蘑菇孢子這種東西, 不經常和蘑菇打道的人當然是不認識的。
畢竟,也不是誰都和沈黑土一樣,在魔域與蘑菇打道多年。
陸長天眉頭冷肅著, 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
烏東陸家所占據的是南方靈脈, 這里環布著靈礦山,依山傍水,風和日麗,天空向來都是藍的, 今天怎麼這麼奇怪?
這天灰蒙蒙的,好似上方盤旋著烏云,像要隨時下雨一般,而且這烏云落得這麼低,都環繞著周了。
如今也不是經常下雨的時節……
陸長天余里還有下面撐著一把巨傘的沈星何和秋晏。
這兩個家伙向來不太正常,倒也不必太過在意。
陸長天鎮定了心神, 不打算搭理沈星何和秋晏,加快了速度朝著主宅的方向前進。
只是, 他抬眼的時候, 忽然眼皮就跳了一下, 他看到了自己穿過這一片灰蒙蒙的霧的時候, 他的手一到那霧,那灰黑的霧一樣的東西就化作一陣輕煙, 消失了。
陸長天沉默了。
陸長天的腦海里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記憶。
陸長天回憶起了老鷹捉小這個游戲。
他飛的速度都減緩了下來, 且不由僵住, 他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心里有一瞬間的恐慌, 雖然這灰黑的霧氣一樣的東西和那個大平菇一樣的幻魔菇沒有什麼相似的地方……
但或許這是幻魔菇還沒長大的樣子。
陸長天冷漠的臉一下子變了, 逐漸裂開來, 他忽然意識到了沈星何和秋晏招呼他往他們的巨傘下鉆的原因。
傘下的沈星何和秋晏一直仰頭看著上方的陸長天。
沈星何眼睛里是津津有味的神:“看到沒,你陸師兄飛的速度減緩下來了,這就有兩種可能。”
好好地躲避在傘下的秋晏立刻搶答:“我知道!第一種可能,陸師兄已經發現孢子大軍的不對勁,第二種可能,陸師兄已經中招了!”
等秋晏說完,兩人就看到陸長天的在他那把武上晃了一下,接著整個人就搖搖晃晃往下飛,或者說,是往下墜落。
師兄妹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又嘆了口氣,這還有什麼可能不可能的,這明顯就是——又中招又意識到了問題所在了。
沈星何從芥子囊里取出一條手帕,在臉上扎了個面巾捂住口鼻。
同一時間,秋晏也從芥子囊里取出一條手帕,在臉上同樣扎了個面巾捂住口鼻。
兩個人的作整齊劃一,幾乎是心有靈犀的程度。
秋晏先移開目,堅決不承認自己和沈師兄竟然如此有默契。
“大師兄,你之前說這兩天,陸家會招待別的散修和高境高手,讓我對你表演一出死纏爛打,可現在陸湘云都死了,這計劃還繼續麼?”
“咱們這不就在飛過去麼?”
沈星何老神在在的,顯然有竹。
“還有,大師兄,你不是說那個畫卷只有陸湘云能打開麼,現在死了怎麼辦?”秋晏又想起來這事,眉頭都擔憂地皺了起來。
沈星何卻顯得一點不擔憂:“師兄忘記告訴你了,除了之外,找到沈家埋在地底下的名劍冢,召喚出來,就能與先祖神魂共鳴,打開畫卷,釋放先祖神魂。”
“……”
行吧,師兄都不著急,也就不去那份心了。
秋晏往下看,看到了陸師兄掉落在陸家最大的主宅院子里,院子里還有好些高境修士守著,他落地的時候,引起了一片震撼。
接著,秋晏就聽到了此起彼伏的高喊聲——“主!!!”
