”

　“不行！”

　林玉兇的，“別東想西想，給我好好讀書。”

　穆繼東給閨使眼，瞧瞧，可不是我這個當爹的不愿意。

　穆清嘆氣，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

　爹回來了，娘親有了主心骨，也不再想著囤東西，每天想著法子給爹做好吃的。

　等爹額角的傷口好了，夫妻倆撇下，還專門去照相。

　那好的喲，汪見了都打趣。

　穆繼東在家休息了七八天，團長他回去。穆繼東以為是找他商量訓練新兵的事，沒想到是調職。

　“東南那邊不打了，已經在和談了，咱們這邊的力會變小。東北那邊形勢反而越來越嚴峻，需要一批年輕又擅長叢林作戰的軍，我跟上級推薦了你。”

　穆繼東看著師長道，“推薦我？我一個副團也不能單獨帶兵走。”

　陳師長笑著道，“這就是你的造化了！”

　東北那邊的原話，找副團和團長這個級別的年輕軍，叢林作戰能力要突出，要有指揮能力，去了之后就能頂事。

　人家要求多，但是待遇也好，團長就不說了，副團過去，要是能勝任，直接就提拔為團長。

　“穆繼東，這個文件傳下來已經好幾天了，西南這邊的各方我都打聽過，去的都是團長，只有你一個是副團。”

　“要不是你立功升到副團，你還沒這個資格參加選拔。”

　“你小子能力是有，更關鍵的是運氣實在太好。人這一輩子，能改變命運的機會不多，給你機會你推出去不要，下一次好運會不會降臨在你上就難說了。”

　“這是個好差事，想去的人不，一師和三師也有幾個副團級別的在打聽，你去不去，給我個準話。”

　穆繼東坐那兒沉默了好幾分鐘，才說，“我能帶幾個順手的士兵過去嗎？”

　“可以！”陳師長一口答應。

　穆繼東表嚴肅，“師長，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