守在院子里的修士們剛想過去攙扶陸長天,那一陣灰煙已經落下來了。
一沾到他們皮,那灰煙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起初,沒有人在意過這灰煙,最多只是覺得烏東馬上就要迎來一場暴雨而已。
“大師兄,這幻魔菇沾到后,多久后會發作?”秋晏忍不住又問道。
顯然,沈星何對這方面很有經驗,他特別深沉地說道:“大約一盞茶的時間就會發作了。”
說實話,一會兒看到大家中幻魔菇的場景是秋晏之前就想到過的,但是,實在是沒想到陸師兄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或許冥冥之中,陸師兄就要再遭一次這罪。
秋晏和沈星何落了地,立刻有一部分陸家的侍衛圍了上來,將兩個人圍在中間。
但很快,他們認清了沈星何的臉,一個個都笑了起來,紛紛放松了警惕,道:“何道君怎麼來了?何道君不是應該在我們大小姐那里麼?”
“何道君邊的這修是什麼人?大小姐若是知道何道君旁有別的人會不高興的。”
“何道君是來找家主的吧?家主正在里面招待貴客呢,要不,何道君等一會兒?”
秋晏看到他們看向沈師兄的表里充滿羨慕,欽佩,一時都忍不住要跟他們保持一樣的神了。
只見沈師兄寵辱不驚地擺擺手:“此事說來話長,我要立刻見家主,家主此時在見什麼人?”
秋晏決定做一個安靜的小啞,讓沈師兄自由發揮。
這陸家的侍衛看起來放松警惕,但是暗還有不現的暗哨,雖然覺不出對方的實力,可的直覺告訴,暗有人。
不過,不管怎麼樣,一會兒就讓他們見識見識孢子大軍的厲害。
直到現在,秋晏都覺得這一切好像做夢一樣,草率地跟著沈師兄進了陸家,草率地打死了修了骨修變毒人的陸湘云,草率地來到了陸家的主宅大院。
“都是一些散修,但其中倒是有幾個化神期的高境修士,然后敖家的人也來了一個,還有就是何道君帶進來的那幾位。”
說話的侍從湊近了沈星何,低聲音小聲說道。
然后秋晏看到沈師兄從芥子囊中取出了一顆烏黑如同麥麗素的丹藥,遞給對方,小聲道:“這是我最新煉制的十八全大補丸,對增進修為很有幫助。”
“多謝何道君!”
那侍從快速吞下了丹藥,滿臉欣喜。
與此同時,沈星何已經帶著秋晏走到了趴在地上暫時昏迷的陸長天邊。
圍著陸長天的那幾個侍從面惶恐,有人已經進去稟報陸家主,有人則站在原地驚慌,但是,他們見到沈星何,便如同吃了定心丸一樣,就都不慌了。
“何道君,我們主不知為何從天而降,您快過來看看!要不要給主也吃一顆十八全大補丸?”
那侍從張兮兮地說道。
沈星何擺擺手:“不慌,他一會兒就會醒來。”
秋晏忍不住就拉了拉沈師兄的擺:“十八全大補丸是什麼?”
沈星何低了聲音在秋晏耳邊說道:“青虛劍宗養場隔壁的屎殼郎滾的屎球。”
秋晏:“……”
那你沒有給陸師兄喂十八全大補丸真是有良心了。
那侍從扶著陸長天,對沈星何激地說道:“有何道君這話,我們就放心了!”
話剛說完,主宅院子里的門一下被人撞開了,有人從里面沖了出來,后也跟了許多人。
秋晏仰頭一看,帶頭的人是個留著山羊須的,面容依稀和陸師兄有些相似的人,顯然,這就是陸家主了。
在他后,是一個長得和敖旭有些相似的人,顯然,極有可能是敖家來的人。
不過,有些奇怪,海東敖家來這里做什麼?
再后面,就是一大群陌生人了,看起來修為各個不低,以筑基的修為都參不,依照沈師兄的計劃來看的話,這里必定是有不化神境修士。
最后面,是檀伽,還有姐姐和妖皇,他們出來時,臉上都蒙上了面巾,并躲避在屋檐下方,保證自己不被孢子到,并撐起了結界。
秋晏踮起腳尖,對著姐姐和檀伽眨了一下眼,然后乖巧地站在沈星何后。
沈星何對著秋晏一個個指著說道:“那是陸家老賊,他邊那個是海東敖家的敖龍,敖旭的大伯,不知道他來陸家做什麼,反正一鍋端就是了,陸家老賊后側的是他的弟弟和哥哥,再后面的那三位,是陸家修為極高的旁支,都是化神境,右邊那幾位修,是陸長天的姨輩,都在元嬰以上,暗還有許多陸家旁支暗衛,不過這些人,沒有陸家嫡系召喚是不會出來的……”
秋晏把這些人一個個記住,但印象最深的還是那個被沈師兄稱為陸家老賊的陸家主。
陸家主的目十分森,那眼窩青的就像是兩只小王八趴在那兒一樣,看得人心里發慌。
秋晏看著這陸家主吸了不孢子進去,當時就想著,他穿上某朝服就可以cos老僵尸了。
“什麼況?!”陸家主先是對上了沈星何的臉,眼睛跳了一下,直接忽略了他,然后將目落在被人扶了起來的陸長天上。
秋晏看到了,陸家主那一瞬間眼底的狠是恨不得把還閉著眼睛的陸長天給生吞活吃了。
可下一秒,陸長天忽然睜開了眼睛。
陸家主被嚇得步子都倒退了半步,好像面對著的不是自己的兒子,而是一只羅剎。
要開始了嗎?
秋晏屏住了呼吸,遠遠的,與妖皇對視了一眼。
明胤正慢吞吞地從后面磨蹭著過來,雖然他不明白沈星何的計劃部署安排,但是,不明白也不要,反正照著做就完事了。
此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醒來后緩緩站起來的陸長天上,沒有人注意到秋晏慢吞吞地往后挪。
陸長天俊冷漠的臉對于陸家主來說,就是如同鬼魅一樣,令他恐懼萬分,他看著自己兒子看過來的仿佛凝視死人的眼神,想起了后院里變殘廢的妻子,想起了已經死了的兒子,想起了不人不鬼的兒。
這些還不止,他還想到今天自己請來了海東敖家的二當家議事,結果陸長天就回來了。
陸長天是不是知道什麼了?他要做什麼?
陸家主心里惶恐得不行,這惶恐與恐懼本都不住,他的肚都開始打架了,甚至一尿意都要憋不住。
“長天啊……”陸家主聲音抖地喊了一聲。
旁邊海東敖家的敖龍一看到陸家主對著自己兒子怕這樣,眉頭鎖了起來,眼底都是不屑。
他上前一步,笑著想上前拍陸長天的肩膀,里已經喊出來了:“長天啊……”
陸長天忽然就面無表地手腕一翻,手里出現了一鋤頭。
陸家主:“……”
敖龍:“……”
其他不明所以的修士:“?????”
沈星何老神在在的,默默地朝著后面挪了兩步。
上一次在魔域的寒冰古森里玩老鷹捉小,純粹是他們跟著自己玩的,是他主導的!
但這一次不一樣,這一次中了幻魔菇的陸長天陷了自己的幻覺,顯然,他對是不興趣的。
秋晏已經和妖皇接頭了,兩人躲在后面,由灌木和沈星何擋著,正在接孔雀尾翎。
看著妖皇修長好看的兩只手里抓了兩把漂亮的尾翎,當時就心疼得都要哽咽了:“這麼多啊?”
明胤被這句話到了淚點一般,當時就真的哽咽了,小聲說道:“我的妖力都快被我用完了,才催生出來這麼多,你別嫌,是我的全部了。”
說到這,他頓了頓,秋晏還沒有說話,他就搶先開口了,聲音都低沉了幾分,“最近一段時間,我都不能開屏了,尾都禿了。”
秋晏頓時真的心疼了,雙手鄭重地接過了那兩捧孔雀尾,說道:“你真的辛苦了,真的遭了不罪了!回頭我讓大師兄給你幾只老母,給你熬老母湯喝。”
明胤落淚,說道:“老母湯倒是不必了,與我也算是近親,我不吃近親。”